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鸦雀无声,众人都静静地听着李宇轩述说着,六十二年前大唐在西域最后的荣耀之战。
听着满城白发兵哼着,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离开长安,出征西域,驻边万里塞外时!
长安街市里那满城喝采声,齐声唱的“秦王破阵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的歌声中挥着手中的横刀和胡人们进行着最后的浴血拼杀。
安西军人只恨自己太老了,要是自己等人在年轻20岁,你们这些胡狗们,哪里敢向唐军龇牙。
大风卷着满天黄沙,大唐商人来了,带着自己最后财宝一起来赴死,为这条难来越走得路,为这条汉商走了一千年,却在今天断绝的丝绸之路,献上自己最后的热血!
大唐在西域最后的汉人来了,这些妇孺老弱己经知道他们再也等不来,唐廷的援军,他们已经被朝廷抛弃。
所以他们来了,骑着马,带着他们最后的骄傲,来和龟兹城一起葬在这满天黄沙之中!
唐旗,终还是倒下了,被风沙掩埋在黄沙之下,和它一起被埋藏的还有汉家儿郎在这大漠黄沙中最后的坚持和呐喊!
从此中央王朝在西域最后的城池,己经是胡人放马牧羊之地,汉(唐)军在大漠杀出的赫赫威名,打下的万里疆土己经不复存在!
此后一千年他们故事埋在黄沙之下,他们所有的忠诚和热血,已经不再被神州故土的人们所记得!
因为从此以后,一千年汉家故土歌颂的都是东华门外,进士及第的‘好汉’,唱得都是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在也没有人敞开衣裳,拍案高歌着,逐兵大漠,铁血黄沙的豪情!
李宇轩讲完,仰望着星空,他不知道自己所讲的故事,能不能会被流传下去,他只希望那些为这个民族奋斗过的人们被人记住,没有这些军人们的流血牺牲,就没有今天的中国;又没有什么“自古以来……”。不要因为所谓的各种原因,就把他们的事迹埋在故纸堆里。
台下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地离开,没有像以前那样在李三郎说完后争论着,那个王朝更强,那支军队才是无敌的存在!
每个人都怀着疑问往回走,为什么东汉王朝会只为了一个可能性,耗费无数的钱粮,翻越大雪封路的天山去救一支音信全无的孤军?
而龟兹城里的唐朝军民等了42年,却等不来援军,等不来长安来人!
没有人知道,李宇轩也不知道。后世所有的研究这个问题的,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解释唐廷为什么不再发援兵!
但对李宇轩来说,自从“渔阳鼙鼓动地来”后,大唐就再也没有了盛唐时,征伐四方不服之邦,扩土万里之外的气魄!
有的只有对扩土开疆的反思,从安史之乱过后,唐诗里在也没有歌颂,大唐将士在边塞,建功报国的英勇气概的诗歌了,有的只有对,当兵卫国,远征万里的怨念“牵衣顿足拦道哭……古来白骨无人收……”!
中唐后的文人们,用他们手中笔不停地在告诉汉家儿郎们,当兵真的苦!当兵死了随百草!
李宇轩一人在帐篷中胡思乱想着,他睡不着,他不知道今天过后,他能不能在这乱世烙下自己的印迹。
枯坐了一夜,当庞师古进来请他披甲聚兵时,李宇轩才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是该出发了,不管未来怎样,总要走出去才会知道。
吩咐庞师古去敲聚兵鼓,李宇轩熟练的穿上了文山甲,披上特意叫张言给准备的披风,血红色的披风,戴上头盔的李宇轩,整了整腰间挂着的横刀,走了出了营帐!
公元875年,七月的早晨阳光正好,微风不躁,正是出征之时!
“拜见镇将!”以陈银勋为首的亲兵队,都穿红色战袍,著黑色战甲,头盔上,红缨似血,人人都是精悍的气势,任谁看,都知道这是一支军队,这是一支精兵!
在李宇轩看来,唯一的遗憾就是盔甲的样式还没办法统一起来,不然那气势更加的惊人。
“走,到校场去!”李宇轩没有废话,当先向校场那边走去。
路上看到三叔公,李二郎带着后营的人,也赶向校场那边,他们会在校场外等候,等验兵过后一起出发!
李宇轩带着亲兵队来校场土台下,发现所有人都来了,李宇轩走上土台眼睛扫过在台上的张言、陈师权、朱珍、庞师古、曹小四、李铁牛、郁小七,王半仙,台下的权老萎,李大元,陈银勋等人,所有人眼睛都闪着兴奋的光芒,都在等着他,李三郎一声令下,就要在唐末乱世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当李宇轩在土台边沿站定时,前营四百多士卒,童军营六百多人童兵,亲兵队六十多人和死兵营二十多人,齐声大喝道,“拜见镇将!”
在这个时候,这种气氛下;就算是最不着调的李铁牛也认认真真的叫道,“拜见镇将!”
李宇轩看着己经统一,著黑色战袍的前营士卒们,依年龄大小,高低有序排列整齐,小脸透出兴奋和紧张的童兵们,还有衣裳混乱,气势却彪悍的死兵营的死兵们!
李宇轩没有立即讲话,而是指着张言道,“军师,把军规再念一遍!”说完才对着台下吼道,“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土匪。老子叫军师再念一遍军规。出了这个营地,谁敢犯,不要说我李三郎,不教而诛!”
张言大步走向台前,大声念道,“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军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四,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五,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六,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七,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在念完军规后,张言一言不发的退了回去,现在这个舞台,只能属于“镇将”李宇轩!
李宇轩抽出横刀大吼道,“都给老子听清楚,清楚了;那老子也没什么说的,该说的话,在这十天中我已经说了,现在,老子带你们去打下一个,能让兄弟们安居乐业,享受太平的地方!”
说完李宇轩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了那己消失千年的呐喊,“风”,从大漠黄沙,黄土高原吹来的秦风,仿佛在曹州城边这个小小营地复活了!
“风”在场所以有人以自己最大声音同声喊着,这个被李宇轩,陈师权,朱珍三人定为军号的字语,在校场外等候的后营妇人,工匠们,包括带着十几个13岁左右的童兵和庞小丽,庞佑一起守着一辆大车的李七娃也一起大喊“风”这个太平营军号!
二千多人齐声大喊,甚至惊动了曹州城内的王仙芝,黄巢等人,城外的各营票帅,方镇都连忙叫亲兵出去打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得知是一个叫李三郎的方镇,要拨营出去找食,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纷纷离开营帐观看。
只见曹州官道上,旌旗卷舒,一队黑色战袍的士卒排着整齐的队伍,当先出现在各大票帅,方镇的眼里,在李宇轩眼中只能算走的勉勉强强,不算很整齐的队伍!
在这些已经起兵造反一年多的票帅,方镇,眼里简直惊为天人,他们从来没见过走得这么整齐的军队,在旌旗的衬托下,气势更是逼人。
四百多人的队伍硬是压得四周数千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到前兵营,第一个印象精兵,精兵就该这样!
反倒是后面更精锐的,红袍黑甲的亲兵队,没有让曹州城票帅,方镇有多少吃惊,人数太少了,再精锐在他们眼里也没用,在战场上用人堆都能把他们堆死。
倒是太平营,前营黑袍兵让他们兴趣更大,明显看出来,他们是训练出来的精兵,不是用战场上死人堆出来的精兵!
所有的票帅,方镇都纷纷猜测,李三郎手下必有练兵大家在,否则,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一群乌合之众,练成这样的精锐之师。
这些票帅,方镇都相互打探起太平营的情况,李三郎,这个名字才第一次真正的进入他们的耳朵,才第一次真正的被他们记住了。
票帅中实力最强的尚让看着走在亲兵队后面得童军营,向自己的亲兵队率李唐宾问道,“这就是你那天从曹州回来后,所说的以后必成大器,那个李三郎。”
“不错,这就是那个李三郎,我们不要的那些妇孺稚子们,他都招回去了,以妇配士卒以控军心,练童军以为未来记!真人杰也!”李唐宾佩服的说道。
“唐宾,你胡涂了,如果李三郎是一镇节度使,或者是防御使,甚至是团练使,他这样做就是高瞻远瞩,当得起人杰这两个字。”
说到这里,尚让看着跟在童兵营,后面的后营妇女们,冷笑道,“但李三郎是谁,不过是和我们一样是个草贼,是朝廷欲除之而后快的反贼,不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好在朝廷的围剿下活下来。反而搞这些华而不实,四,五年后才能见效的举措。不过是取死之道而已。只可惜为他练就这一营精兵的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