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没有分岔口,沿着它一直走,就来到一个很宽的平台,铺有青石板阶梯延伸到山顶。
月亮又躲到云层后面,往上的路变得很黑。常安先抬脚向上走去,琴琴犹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小山丘本身就不高,没多久两人便登顶了。山顶处意料之中的有座凉亭,修建在一块巨石之上,呈微微探出之势。凉亭很大,容纳三四十个人不成问题,大约三层楼高。材质是某种石材,摸上去有种冰凉的感觉。外观十分朴素,没有花纹纹理,没有题词刻字,从栏杆到主柱,从地板到亭顶,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全都仅仅起到它们字面的作用,由此看来,修建者大概也是个十分朴素的人。
由于巨石的关系,四周没有树木,是个观赏夜色的好地方。
可惜今夜多云,不然是个美妙的夜晚,常安心想。
琴琴皱着眉,大概也对今晚的天气有些不满。
“听大人们说,如果看到流星时许愿的话,那个愿望就会实现。”常安望着星空说。
琴琴怔了怔,然后盯着常安藏着心事的眼睛,眉头皱得更紧。随后她随手一翻,手里多了盒火柴,抽出一根划亮。
常安注意到她的动作,笑着说:“你这空间法宝挺好用的。不对,你想干……”
话还没说完,琴琴便把火柴弹向天空。
常安看着带着火星的火柴在空中划过,一瞬间心领神会,知道了琴琴的用意。立马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角上扬的笑意融入许下的愿望里:“我想看星星!”
“噗嗤……”常安许愿时真挚认真的神情让琴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傻乎乎的样子真可爱。
常安见琴琴笑了,他也笑得更开心:“笑声果然是正常的,你是可以说话的吧?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琴琴脸上出现两抹娇羞的红晕,朝着常安吐舌头:“略略略……”
这算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吧……常安心想,当他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天空忽然亮了起来——不是月光,更不是星光。那边应该是东边,一道光柱从地面直冲云霄,高空上以光柱为中心,刮起一阵猛烈的强风,几个呼吸间便把半个大陆的云吹走,遥远的星河一下子清晰无比地出现在空中。
虽然只是一个小山丘,但总比大多数的建筑要高,所以站在此处山顶观望星空要壮观得多。
“哇!”琴琴说出了今晚的第二句话,眼里泛着光芒。
姑苏城方圆百里地势平缓,即便有山,高度也和这里差不了多少,加上往东百里就是东海,所以在这里看,几乎把整个星空都纳入眼里。
难道愿望成真了?那么,那边那位是……老天爷?常安望着已经消失的光柱想。
“那不是老天爷,是有真仙出世,在东海边的……应该是东音观的陆丰道人。”
咦?这声音是……琴琴?听起来挺成熟的……常安饶有兴致地回头,却看见琴琴一脸惊愕地看着另一个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凉亭里站着个女人。女人个子和常安相当,一袭白裙在凉亭的阴影里格外显眼,很像聊斋小说里的女鬼。
被神出鬼没的神秘女子吓一大跳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你是谁的神情看着这个女子。
“我叫叶知秋。”女子淡淡的说道。
叶知秋?是那个排在蒋青松前面的叶知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今晚他们又见到了一个在金国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前辈好……”常安躬身道,身后的琴琴跟着行礼。
“小弟弟,你身体有点古怪。”
常安没想到她能发现他身体的奇异之处,直接一眼便能看出的,至今为止她是第一个。
“是的,不知前辈能不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常安坦言。
“恐怕不行,我们有点相似,所以我能感觉出来。”叶知秋比想象中的更好说话。“好了,我要过去那边看看,告辞……对了,待会的雨,你们别躲。”说完便向东边掠去。
她之所以肯跟两个小娃娃搭话,是因为刚好看到了蒋青松和他们在一起,心里有点好奇。陆丰道人飞升太上成功后,那么她的任务就完成了,此时过去是为了祝贺一声,然后就回长安。
看着打了个照面就离开的叶知秋,二人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不经意间就进入到了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层面,有点茫然。还有就是,她临走时说会有雨,但此时云不久前才退散,怎么可能还有雨下?要我们别躲雨是什么意思?
如此这般想着,天空果不其然地下起雨来。这场雨落在身上居然不会感觉到凉,而是一种温润的感觉,令人精神一振,仿佛能够洗去疲劳。
这种温润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感受到过。琴琴首先反应过来,马上闭上眼睛,盘坐在地上,感受着这场造化带来的益处。
因为身体的特殊性,常安对别人气息的感知十分敏感。他感觉到琴琴的气息以明显的速度在上涨,体内灵气越发充沛,甚至比一些闻道境的人更加雄厚。到了这时,他已经知道这场雨是灵雨。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才会凝成水滴,像今晚这么大范围的灵雨只有太上境的顶尖人物出世才能引发。
灵气在常安体内毫无阻碍地流进流出,所以他早就对灵气的气息习以为常,才久久反应不过来。虽然他无法趁机汲取灵气,却可以借这场雨来淬炼肉体。傅老大曾经教过他一个法门,可以通过灵气的作用来淬炼肉身。他每天都按照傅老大的嘱咐来锻炼,所以他的身体比很多人都要强壮,而且,这个法门淬炼的肉身强度似乎没有上限,只是越来越难而已,这场雨正好可以用来继续增强自己的身体强度。
方圆数百里有许多人靠着这场雨带来的造化增加了修为,甚至破了境,事后得知是东音观的陆丰道人飞升后带来的福泽,纷纷向东音观表示感谢,还有许多人亲自到场,送礼的送礼,朝拜的朝拜,东音观被挤成了一个朝圣的圣地,一时间香火鼎盛。东音观有了崛起成为超级仙派的势头。毕竟有一个太上境人物的坐镇,足以让四方势力俯首称臣。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知到灵雨给自身带来的提升达到瓶颈后,两人先后醒了过来。
雨还没停,看天色却已经是半夜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用的时间比平常人要多上许多,要是被人看见了,大概会十分羡慕甚至妒忌。
“你气息涨了好多,按理说应该破境了才是。”
琴琴用手做了一个压制的动作,表示自己是刻意压制了气息的上涨,避免破境。
常安没有多问为什么她要刻意压制,看时候不早了,示意赶紧回去。
不大却绵长的雨淋湿了衣物,琴琴的衣裙完全湿透了,贴着身,映出她娇小略显柔弱的身躯。少女还没发育的身体常安不禁多看了两眼,险些被发现,便赶紧转移视线。
幸好来时路上的荔枝皮还没被冲走,两人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月亮已经靠近西边,在有雨的夜晚却有群星闪耀,这注定是个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