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哈顿之夜，近海湾之景，
一切都沉没在一片汪洋的雨声里。
夜晚骤然降临的暴雨沦陷了街道，
城中的塞顿河水也如狂狮般咆哮。
但这古城之夜的可怕远不在这里，
没有神卜预言，也未闻英雄传说，
黑夜的暴徒接手歌舞升平的白昼，
背地的刀枪光影执掌黑夜的秩序。
邦克·佩格拉正在疯狂地雨中狂奔，
电闪和雷鸣道尽了他脸上的惊恐，
倾城的雨声淹没了他的脚步和呼吸，
这位结实的壮年人刚刚目睹了一场暴行。
狂龙翻腾的电闪降下一次又一次，
我们因此得见疾行的邦克身后的黑影，
那小小的身影在不远处痛苦地追奔
凌乱的暴雨下邦克听不到他的呼声。
两人刚刚还互相捂着对方的嘴生怕出声，
如今全然不顾周边环境只想疾嚎痛哭。
求生的欲望在胸中燃起烈火，不能止息，
停不下的脚步跑尽了对死神的抗拒。
邦克终于意识到卡西消失的身影，
他环顾四周后停下来调整呼吸，
卡西·布兰迪喊着“大哥”匆匆而至，
这个小个子男人终于松了口气。
可怕的回忆霎时吞没了两人的言语，
****又淋得人忘记了思绪，
风雨中一大一小两身影伫立良久，
随后才想起要找地方躲雨筹密。
卡西指着前方的教堂提出建议，
邦克一边骂着他的愚蠢一边前进，
“盗贼上教堂是要上帝保佑还是宽恕？
我们把血污带进岂不是冲撞圣灵？”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便要感谢圣灵，
我们刚刚目睹的惨剧便是上帝的警示。
那孩子尚且年幼竟然被活活打死，
我们再待在那里想来也没个好结局！”
听了卡西的话，邦克接过便叹到：
“不回去，再不回去，好容易逃出来，
马蒂尔家族的人都是一群暴徒，
两个首领凶神恶煞，底下兄弟也没个人情。”
“刚刚我们慌乱之中跑过了叫比佛罗的大桥，
现在大抵已经在另一半土地。”卡西追加一句，
此时两人突然安静，仍忘不了悲惨的事情，
生命啊，你为何如此脆弱和无情？
深深的恐惧可以令充满理想的人们坠落谷底，
就像此时的两人已经全然忘记意气风发的美梦，
被血污缠绕的心灵放弃了思考、行动和言语，
幸而或许仍有上帝冥冥之中在支撑着这里。
数月前，卡西遇到了立志要做大盗贼的邦克，
两人流落到莱哈顿，听闻马蒂尔的大名，
几经波折下加入了马蒂尔家族的末等群，
之后才知道这里只是仗势欺人的聚集地。
今夜更是目睹了这场不得了的血案，
那幼小的孩童为什么要在夜间出门？
若不是今晚受命出来撞见这血淋淋场景，
他们不晓得还要在那组织里煎熬到几时！
邦克此刻脸上远没有卡西初见时的英气，
一向自诩为勇士的邦克看到了电闪下的鲜血，
那血腥更是直煞得他立马狂奔至此，
没头脑的卡西却又开始叙述那孩童的悲惨事迹。
在教堂深处的角落里，他们仍不能站定。
卡西颤抖着双腿低声对邦克说：“大哥，
不必担心，我们已经逃出了马蒂尔的势力范围，
从明天起、从现在起我们便与它再无关系！”
“蠢货！”邦克生气大喊：“我怎是怕他们？
暴徒就是暴徒，杀人火拼逞一时之气，
最终不过便宜了甘洛和道桑两个恶鬼，
那地方乌烟瘴气，不如早早溜了当我的盗贼！”
“要做盗贼坐拥那金山银山财玉！
做个大盗贼受到小弟和他人的敬畏！
翻身做大人回头将那些人看低，
享着赞誉快活潇洒至死为止！
无需顾忌他人无知的冷言冷语，
这已经是早已决定好的毕生所梦所喜，
不必再考虑过去，要看着未来前进，
生命不知何时便会逝去，定要好好珍惜！”
邦克自豪地说着，卡西也满意地听着，
教堂里不断响起这两人的欢声与豪语，
邦克突然跪下面向上帝开始诉说真情，
卡西见此情景也做出同样的行动忏悔不停。
汗水随着雨水从他们放声大笑的脸上嗒嗒落地，
两人渐渐忘记了忌讳，大笑之后又转为哭泣。
盗贼在教堂里一遍畅谈理想一边忏悔不止，
笑与哭的交替尽显他们的狂乱和疯迷。
夜雨不停地下但已过了最深的怨恨，
仿佛被驯化的绵羊一般变得淅淅沥沥，
黑夜中矗立的教堂雨声里更为平静，
满目疮痍的血案现场也被雨水冲刷得不见踪迹。
教堂里仍在进行着豪言畅说的密语，
也不知他们是真有本事还是真愚蠢。
不再顾忌上帝的眼睛他们疯狂地言语，
就算是醉鬼来了看见他们也得道不能比。
他们不笃信上帝，但是他们爱惜生命，
会惧怕危害生命的危机的来临和迫紧，
但人们在某一时间、某一事件中仍想相信，
上帝会保佑无路可走的他们平安度过危机。
人在意识不清晰时的胡言乱语到底能否相信？
关于这一点从未有过权威的解释命名，
更何况在这个很少有人信仰神明的年代，
疯狂的行动和言语只会令人感到无知的有趣。
不信神明的盗贼甚至不清楚在教堂跪拜的原因，
这教堂已有多处的伤痕已经几近废弃，
而它如今赫然矗立，似乎正是在等这两人，
哭笑的重叠声早已淹没夜雨，可两人还不停止。
突然从更深的角落里传来第三人的声音，
那是个胡乱睡在教堂里的人发出的呓语。
从远处便感到那人的怒气，一开始他们吓得不轻，
那人朝他们大吼一声慢慢走进，逼得他们咄咄退去。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人们相遇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一边是在教堂中疯狂哭笑的盗贼兄弟，
另一边是在血泊之中突然消失的孩子，
这场夜雨将他们与他人的生命联系在了一起。
对于那两个盗贼兄弟，梦想虽然太过遥远，
但谁也不能说定梦想之舟何时启航开始，
而对于那个可怜的孩子，他自然不会死去，
一切必有原因，或许他许了愿望，或许这是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