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裴清墨被手边那冰凉的触感而惊醒,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眼睛幽幽地在床边盯着她,这过于阴森森的气氛几乎吓得她一声尖叫即将破喉而出,但是她被吓得失声,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几乎是想要连滚带爬但是却浑身僵硬,头脑一片空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眼睛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宋天水就这样看着小姑娘精彩的表演,最终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他难得产生了一些懊悔的心情,但是很快把自己的袖子从小姑娘手里扯了出来。
唉,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马上说话。但是谁知道,她这么胆小?他以为她睡意朦胧在反应,结果人直接给吓晕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底莫名其妙有点暗爽?
就这样心情五味杂陈的,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人中把裴清墨唤醒,当然唤醒之前,点亮了蜡烛,免得节外生枝。
裴清墨迷迷糊糊地醒来,便看见床头坐着宋天水,屋里点了一支蜡烛,她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屋里昏暗,起身就去点另外的灯,一伸手就被宋天水握住了,未待她起什么旖旎心思,这足以勒痛娇生惯养大小姐的力道让裴清墨眼泪快下来了。宋天水马上敏锐地发觉这小姑娘绝对要哭闹了,于是前车之鉴,先发制人:“别说话,别发出任何声音,你哥哥让我照顾好你,接下来这几天里,你只需要乖乖呆在房间里,一旦出门就听我指示。”看清楚小姑娘眼底的一丝叛逆心思,他旋即无情地说:“否则我救不了你,你哥也不行。”
“我凭什么听你的?”裴清墨几乎要被气的跳起来,莫名其妙!是他把她毫无理由,毫无必要地推到火坑里,现在又告诉她他大发善心要救她?她虽然不聪明,但是脑子尚且还在好吗?“你和这山大王是一伙的?想要钱还是什么别的?别这样看着我,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进我家的目的不单纯,你骗得过我哥,可骗不了我!”
“快说,你到底想拿我要挟什么?我告诉你,我裴清墨从来不吃亏,你想这样英雄救美来获得我父亲的信任?”
“我告诉你,你做梦吧!”
宋天水觉得脑仁都隐隐作痛,不知道这小姑娘哪里来加的这么多戏,但是他已经摸清楚她的脾性,知道好说歹说都无用,不如顺着她话说下去来的管用,况且她这一通发表演讲,怕是再讲一会儿就可以吸引来大批观众了,到时候白费了他们一番苦心。同时心里默念,果然当个好人总比做坏事好,他当时鬼迷心窍把她推过来,到头来欠债还是他来还,还更加麻烦,带来的遗祸影响也更加大。
于是他不假思索道:“如你所见,我心里正是这么想的,我还想着这几天悄悄折磨你,然后你也不知情反而还对我感激万分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裴清墨一副愤慨的“果然,没错吧你就是这样”的表情:“好哇,宋天水,我怎么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这样对待我!”
宋天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理由,于是也不想再和她唠嗑这些有的没的,只是用最简短的语言表示,这个山头归他管,现在众人都在演戏,她处于弱势,而且裴斐对他非常信任,要想活着出去,就配合他演好戏。
裴小姐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忍一忍,出去再把这家伙真实面貌拆穿也不迟,于是双方达成共。宋天水起身,正准备走,他吹熄了蜡烛,突然裴清墨颤抖的声音响起:“等等......宋先生,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鉴于刚刚得来的经验,宋天水觉得吓唬她一下自己算是血亏,于是诚实地告诉战战兢兢的裴小姐前因后果,当然,秉承这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宗旨,裴小姐还是没有睡成一个好觉。
翌日,风和日丽。
裴小姐顶着一头鸡窝,双眼无神地坐在床上,恍如遁入空门。
还是要吃早饭的,不然怎么对得住自己,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恰好遇见宋天水。宋天水有些意外,看见她竟然适应得这么快,又是放心又是稀奇。很久以后的将来,他才知道,娇生惯养只是因为她在温室里,裴清墨是丢在什么地方都会长得很好的一种花,无论在哪里,她都很称职,在裴家人手掌心里,她就是婀娜的小娇花,能做作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在野外的风雨里,她就是一朵野雏菊,不能做作了,就不去沾花惹草,免得保护不了自己。总之非常识时务。虽然这么说很矫情,但是这却是是奇怪的事。可能这也是裴清墨自私的一个好的方面?毕竟她一般只会想着照顾自己的感受,阴差阳错却成了一桩好事,省却了宋天水不少麻烦。
张浩存备了早饭,粗粮,而裴清墨娇贵的胃暂时受不了,吃了之后就有些不适,她清楚这里没有仆从来作了,于是自己很自觉地讨了点水和药,就着就喝了,自己乖乖躺着休息。宋天水感觉自己就是在看稀奇了,但是没有太多心思去琢磨这些,只一心想和张浩存周旋,嗯,虽然对方不太想与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但是宋天水一向非常耐心,他也很信任裴斐和宋衍的能力。如今各司其职又互相配合是他很满意的理想状态之一了。
就这样,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面裴斐也有得忙,他不得不继续相信自己的朋友宋天水会继续保护自己的妹妹,因为除此之外,他也别无选择了。而且他是真的分身乏术了。
不断的酒会在裴大帅的离去后大肆开办,而远在南方的裴大帅在剿匪中也难以得空悉知家里的消息,他还是过于信任自己从小教育得根正苗红的儿子了。
裴斐最近是城里出了名的人了,不是说他以前不出名,只是现在的风评逐渐变了风向而已。裴斐现在隐隐有一种错觉,把宝儿放在山上也许是一件好事情,这样她更加安全,自己也可以更加专心地去做这件大不韪的事情。
裴清墨当然不会知道自家哥哥的诸多百转千回的想法和宋天水费尽心机的弯弯道道,她只是强装镇定地等待,等待家人把自己接回家。期间她收到一封裴斐的信,哥哥委婉地表示让她不用担心,万事有哥哥,而且强烈地表达了让她相信宋天水,一定要听宋先生的话。
裴清墨自动过滤了后半部分,她只知道哥哥短期内没有办法来接她,而且更加明确了宋天水的狼子野心以及他在哥哥心中十分被信任。于是她收敛了更多脾气锋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寨子里由于过于漫长的等待而焦躁万分的土匪们不要来找她的碴。
宋天水时不时分点心来照看她,觉得有意思得紧,为了抚慰一下焦虑的小姑娘时不时来逗弄两下,也觉得自己非常仁至义尽。倒是小姑娘到底还是那个裴小姑娘,长不得分毫记性,不知何时仿佛已经原谅了宋天水似的,又故态萌生,百般讨好起来。
宋天水既庆幸又觉得好笑,更加觉得自己过分揣度了小姑娘的心思,也不再怀恶意,甚至偶尔会再次重现师生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