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过去了十几日,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白烛萤的身子慢慢恢复。她望了望四周,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上官城主的贴身随从看着她笑了笑,宽慰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白烛萤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番,才稍稍放心下来。
贴身随从起身行了一礼,转过身走了出去,来到上官城主的身旁回禀道:“城主,那个西国公主醒了。”
“哦,是吗?”
“是的城主,这个小丫头醒了后就能吃能喝了,身子也好了大半。”
上官城主不怀好意的笑了片刻,轻声说道:“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贴身随从看着他这副模样,便问道:“城主,您说什么?”
上官城主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哦,也没什么。行啦,你让他们几个先出去一会儿,我要与这位西国的公主殿下单独聊聊。”“是,城主。”
贴身随从行礼告退,迅速跑到了这个山洞,跟其他几人耳语了几句。几人听后点了点头,连忙起身离开了。
上官城主见众人都走了后,便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白烛萤笑了笑,十分温和的说道:“公主殿下,在下有礼了。”
白烛萤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问道:“你是谁?”
“哈哈哈,回禀公主殿下,我便是你们西国苦苦追寻的上官城主啊!”
白烛萤惊讶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真的是上官城主?”
上官城主笑了会儿,一边走了过来,一边说道:“是啊,如假包换。”
白烛萤看着他这样刻意接近自己,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一不留神,便撞在了一块巨石上。
上官城主看准时机,急忙跑上前去,抓着白烛萤的手调笑道:“唉,公主殿下如此貌美如花,天香国色,在下倾慕已久呀!哈哈哈,今日幸得天姥娘娘垂怜,让在下能与公主亲近片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白烛萤立马变了脸色,讥讽道:“哼,没想到一向标榜正人君子的上官城主,竟是个如此无耻的好色之徒。呸,真让人恶心。”
上官城主忍着怒意笑了几声,抓着白烛萤的手亲了一下,又看着她十分贪婪的说道:“唉,我也有许久没碰过女人了。哈哈哈,尤其是公主殿下这般风华正茂,妩媚水灵的美人,更是人间难得一品的尤物啊!白烛萤,我告诉你,你今日不从我也得从了我,哈哈哈……”
白烛萤抗拒不已,拼命挣扎着哭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放开我,快放开我……”
上官城主停了下来,紧贴在白烛萤的耳旁说道:“公主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就算把喉咙喊破了,也没人理你。唉,良宵苦短,现在我才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只想与公主殿下鱼水之欢,恩爱缠绵,哈哈哈……”
他渐渐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要与白烛萤亲热一番。
不久后,上官城主起身穿上衣服,志得意满的看着白烛萤笑道:“哈哈哈,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上官家的女人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可警告你啊,别想着寻死觅活的,哼。”
上官城主站起身来看着她笑了片刻,转过身快步离去。
他走后,白烛萤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抬起头大声喊道:“啊,啊……”
夜深时分,山洞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白烛萤被上官城主关在这个地方形同囚犯,不仅如此,还要一日一日的被上官城主羞辱折磨,想逃又逃不出去,想死又被人拦着。她双手环抱在膝上,流着眼泪轻声念道:“父王,娘亲。”
幽兰言被噩梦惊醒,猛地坐直了身子哭喊道:“萤儿,我的萤儿。”
贴身侍女听见了动静,连忙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宽慰道:“娘娘,您又做噩梦了?别怕,人常说梦是反的,越是梦到可怕的事就越是好兆头呀!”
幽兰言紧紧抓着侍女的手抽噎了一会儿,十分紧张的说道:“我,我刚才梦见萤儿了。她被人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受尽折磨,大声叫着父王,娘亲。”
贴身侍女笑了片刻,急忙说道:“娘娘,您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您可千万别再自己吓唬自己了。唉,娘娘为公主这般牵肠挂肚,日夜忧心,人都魔怔了。”
幽兰言想了想,连忙下榻穿上几件衣服,跑到神像前跪下,又忙着颂念经文。
贴身侍女十分不解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默默离去。
碧玉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焦急不已。低下头想了想,便决定再去求求卓千秋,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夫君的性命。她连忙将几个孩子托付给邻家的大嫂照看几日,自己一个人带了些干粮,动身前往揽夕城。
到了兵营外,碧玉便对着门口守卫的一个士兵说道:“劳烦你进去通禀一下卓千秋将军,我有急事要见他一面。”
这个士兵扭头看了她几眼,颇为不屑的说道:“哼,哪来的乡野妇人?卓千秋将军,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吗?快滚,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碧玉想了想,仍旧不放弃的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急事要见他。”
一个士兵皱了皱眉,上前把她推倒在地,十分不耐烦的说道:“走走走,赶紧走,再若多言,便把你抓起来押入大牢。”
卓千秋的一个亲信走了过来,恰好撞见了碧玉被门口守卫的那两个将军推搡。他想了一会儿,急忙跑过来制止道:“住手。”
两个士兵连忙回过头来看了看他,行礼道:“拜见士长大人。”
“你们俩怎么回事?为何在这兵营外,与这个妇人争执不休,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两个士兵尴尬的笑了笑,忙回道:“回禀大人,这个妇人无理取闹,非要闯进去见卓千秋将军。我等好言相劝她也不听,故刚才不得不疾言厉色的将她轰走,还请大人恕罪。”
这个亲信点了点头,朝那两个士兵说道:“这个妇人,乃是将军的故旧。将军有令,让我领她进去。”
两个士兵相互望了几眼,躬身行礼道:“是,小人遵命。”
亲信微微一笑,又走到碧玉的面前扶她起来,看着她柔声道:“跟我走吧!”
碧玉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跟着这个亲信一路来到了卓千秋的营帐。
亲信上前几步,行礼道:“拜见将军。”
卓千秋坐在椅子上翻阅兵书,眼不离书的问道:“哦,你有何事?”
这个亲信看了看碧玉,转身笑道:“回禀将军,您有位故人到了。”
卓千秋一听,急忙放下书本,抬眼一瞧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问道:“碧玉,你怎么来了?”
碧玉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亲信看了看这二人,急忙行礼道:“哦,在下告辞了。”说完,他便急匆匆的出了营帐。
亲信走后,碧玉便望着卓千秋笑了片刻,冷冰冰的说道:“将军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您下令绑走了我的夫君,还要将他处斩,我不来找将军还能找谁?”
卓千秋看了她几眼,冷笑道:“哼,还是为了他啊!唉,现在你的眼里心里全是这个男人,恐怕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了吧!”
碧玉叹了口气,低下头有些感概的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将军何必执迷于过往,而错过了当下?”
“哈哈哈,或许你说得对。不过我卓千秋就是这样的性子,绝不接受那些自欺欺人的鬼话。”
碧玉深吸了口气,最后问道:“这么说,将军是非要将我的夫君处斩了是吗?”
卓千秋抬起头来望了望她,十分坚定地说道:“是,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碧玉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噗地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便恳求道:“卓千秋将军,我求求您了,放过我的夫君吧!倘若您真要杀了人才能解恨,那便杀了我吧!常言道因果轮回,这件事错在你我,求将军放过无辜的人。”
卓千秋捏着拳头满脸怒意,闭着眼无比失望的喊道:“碧玉,为何对我这般绝情?为何要弃我而去?为什么,为什么啊?”
碧玉吓得跌坐在地,听着卓千秋这番撕心裂肺的怒吼,脑子一片空白,抽噎了一会儿眼泪簌簌而落。
卓千秋起身走了走,朝外边大声喊道:“来人,把他带下去,立即斩首。”
碧玉惊恐不已,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跑了出去,慌乱之下也来不及细想,赶忙跑过去拉着穿扬的衣袍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求求你了……”
穿扬愣了愣神,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个女子,十分奇怪的问道:“你先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谁是你的夫君呀?”
碧玉想了一会儿,情急之下,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请将军帮我向卓千秋将军求求情,让他别杀了我的夫君。”
穿扬听得一头雾水,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帮碧玉。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乱抓人?放开我……”
碧玉的夫君一边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走到了发场的不远处,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士兵们恼羞成怒,拔出剑来指着他威胁道:“快起来,别磨磨蹭蹭的,走,赶紧走。”
碧玉连忙回头望去,见着了夫君,便小跑着走到他的身旁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几个士兵见他不肯走,便连忙走了过来,十分粗暴的拽着他往前。碧玉震惊不已,死死拉着夫君的衣袖,不让他们带走。她擦了把汗,十分倔强的朝那两个士兵喊道:“你们休想带走他,休想。”
穿扬站在一旁惊讶了一会儿,赶忙走过来劝解道:“你们都给我松手。”
士兵看了看穿扬,急忙放开了碧玉的夫君,行了一礼笑道:“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穿扬看了几眼碧玉夫妻二人,便问道:“你们把这夫妻二人抓到这儿来干什么?”
一个士兵想了会儿,也十分奇怪的说道:“这个小人也不清楚呀!我等只是按照卓千秋将军的指令行事,将军若想知道其中缘由,还是自己去问问卓千秋将军吧。”
穿扬想了片刻也觉有理,便命令道:“你们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许再自作主张。待我去找千秋问清楚了缘由,再行处置。你们两个,都听明白了吗?”
“是,将军。”两个士兵上前行了一礼,押着碧玉的夫君往回走了。
碧玉总算松了口气,夫君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接下来,再去求求穿扬向卓千秋说说情,让卓千秋放她二人平安离开。
她低下头想了想,走到穿扬的身旁跪下,楚楚可怜的望着穿扬恳求道:“回禀将军,我与卓千秋将军,原是情投意合,即将成婚的一对新人。只因成婚那日突生变故,他误以为我已经坠崖身亡,便娶了如今这位夫人,而我也已经另嫁他人成婚生子了。唉,本以为这日子可以平平淡淡安然无恙,却没想到在劫难逃,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的。前几日,卓千秋将军带着十几个人强行抓走了我的夫君,愤恨交加之下,还要将他斩首泄恨。请将军帮帮我吧,我家中还有几个年幼的孩子,他们不能没有爹爹呀!将军,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穿扬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只好答应道:“你先起来吧,我可以答应去劝劝千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一定会放了你的夫君。”
碧玉欣喜道:“将军放心,民妇不求其他,只要将军尽力而为就好。”
穿扬望着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转过身往卓千秋的营帐而去。
白烛萤坐在冰凉的石板上,望着这个幽暗的山洞叹了口气。她想着逃离,想着跑出去,却被上官城主派人挡了回来。她低下头失魂落魄的走着,披头散发,眼神忧郁,望着近在咫尺的那把匕首出神。白烛萤笑了笑,颤抖着手伸了过去,拿起那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窝。
闭着眼,正要一刀插入自己的心口,但求生的本能却又在不停的暗示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啊!她渐渐犹豫起来,拿着匕首的手也慢慢放下,整个人又变回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上官城主笑了片刻,轻轻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脑袋,望着她不怀好意的笑道:“白烛萤,你就这么想死吗?唉,你看看你还如此年轻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荒郊野外,无人问津,那多冤啊!哈哈哈,你说是吗?”
白烛萤十分厌恶的摇了摇头,别过脸去不愿意看他。
上官城主一脸笑意的想了会儿,又说道:“哈哈哈,你不说我也明白呀!你日盼夜盼的,就是盼着你那个父王派人来找你呀!唉,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西国连一个人影也未曾见到。公主啊,我劝你还是别傻了,你父王他不会来了。他已经放弃你,权当你已经死了。”
白烛萤连忙擦掉眼泪,看着上官城主怒道:“你胡说,我父王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从小到大,他最疼爱的人就是我了,你等着瞧,父王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上官城主站起身来大声笑了笑,转过身边走边说道:“哈哈哈,那好吧公主殿下,您就慢慢在这一日一日的苦等吧!”
转眼间日落月升,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如浮光一掠,很快便从指间滑落。上官城主一日日的在她耳边精心挑拨,再加上日日苦等的绝望,终于,冰冷的现实压垮了白烛萤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她抬起头来,无比绝望的哭喊道:“啊,……”
上官城主点了点头,无比欣喜的笑了片刻,拍了拍白烛萤的肩故意说道:“你放心,我是绝不会抛下你不管的。白烛萤,你现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了,哈哈哈,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啊,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白烛萤如木偶般的点了点头,呆呆的坐在一旁,任凭上官城主对她动手动脚的。上官城主志得意满的微微一笑,解开了白烛萤的衣裙,伏在她身上胡乱亲吻。白烛萤闭着眼睛留下眼泪,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无力反抗,既然跌落了深渊,那唯一的心愿便是活着,活着离开这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白承君在采虞郡密谋练兵,多达数万之众。一来二去,不仅这几万人的吃喝就是笔不小的数目,就是兵饷也已经捉襟见肘。
他想了想,急忙召来几个亲信问道:“将士们就快断粮了,咱们手上的军饷也没剩多少了。你们都好好想想吧,可有何好的办法度过此次难关?”
一个亲信想了一会儿,便上前说道:“回禀殿下,依小人之见,不如向采虞郡的百姓们多征收一些钱粮。反正陛下早有旨意,这采虞郡乃是殿下的封邑,所有钱粮税收尽归殿下所有。哼,谅那周大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白承君仔细思索了一番,有些迟疑的说道:“采虞郡的百姓不算富裕,又接连遭灾,咱们却在这当子口增加钱粮税收,这,这合适吗?”
“殿下,常言道,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殿下万万不可再犹豫了错过良机。唉,小人知道殿下心里有愧,不过也无需太过忧心。等日后殿下登上了王位,再下一道召令厚赐采虞郡的百姓,也可算作一次补偿了。”
“是啊,殿下切不可再心慈手软了。”
在几个亲信的极力劝说之下,白承君终于同意了这一做法。回到自己的书房后,立即下令向采虞郡的百姓增加钱粮税负。
这日清晨,穿扬轻手轻脚的走进卓千秋的营帐,看着卓千秋笑了笑,有些担忧的问道:“千秋,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人待在这儿喝闷酒?唉,有何烦心事就说呗,藏着掖着可不像你卓千秋啊!”
卓千秋大声笑了笑,看了穿扬几眼便说道:“哈哈哈,唉,我这心里不痛快。除了喝些酒消烦解忧,也别无他法了。”
“哈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外边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夫君是吗?”
卓千秋点了点头,十分难过的说道:“你说,这女人为何变化得如此之快?方才还与你山盟海誓的要相守一生,可转眼间,又另嫁他人。哈哈哈,哈哈哈,把我卓千秋当猴耍了是吗?”
穿扬看着他叹了口气,试着劝道:“千秋,此事无论是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你另娶她另嫁,各过各的日子不也是挺好的吗?你又何苦揪着不放呀!”
卓千秋阴沉着脸想了想,怒瞪着穿扬吼道:“穿扬将军不必再劝我了,我主意已定,任谁也无法更改。”
穿扬摇了摇头,最后问道:“这么说,你非要杀了他不可?”
“对,我不光要杀了他,还要将他碎尸万段。”
穿扬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转身离去。
碧玉躲在帐外偷听到了消息,一时间惊恐不已。
她连忙转身跑到了兵营外,向前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戏文里拦截帝王车架,鸣冤叫屈的一幕。她低下头来想了会儿,何不如法炮制一番,跑到王宫门口去鸣冤叫屈,只要引起了白启明的注意,那她便算是成功了。
碧玉花费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了块白布,又请人写上了一个大大的冤字,鬓发凌乱,蓬头垢面的跑到王宫门口申冤。
碧玉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直起身子大声喊道:“陛下,民妇冤枉啊!陛下,民妇冤枉啊!……”
四周迅速涌来许多围观的百姓,大家低声交谈着议论纷纷,望着碧玉指指点点。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侍卫走了过来,看着碧玉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妇人眼瞎了吗?要鸣冤叫屈,去官府好了,为何在王宫门口哭闹,是何道理?”
碧玉哭得双眼红肿,并不理会这个侍卫,仍旧磕头请求道:“陛下,民妇冤枉啊!陛下,民妇冤枉啊!……”
这个侍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转过身快步离去。
转眼间,已到了正午,可碧玉仍旧在不停的鸣冤叫屈。
这时,一旁的几个百姓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跟着跪在王宫门口,帮着壮壮声势。侍卫们无奈之下,只好派一个人跑去通明殿禀报。
这个侍卫慢慢走进殿内,行礼道:“拜见陛下。”
白启明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有何事?”
“回禀陛下,今晨王宫门口来了位妇人鸣冤叫屈,求陛下给她做主。周围也涌来许多百姓围观,有的甚至帮着这个妇人一道叫喊。小人等无奈之下,只好前来禀明陛下,该如何是好?”
白启明放下手里的奏报想了想,心里疑惑不已。
这个侍卫斜眼看了看他,急忙问道:“陛下,是否将那个妇人轰走,驱散周围围观的百姓?”
白启明赶忙说道:“哦,不用了。那个妇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这儿来的。行,那我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启明与这个侍卫快步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宫门口。
众人见到白启明后,赶忙行礼道:“拜见陛下。”
白启明望着众人笑了笑,柔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碧玉跪在一旁,像见了救星似的急忙喊道:“陛下,陛下,民妇冤枉啊!”
白启明看了她几眼,走过去问道:“你有何冤情尽管说吧,不用害怕。”
碧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求陛下开恩,救救我的夫君。若是再没人救他,卓千秋将军一定会杀了他的。”
白启明疑惑满腹,十分不解的问道:“这件事与卓千秋将军有何关系?他为何要杀了你的夫君?”
碧玉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回禀陛下,个中详情穿扬将军再清楚不过,陛下可以去问问他。”
白启明想了片刻,便吩咐道:“来人,去把穿扬叫来。”“是,小人领旨。”
一个侍卫上前行了一礼,领着命令急匆匆的赶往兵营。
侍卫走后,白启明又看着碧玉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把穿扬叫来,一定将此事查个明白,定会还你夫妻二人一个公道。”
碧玉十分高兴的笑了笑,连忙起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白启明点了点头,又朝门口的几个侍卫吩咐道:“待穿扬来后,立马叫他来通明殿。”“是,小人领旨。”
碧玉捏着手指激动不已,在王宫门口走来走去,期盼着早点得到白启明的消息,好让自己与夫君早日团聚。她双手合十的默默祈祷道:“没事儿,没事儿的。”
穿扬听到了消息后,连忙骑着马赶赴王宫,下了马便急急忙忙的赶往通明殿。快步走到殿内行礼道:“拜见陛下。”
白启明连忙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十分好奇的问道:“穿扬,今日有一个妇人跑来这王宫门口鸣冤叫屈,说是千秋无故抓走了她的夫君,还说你也知道详情。你赶紧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扬摇了摇头,直叹道:“唉,真是冤孽啊!这个妇人原是千秋的未婚妻子,后来不幸坠崖,而千秋也以为她已经死了,便娶了如今这位夫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二人又见了面,千秋一直以为自己被那个妇人戏耍了便恼羞成怒,三番五次的要杀了那个妇人的夫君泄恨。唉,我方才来时已将他拦下,单独派了我的几个手下得力之人看守。这不,我正在苦口婆心的劝他,陛下便吩咐人把我叫来了。”
白启明点头想了一会儿,轻声念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唉,千秋这孩子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穿扬点了点头,也跟着叹道:“唉,谁说不是啊!他虽然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可心性却始终像个孩子,长不大呀!看来,只有他的小白姐姐震得住他了。”
白启明一听到小白两个字,顿时心头骤紧,低着头站在原地愣了愣神。
穿扬面带尴尬的笑了片刻,十分懊悔的说道:“陛下恕罪,穿扬方才失言了。”
白启明摆了摆手,笑道:“哦,无妨,无妨。我只是许久没听到小白两个字了,乍然一听,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哈哈哈,陛下说笑了。”
穿扬转着眼珠想了想,急忙岔开话题道:“这件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白启明想了会儿,走到桌旁提笔写了道召令递给穿扬,吩咐道:“你给我看好千秋了,不许他再杀了那个妇人的夫君。穿扬呀,看好了他,别让这孩子再闯祸惹事了。”
穿扬笑了笑,急忙行礼道:“是,微臣遵旨。”
知道穿扬走了后,卓千秋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快给我闪开,否则,修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士兵想了一会儿,上前行礼道:“穿扬将军有令,让我等看着他,恕小人难以从命。”
卓千秋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拔出剑来指着这个士兵怒道:“快给我闪开,滚。”
几个士兵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几步,无可奈何的看着卓千秋将碧玉的夫君带去了发场。
碧玉的夫君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神哀泣,十分恐惧的等候死亡来临。
不一会儿,一个刽子手拿着大刀站在他的身旁,高高举起,只等着卓千秋一声令下便将他斩首。
卓千秋看了他几眼,大声喊道:“杀,杀。”
刽子手看着他摇了摇头,挥舞着刀慢慢降落,眼看就要挨着碧玉夫君的脖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穿扬骑在马上大声喊道:“住手,刀下留人。”
刽子手急忙停了下来,收好了刀立在一旁。
穿扬连忙下马走到台上,拿起白启明的召令宣读道:“陛下有旨,着令卓千秋立即放了这个男子,不得私自问斩。”
卓千秋闭着眼十分不甘心的想了片刻,忽然,他拿着剑朝碧玉的夫君冲了过来,想一剑结果了他。
穿扬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卓千秋劝道:“千秋,千秋,你先冷静一会儿。”
卓千秋怒极反笑道:“哈哈哈,我冷静不了。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卓千秋力大如虎,穿扬险些拉他不住。几个士兵瞧了瞧,赶忙跑过来帮忙。众人拼尽全力的拦着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将他往后挪了几步。
白启明站在卓千秋的身后叹了口气,朝前喊道:“带他过来。”
穿扬看了看白启明,连忙回道:“是。”
几个人拉着卓千秋跟在白启明身后走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兵营里的水井旁。
白启明站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卓千秋吩咐道:“来人,打一桶井水过来。”“是,小人领旨。”
一个士兵上前行了一礼,急忙跑到井边打了桶井水,拎过来放在白启明的面前。
卓千秋紧绷着脸,被穿扬等人强行摁着跪在地上,却仍旧不安分的左右扭动,不停挣扎。
白启明提着水桶走了过来,双手举起从卓千秋的头顶泼落,看了他几眼高声问道:“卓千秋,你还想杀了他吗?”
井水凉意渗人,不一会儿便让卓千秋冻得瑟瑟发抖。卓千秋咬着牙,十分顽固的说道:“是,只要我还活着,我非杀了他不可。”
白启明闭着眼想了想,又吩咐道:“再去打一桶井水过来。”
一个士兵领命离去,不一会儿,又拎着一桶井水走了过来。
白启明照旧举起水桶朝他头顶泼落,再次问道:“卓千秋,你还想杀了他吗?”
卓千秋捏着拳头咬紧牙关,仍旧坚持道:“是,只要我还活着,我非杀了他不可。”
白启明摇了摇头,怒道:“再去打桶水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卓千秋就已接二连三的被几大桶井水浇成了落汤鸡,冷得他浑身上下都在不停打颤。
刺骨的寒意渗入浑身每一寸肌肤,他低下头叹了叹气,终于能冷静片刻。
白启明看了卓千秋几眼,又问道:“卓千秋,你还想杀了他吗?”
卓千秋双眼无神的哀哀想着,看着地面轻轻抽噎了一会儿,虽然并未言明会放了碧玉的夫君,但也没像前几次那般冥顽不灵。
白启明看了他几眼,朝穿扬吩咐道:“行了,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连忙行礼道:“是,小人告退。”
众人都走远后,白启明又走到卓千秋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千秋,我知道你心里哭啊!痛失所爱,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可那个女子已经嫁为人妻,成婚生子了。你就算杀了他的夫君又能如何?这个男人死了,你们二人难道就能回到从前了吗?千秋呀,有些人,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像你这般苦苦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卓千秋轻轻擦掉眼泪,站起身来朝白启明行了一礼,面带苦涩的说道:“唉,多谢陛下费心开解,我明白了。”
白启明看了看他,狐疑道:“果真明白了吗?”
卓千秋点了点头,看着白启明再次行了一礼,低着头慢慢走远了。
在众人的苦劝之下,卓千秋终于答应了不再对碧玉的夫君痛下杀手,却借故拖延,不肯放他回去。
碧玉多次跑来求告,却总是被卓千秋拒之门外。她想了想,只好跪在卓千秋营帐前的空地上。碧玉从天黑跪到了天亮,又从天亮跪到了天黑,足足折腾了好几日。
一个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过来劝道:“唉,你还是赶紧走吧!你就这样跪着,何时是个头啊!”
碧玉早已跪得腿脚发软,浑身冒着虚汗,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道:“他不出来见我,我是不会走的。”
士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过身暗自离去。
一个士兵给卓千秋送了壶茶水进账,放在了桌上,正准备行礼告退。
卓千秋想了想,忽然问道:“她还没走吗?”
士兵想了一会儿,忙回道:“是啊将军,这个妇人十分倔强,一定要跪到将军出去见她为止。我等如何苦劝她也不听,唉,真是难办呀!”
卓千秋闭着眼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兵书随意乱翻。
过了不久,帐外忽然有人喊道:“将军,不好了。”
卓千秋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禀将军,那个妇人她,她昏过去了。”
卓千秋愣了会儿,赶忙跑到帐外抱起碧玉回营帐里躺着,十分着急的喊道:“碧玉,碧玉,你快醒醒,别吓唬我啊!碧玉……”
碧玉轻轻咳了几声,微微睁开双眼又马上昏了过去。
卓千秋忽然大哭起来,握着碧玉的手答应道:“碧玉,你快醒醒啊!我,我不会再逼你了,我马上下令放了你的夫君。碧玉,你听见了吗?”
碧玉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卓千秋流着眼泪后悔极了,坐在碧玉的身旁不停颤抖。
他是曾怨她,恨她,恼她,为何忘记了曾今的山盟海誓而另嫁他人?他对那个男人百般羞辱折磨,不过是为了发泄心头不满。他从未想过让她伤心难过,但每一次都牵连了碧玉。
看着碧玉忧心如焚,吃尽了苦头的模样,卓千秋又忍不住的痛恨自己。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碧玉,伸出手最后摸了摸她的面庞,哽咽道:“碧玉,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因我而吃苦头了。”
卓千秋流着眼泪笑了笑,站起身来朝帐外喊道:“来人,把他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便带着碧玉的夫君走了进来。
碧玉的夫君一瞧见卓千秋犀利的眼神,仍是心有余悸,他连忙行礼道:“拜,拜见将军。”
卓千秋看了他几眼,低下头十分严肃的说道:“你带她走吧,从今往后,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碧玉的夫君想了想,忙回道:“是,小人明白了。”他赶忙走过去背着碧玉往帐外而去,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兵营,往前边慢慢走远了。
至此后,一家几口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碧玉的夫君仍旧忙着到田地耕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碧玉,也忙着织布做饭,照顾几个年幼的孩子。夫君回到家后,便端着饭菜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一齐享用。
卓千秋悄悄来到院子外,躲在一旁偷偷看着,脸上挂满了笑意。他叹了叹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一个小男孩抓住了他的衣袖,看着他笑道:“将军别走啊,娘亲有一样东西,托我还给将军。”
卓千秋微微一笑,看着他问道:“你娘亲,托你拿什么东西还我?”
这个男孩笑了会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卓千秋,很是郑重的说道:“娘亲要我把这个还给你。她还说,请将军日后好好活着,不必挂念她。将军好好的,她就会好好的。”
话刚说完,这个男孩笑了片刻,便转过身一蹦一跳的走了。
“碧玉,来,多吃些肉,你看看你都瘦了。”
碧玉望着夫君点了点头,十分高兴的吞嚼起来。她刚吃了几口,又往夫君的碗里夹了些菜,笑了笑,劝道:“诶,你别光顾着我啊,你也吃呀!”
碧玉的夫君笑着点了点头,十分开心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看着她们一家人幸福安乐的笑着,闹着,卓千秋叹了口气,终于释怀了过去。他握着玉佩望了望碧玉,轻声念道:“碧玉,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第二日清晨,卓千秋跑到了通明殿,向白启明恳求道:“陛下,微臣自请调往与北羌郡接壤的方虞郡驻守,请陛下准许。”
白启明看了他几眼,十分严肃的问道:“哦,为何要去方虞郡?”
卓千秋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有些难过的说道:“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微臣,微臣这心里一时还别不过这个劲儿来,想换个地方舒展心结。啊,陛下放心,微臣并不是放不下过去一昧逃离,只是想调往方虞郡换换心境,仅此而已。唉,望陛下准许。”
白启明看着他想了许久,半晌后才说道:“好吧,我准了。”
卓千秋十分高兴的笑了笑,行礼道:“多谢陛下成全。”
知道了卓千秋即将前往方虞郡驻守,碧珠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又低下头叹了叹气,嘴角微微一笑,迅速站起身走到了卧房,收拾一些卓千秋用得着的东西。
她和贴身侍女手脚麻利的忙活着,不一会儿就收拾了一大包东西,送到了前厅,看着卓千秋笑道:“千秋,我给你收拾了一些东西路上用。此去方虞郡路途遥远,你一路小心。”
卓千秋笑着点了点头,将东西递给了随从。临出门之际,他想了想,走过去抱着碧珠笑了会儿,有些愧疚的说道:“碧珠,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碧珠连忙摇了摇头,看着卓千秋笑道:“行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快些赶路吧!”
卓千秋望着她笑了片刻,抱着碧珠亲了几下,转过身急匆匆的走了。
碧珠又惊又喜的站在原地愣了会儿,静静望着卓千秋一路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