大雪扑面,寒风如刀,袁袭和赵遇锋正带人在淮河以北唐州地面上艰难得前进,光州之战己经结束,光州刺史虽说让人以巨石堵住四门,又以水泼墙来防御光州城,但在庞师古第二师按李宇轩教得后世太平军攻城法,在城墙下挖地道两层以第一层炸开后,又紧接着第二次爆炸,在唐末这样的攻城法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所以光州城破,光州刺史战死。
在光州城之战结束后,袁袭和赵遇锋随权老萎的第三师北上,在淮河边找船渡河,就一直向现在占据唐州城过冬的草军营地出发。
根据锦衣卫得到的情报,王仙芝率领的草军和招讨使宋威,招讨副使曾元裕,都监杨光复率领的朝廷平贼大军鏖战了两个月,败多胜少,要不是朝廷兵马总是在关键时候慢上一步,草军怕会在下雪之前被堵在安州之内不得出,到不了淮河边的唐州,不过这两月的鏖战也让草军士势大跌,再不复刚起兵时纵横数十州的嚣张气焰。
袁袭恨不来再走快一点,早点到达唐州城为草军各部打气,虽说不知道朝廷的讨贼大军为什么每次可以合围草军不让流窜的关键时候,就好像有意无意的要慢上一步,让草军得以脱离险境,但袁袭可不敢让草军每次去赌这样的运气,他不但奉命来劝王仙芝,黄巢称王,更带有支持,加强草军实力,劝说他们向北进攻吸引朝廷注意的使命。
袁袭不知朝廷讨贼军出了什么问题,让草军屡次得脱;安州讨贼大营里杨复光帐中却有长安来人正在向杨复光说这个问题。
“复光,田令孜这奸臣暗中下指令给宋威这小人,让他缓剿草贼,不欲让你立下剿灭草贼大功,回长安夺他的权势。这奸臣在长安越来越持宠横暴,甚至到不将我等宦官放在眼里的地步,我等宦官欲求见圣上都必须要经他同意才行;我出京之时,田令孜这奸贼竟把他大哥陈敬瑄,心腹杨师立,牛勖三人引荐给圣上,让他们三人赌马球来决定谁为西川,东川,山南节度使,真是无法无天。”
杨复光看着自己的大哥神策军中尉杨复恭,正在自己军帐中咒骂北司枢密使田令孜在长安种种横行不法的行为。
当然杨复恭并不是杨复光的亲大哥,他和杨复光不是亲兄弟,杨复光原姓乔,杨复恭原姓林,他们都是成为宦官后改为杨姓,加入宦官世家杨家,不过别看他们是从兄,但是他们比亲兄弟都还亲,根本没有唐朝皇家世勋中的兄弟相残之事发生,因为他们真正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关系。
“看来田令孜是怕了咱家!”杨复光看着手中关于太平军的报告,从刘邺家属到达安州大营后,杨复光就知道他关于太平军的判断出错,这哪里是什么小毛贼。分明是比草贼更可怕,更聪明的真反贼,己制建却不称王,也不传檄天下,让世人对太平军的重视轻上几分。
“怕了?不可能,田令孜在长安可是嚣张的很,现在我等家奴连圣上的面都难见,见了也说不了几句亲近话;在朝廷上更是说一不二,说换宰相就换宰相,说杀大臣就杀大臣,在长安城内他可是一手遮天,圣上都没他威风。”杨复恭不解的道。
“他如果不是怕了咱家,也不会安排高骈从西川移镇荆北,再把淮南这块宝地许给高骈来拉拢他,再把自己的大哥,亲信都安排到三川当节度使,同时看紧圣上不让咱们这边的人接近,这是事有不对准备挟持圣上出逃西川的准备。”杨复光继续翻着关于太平军的情报,皱着眉说道。
“嘿,还真是这么回事,我说田令孜最近怎么像疯了一样把内外庭的人都得罪过干净,拼命搜刮钱帛,原来准备带圣上出逃。”杨复恭有些兴奋在帐中走来走去。
杨复恭走了好一会儿停下对杨复光道,“复光,咱们可不能让他这么干,不如你率军回长安,接管神策军,执掌北府,我相信大部分宦官都是支持你的,田令孜这人太喜欢吃独食,得罪的人太多!”
“圣上还是相信田令孜这人的!现在这局势咱们不好动他。”杨复光一边思考着怎样对付太平军,一边随口应付着杨复恭。
“那咱们把圣上也换了吧!圣上也长大了,还对田令孜言听计从,咱们都靠不拢去,干脆把圣上换了,再选一个孺子来当皇上,到时由你来抚养,怎么也比田令孜养的好!”杨复恭想了一下,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小事,让杨复光率军回长安发动政变,把现在的皇上唐僖宗李儇给干掉,换一个孺子来当皇上。
杨复光听到自己的大哥说换皇上也没吃惊,百年来谁当唐皇都是由宦官之间商议出来的,皇上不老老实实玩乐,总想抓权不让宫内宦官这些家奴为他分忧,那这些心怀天下,欲为帝王代劳治理万里江山的宦官们就会发动宫廷政变废一帝,再立一孺子帝来实现自己为帝王分忧的理想。
“不行,现在草贼未平,太平贼又起,天下纷乱不止,我若无召令回长安,怕田令孜马上就要发难,他若带圣上出逃到西川,在发明旨号天下藩镇勤王,到时你我兄弟怕死无葬身之地,而且现在也不是换皇上的时候,现在天下未平,诸藩虎视;冒然换皇上怕就是汉末之局,到时天下可由不得你我宦官称尊。”
杨复光回过神来,拒绝自己大哥让自己率军回长安换皇上的心思,看自己大哥杨复恭还心有不甘,于是又劝道,“现在田令孜虽说把持皇上,执掌北府,权倾朝野但并没有对你我兄弟为难,你我上奏之事只要不是针对他的,田令孜都是照准,你我何必现在和他拼过两败俱伤,白白的便宜了别人;大哥,你可上别人的当,出这个头来和田令孜对着干,咱杨家只要我还没死,田令孜除非真疯了,否则就绝不敢动我杨家分毫!”
听到杨复光的劝解,杨复恭也冷静下来,他毕竟是在内宫中尔虞我诈环境中爬起来成为四贵之一的人物,虽说能成四贵主要是借杨复光之势,但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也坐不稳神策军中尉的位子。
这次田令孜不管是搜括钱财,还是调整朝廷人事,都没动杨家的人,但其他的宦官世家可是被狠狠搜括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跑到自己跟前哭述田令孜的霸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头脑一热就出长安来找杨复光商量反田令孜,杨复恭现在细想来自己是被那些宦官利用来和田令孜作对。这样,不管是自己这边,还是田令孜那边,不管谁想胜都必须给他们好处拉拢这些宦官才行,好一群阉贼!
看着自己大哥明白了,杨复光才道,“大哥,什么时候回长安,顺便把这本奉章交给田令孜!”
“等雪停了就走,我在你这里待越久,田令孜越会怀疑我们要反他,我还是早点回长安,狠狠收拾下劝我来找你的小宦官们,让他们知道利用杨家他们还不够格,也让田令孜安心!”
杨复恭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杨复光的奏章翻看起来,看完后有些吃惊道,“你要弹劾宋威,他可是田令孜的人,你不是说不要和田令孜作对,现在你要弹劾宋威就是引战。”
“哼,宋威身为招讨使却延误战机,使草贼屡次从包围圈中逃脱;这样的昏庸之辈留他在军中只会坏事!”杨复光冷哼一声道。
“可田令孜不会这样想,只会以为你要拔除他的爪牙,田令孜不会批的,更不会让咱们的人见到圣上的。”杨复恭有些苦恼道。
“你告诉田令孜,只要把宋威给下狱问罪,我就可以在重创草贼后,让他派人来任平贼军主帅,分润战功!”
“这也太不划算了,仗是你打的,你却让田令孜又派人任主帅分战功!那和宋威留任有什么区别!”杨复恭不理解杨复光的做法,反正最后任主帅的都是田令孜的人,那还费心费力把宋威搞下来干什么。
“区别很大,我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在战场上敢故意欺骗我,在我面前耍花样,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杨复光冷冷的道,他最恨这种把战争当儿戏的作为,他必须让宋威付出惨通的代价,以警后来人,他己经给宋威父子都安排好了死法!
当杨复恭带着杨复光弹劾招讨使宋威的奏章上路时,袁袭一行人己经来到唐州城外,在靠近唐州城的过程中袁袭等人发现道路两侧满是裸露或**露着身体被冻毙的流民,靠近唐州城外,甚至有大量垒成小山一样的死人山!
袁袭从守门的草军口中得知,这些人都是被草军裹挟的民众和唐州城的居民,因为草军一直在流窜作战,这两月又一直被朝廷兵马追着打,所以草军上下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
打下唐州城后,王仙芝大头领就下令把唐州居民全部赶出城,所有的房屋都要给草军居住,并且只能穿单衣出城,不服者着杀,但就算这样也没有足够衣服,房屋分配,只能先紧着草军兵卒来,被裹挟的民众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每天都有很多人冻死,衣服被别人剥去御寒;收运尸体的兵卒也嫌麻烦不愿跑远,就在唐州城门口左右抛尸,反正明年开春,草军就要离开唐州城,到时草军一离开,这里就是空无一人的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