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不远处的钟楼上又传来阵阵打更人撞钟的声音,这又表明着时间又过了一天。
高高的楼阁上,在一扇打开的竹窗前,站着的青衫白裙少女轻拉开竹帘,望着窗外的青天和游动的白云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她忽然收回目光,把竹帘紧紧的扎了起来。
透过开阔的窗口,一束束明媚的日光照射进来,落在了屋子里的地板上、墙壁上?这可不像后世工业化的城市,没有厚重的雾霾,也没有过重的污染,虽然一些蛇虫和脏乱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各扫门前雪,路有犬食人的“自然纯淳”的社会,除却进城采粪养田的农人,捡拾荒弃的乞活者大概没人会清洁除菜货市榷和晒场谷仓之外公共区域了。
斋阁里的黑暗被日光渐渐地驱散,江南清爽温朗的清风轻轻拂过清女倌人垂落至脚裸的头发。
这清倌人试图遥望远方看看,但雄伟的钟鼓楼,堂皇富丽的酒馆茶馆,高大的城府县衙,阴沉沉的古刹佛寺以及那厚重的城墙牢牢地把她的视线严严实实的阻挡住了。
任白衣黑亮的眸子如同利箭紧紧盯着,是在反射着日光佛寺塔尖一闪一闪的发光体,直到阳光炽热的光线迫使她闭上眼睛。
强烈的日光就像不容女孩子的冒犯,作为惩罚,任白衣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视野,化做一面洁白。
不过女孩短短片刻双眼便恢复如初,日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哎,果然还是讨厌这里。”她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走了。
不久后,任白衣到了她的私人厨房,这里不会出现其他人,除了青衣,剩下的也是唯一只有的就是她自己。
整个屋子寂静无声,硬木制成的房梁高高悬在头顶,往下看好似只有她住在这。
她一手提着一袋红色的碎肉一手提着虾蟹走到简洁的石灶壁炉台前,台上摆放着几袋看不出是什么的材料。
整袋像白色泥土般切碎的小蒜被她倒入陶瓷材质的小碗里,紧接着她又把台上几袋胡椒花椒以及茱萸等,又按一定比例倒入小碗中。
另一边,她又将小麦粉混合加水,再搅拌均匀,直至形成粘稠的面团。【小麦于公元前两千多年前就存在于中国,战国时期就有面食出现】
她用腰间的小刀沾了一点,放入嘴里轻轻舔舐。
看起来鲜红的肉块在她嘴里就像发生了一场爆炸,有点揪心的味道直冲神经中枢。
任白衣放下小碗,将面团一点一点揪开,摊成一小片一小片薄薄的面片,将肉用小刀一挑放在面片上,小手一捏包了起来,一个又一个捏好了在竹子竹篾。
排满一盘就倒入早已烧开佛水的铁锅中,另一头一些螃蟹早己齐齐整整的被捆入蒸笼中,而另一些螃蟹早早变成了“蝴蝶”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边,其中肉早早的变做了馅心。【铁锅可是出现在北宋时期的噢ヾ(*ΦωΦ)?】
另一边陶锅里热汤翻沸,切成碎块紫菜和青葱、香菜、生姜、菠菜、海带伴着大小虾米和鱼肉、稻米在里面上上下下浮沉。【以上几种蔬菜水产都为宋代以前传入的】
任白衣细细的关照着几个锅,看了看滴漏。将火慢慢放下来,文火轻燃,水汽蒸腾。
“嗯,己经一刻半了吗?”她掀开陶罐状的汤锅,用长匙轻轻地舀起一点放进口中,鱼肉稻米入口即化,汤汁融暖淡淡的流入白衣的檀口之中。
“这就是好吃?”她低声自言自语地说,任白衣是个味觉无能,尝不出任何味道,却不知怎么能烧出一手好菜。
舒服和不舒服是她对于饮食唯一的感受,她其实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
只是她的青衣和大家喜欢,所以她常常就做了。
她来到了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这里的主人,任青衣就在里面,她没有从妹妹得到允许,就从不私自打扰里面的。
所以她经常等一会儿,才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叩击房间的木梨花门,并轻柔的说道:“哎,青衣,吃饭了。”
嗯。若有若无的一声响起,白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轻轻打开门,她见到了自己的妹妹,慵懒而唯美。
沐浴在阳光中的女孩始终低着头,即使有人进来了也漠不关心。
“哎,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白衣站在门口看了女孩好一会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里拿着的书上,对姐姐的话置之不理。
对此,白衣一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即便被冷落,她也不会有所怨言。因为她知道原因,她们都是“长生”,一种如同诅咒的恶毒东西。
“长生”不会死,只要“进食”,她们就会一直活着,“长生”也不会排泄衰老,她们体内分裂的细胞会将体内的“能量”吃得干干净净。但她们会消亡,一旦体内的“能量”不够停止“进食”,她们的身体就会崩溃烟消云散,虽然周期比人饿死的所需时间长。
分分秒秒过去了,女孩仍在原地站着,她的妹妹似乎也不在意。
“呐,固执。”忽然她的妹妹抬头看着她,用异常平淡的口气说。
“哎,妹妹,没有你的允许,我可不会在你的房间里私自乱动。”女孩视线稍稍下移,温柔馨婉地回答。
“呐,我允许。”她的妹妹立刻接下话。
“哎,听从你的安排。”说完,女孩微微走过来。
在女孩的视野之外,她的妹妹仍是满脸不悦,但看到对方主动走过来,脸色便舒缓了。
女孩走到主人面前,把手中的小食盒递了过去。
在她的注视下,她的妹妹轻轻接过食盒,拿出小碗舀上鱼汤一口气便把小半碗的鱼汤喝完了。
“放在一边吧。”刚听到妹妹的话,一旁服侍的清倌人丫头就把递来的小碗接到手中。
“你有什么问题?”她的妹妹忽然问她。
“这真的好喝?”女孩白衣当即问道,虽然她经常问,因为她究竟还是不清楚的。
“你尝过?”
“是。”白衣沉默了,但还是给出直接的回答,虽然她也经常尝,但是她是不会记得的,每过一天她的脑海里除了重要的记忆,其他的都会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结果她的妹妹没有一点排斥她的意思,这让白衣感觉到了些放松的心情。
心口宽松了不少的感觉,就像压在上面的东西不见了。
“你可以再试试。”
眼前之人的话让白衣下意识看一旁的丫头递向手中的小碗,里面的鱼汤还不少,似乎,她尝一口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听信了妹妹的话,把杯口一边放在双唇间。
妹妹和小丫头的余温还尚未散去,她感觉到这股温度。
没等她仔细体会心里的感觉,液体流入了她的嘴里,她再次被难以描述的味道刺激到。
她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再次注视妹妹时,她发现妹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的感觉还是与你们不同?”
妹妹看到自己的姐姐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还是倍感心悦。
妹妹收回眼中的茫然,点头表示听从。她的确有很多东西不了解,不过更可能是不理解,加上每晚记忆的洗刷,很多东西会越发模糊起来。
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