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震惊化作笑语,老朋友相见也是激动人心,
待菲尔德安置好客人,便带曾经的友人来到故地,
拉克西丝拒绝与克罗托相见,她只安静躺在屋里,
克罗托带着寂静,慢慢走到庭院,就像幅画一般,
走到哪里都带着恬静的忧郁,最终她来到秋千前,
昨日,拉克西丝曾坐在这里,身后是菲尔德先生。
回到房间的佐菲姆和卡西两人又商议起了计划之事,
由于占卜姐妹的变化私心,原先的考虑已有些偏离。
菲尔德则邀请加德来到一间书房,儿时“探险”之地,
“这里也与之前全然不同。”加德的语气流露无限感慨,
“这里毕竟曾经是‘他’的领域,若不改得面目全非,
那便只有舍弃,但我却不想丢弃这温暖又美丽的屋子。”
加德知道,那个“他”指的是史坦弗,他儿时恐惧之人,
但他却不清楚,为何连菲尔德本人都不愿再唤那人姓名。
“你大抵还不知此事,我和他早已断绝关系,曾为兄弟,
却变成了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直至他下到地狱为止。”
“你再不似儿时,以前面对他,可没有这般敢言敢恨。”
“还不是听信你的话语,如今他们都以不同形式离去,
这里是我的天地。”菲尔德有些自豪的样子,他很庆幸,
能在今日看到曾经的友人,并与他交谈,交换些乐趣。
“但是或许,当初同你一起离开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不要拿我打趣,我现在只是个恰好能吃上饭的浪人,
若是没有圆形剧场,或许我也没有离开的勇气。”真心、
坦诚,两个长久未见之人,从彼此话语里感受到此情。
“也是,当时我还未曾感受过你的无力,若是轻易离去,
在避开伤痛的同时,也便错过了那段最美好的时光与爱情。”
“我记得,对于你那逝去的夫人,菲尔德,我也很痛心。”
“是的,她早已逝去,唯一存在的地方,只有我的记忆里。”
“抱歉老朋友,我本无意提起此事,原想早些时候来拜访你,
却一直没能拿出勇气,最近诸多烦事,剧场里也有些骚动。”
“不,我很高兴今日能够见到你,我不敢相信你就在我面前,
听我说着早就熄灭的陈年旧事,最近我好似陷入太多回忆里。”
“虽然第一眼我看到你明亮笑容,但弥补不了你失去的感情,
还有最重要的情绪,你一定遇上诸多不顺心,你急需整理心绪,
菲尔德,亲爱的朋友,我不忍问起你的遭遇,正如你当初不语。”
“是的,我听闻你发明了一种究极的理想主义,它是否有用?”
“如你现在一般,我也逐渐丧失了很多情绪,或许它正在破碎,
或许再过不久便会崩塌。”这是加德这几日愈渐清晰的一种觉悟。
“你说话愈发让人听不懂,这便是你追求的所谓艺术的境界吗?”
“我说了不要拿我打趣。老朋友,我们得说再见了,”加德说着,
看向菲尔德,“是的,我们不再像以前一样有整个下午时间共度,
我也无法将你留住。”“所以,再见了我的朋友,你需要静静思考。
我会再来看你的,或许、应该就在这几日之内,对,就在这几日。”
“我会等你的,再见我的朋友。”(我无法将任何人留在身边、这里)
加德选择离去、菲尔德没有挽留,作为曾经的友人,两人深知,
他们越接近,就越无法藏住秘密和心绪。菲尔德目所能及,
望着他离去。就在离开葛兰特堡邸大门之处,卡西等在这里,
他听取佐菲姆的话在此处准备向加德打听刚才谈话的信息,
加德却率先请求:“我记得你,请你告诉你身边那位先生,
请务必查清菲尔德发生了何事,我感觉这将是关键,并且,
若此后三日我没有再次到访,请务必在之后告知我实情,
我刚才和他约定。”说罢他便离去,也不顾卡西疑惑的表情。
进入夜间,葛兰特堡邸弥漫着沉闷且冷静的气息,阁楼上,
菲尔德的眼睛终于丧失了那一抹明亮的光影,坐在窗台前,
出神地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夜,然后缓缓走动坐上躺椅,
又躺下、蜷缩,像怀抱受伤心灵的孩子,“他没有言说相信,
也没有对我说保重,他一定早就怀疑,早已确信也说不定,”
他留下一片沉寂,只在心中细细思索今日之事,“我的友人,
我,唯一的友人,我感觉得出他的敏锐,我们越是深藏真心,
就越是暴露不和谐的心理,我本想过将他拒之门外,可是,
却又十分想见这个多年未见的友人,我们本可以不再交集,
便也不会暴露彼此,只是我们都傻傻的交换了心绪和秘密,
我们扯平了,还有三日,三日之内,总要得出一个结局。
我竟然有些激动,或是恐惧?看来我不像他说的没有情绪。”
“我很清醒,越清醒就越是害怕和无力,她的魂灵没来纠缠,
不知是幸运还是无药可救的堕落到底,但我总归还是高兴,
见到了记忆中的美人、熟悉的老朋友,还有一众有趣的人们,
不,我不该这样激动,究竟该剩下何种表情?一贯的笑容?
沉默着哀叹?亦或是发疯般恐惧?还是应该认真问一次自己,
为何能在犯下重罪之后仍每日笑得如此灿烂,露出明亮表情?”
“你不再笑了。”“不,明天总还是会笑的,怀抱欣喜与有趣。”
“莫不是爱情又出了问题?”“哦!我那失落坠入深渊的爱情,
它逐渐重归我的记忆,美丽的拉克西丝小姐,可惜她并不是、
我铭刻在记忆中之人,今日我带她重游故地,我们都很高兴,
但也只是在重蹈覆辙以往的经历。我的爱,在疯狂中绽开,
伴随夜的冷静,逐渐熄灭,散回过去,原来终究只有记忆,
才是它唯一的场所、唯一适宜之地,它会伴随我归向命运。”
“爱情是唯一。”“不,它并不是,只是我只剩下回忆里爱情。”
“你在害怕?在痛心?你要归向何处去?”“归向……光明,
我能归向哪里……”片刻之后,“或许是记忆中那片花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