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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天光目睹这些势利的人一边倒地为石崇帮腔,向这个财大气粗的首富投去赞赏、崇拜的目光,心里不禁寒如冰块。

白恩赐第一次听父亲说当年的遭遇。他只知道家道中落,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父亲一直没说。现在父亲说出来了,满怀悲愤,仇人相见,更是情绪激动,恨不得一下子掐死对方。父亲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一个老实、温顺、隐忍的父亲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疾恶如仇、胆大包天的父亲。一头发疯的狮子。但奇怪的是,白恩赐并没有愤怒,好像仇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用仰慕的眼神看着石崇,天下首富的一举一动都令他着迷。他心里明白,绿珠注定要属于眼前这个人,谁也无法与之争。

石崇简直是财神的化身,太强势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顶礼膜拜。白天光骂石崇,只是图口舌之快,发泄心里的悲愤而已,他们朝他投去了厌恶的眼神,嫌他不问青红皂白,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他们心里想,如果石崇高兴了,说不定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发一个大红包呢。这个大红包可不能让白天光骂跑了。石崇的几个手下正咬牙切齿对着他目露凶光。白天光意识到自己无法从石崇身上讨到什么公道,相反,他感觉到了危险,悄悄对白恩赐说:“如果要活命,你赶快逃跑!”

然而,白恩赐说:“我不逃跑,世界那么大,我想跟随石大人去看看。”

白天光大吃一惊,愤怒地斥责道:“儿子,你不会认贼作父吧?”

白恩赐说:“我不管贼不贼的,我只想学会赚钱,我需要很多的钱。”

白天光说:“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

白恩赐说:“有了钱,我什么都有了。”

白天光说:“有钱你能买回爹妈吗?”

白恩赐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反正我要追随石大人。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我要追随的人。”

白天光本想去扇儿子的耳光的,却转而冲上去跟石崇拼命,被石崇的人阻拦住。白天光拼死挣扎,扑向石崇,却被石崇的手下一扫蹚腿放倒,对他一顿暴打。白恩赐去为父亲挡住拳打脚踢,被打得嗷嗷直叫。绿珠扑到白恩赐的身上保护他,石崇赶紧命令手下住手,并大声呵斥手下退下。石崇去扶绿珠,被绿珠拒绝。

绿珠对石崇说:“在白州,你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连一根草一棵树都不能伤害。”

石崇愉快地答应说:“好。”

夜,石崇一行下榻陆府。陆干让公孙媚组织了一场盛大的“珍珠舞”晚会。舞女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尽情施展才华,让石崇一行看得心花怒放。但绿珠不在其中。石崇看不到绿珠,喜悦的表情转瞬变成阴沉。绿珠没有出场,她躲在角落里看姐妹们表演。石崇找到绿珠,像谦谦君子那样向她伸手,请她表演。绿珠抵不住石崇热情的纠缠,表示愿意表演,但得邀请一个人与之舞。石崇同意。绿珠从人群中牵出白恩赐。石崇手下要阻止白恩赐,而石崇大度地笑道:“嗯,是一对好搭档。”然而,陆府上下都惊呆了:“白恩赐这小子会跳舞吗?”

确实,白恩赐根本没有跳过舞,他只是偷窥过舞女跳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绿珠会选他为搭档,本能地退缩了几步。绿珠说:“我们都见过了大海,我们跳一曲《海之蓝》。”白恩赐羞涩地说:“我……我跳不了。”绿珠鼓励他说:“你能的,你只需看着我跳就成了,把大海的形状跳出来就成了。”然而,她凑近白恩赐的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跳大海的舞蹈,从没有练习过,我们一边跳一边编。”

公孙媚对绿珠有点担心,怕白恩赐闹出笑话来。

众舞女退下,腾出偌大的舞池。绿珠和白恩赐联袂表演开始。绿珠翩翩起舞。大海风平浪静、鸥鸟低飞、船影绰绰……绿珠将自己柔软的身体变成一只白色的海鸥,在白恩赐的周围盘旋、徘徊,如绕树三匝,无枝可依,一步三回头……白恩赐紧张得不知所措,站在舞台中间,一动不动,脉脉含情地凝视着绿珠。绿珠向他伸出双手,他也向绿珠伸出双手,但永远抓不住,每次都失之交臂。真情流露,勇敢表达。像梦境,像置身浩瀚的大海深处,无能为力,令人心碎,让人动容。

一曲下来,绿珠香汗满身,白恩赐却是热泪盈眶。所有的人都被舞蹈感动了。公孙媚欣慰地拥抱了香汗淋漓、情到深处的绿珠。石崇也是满脸凝重和伤感,眼里泛着泪光,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由衷赞美的笑容。他心里很满意,很满足,很感动,几乎不能把持自己了。

深夜。怒火难消的白天光磨刀霍霍,一心一意要找石崇算账。白恩赐劝他不要自投罗网,自寻苦头。白天光不听劝,他要把当年被抢的财富要回来,还要石崇补偿他的十二年来奔波劳碌、担惊受怕、一事无成的损失。

“他至少要赔我十万两银子。现在他有的是钱。”白天光说。

“可是他不会给你一分钱的,如果给了,就相当于不打自招,承认他的肮脏历史,失信天下,从此以后就没有人跟他做生意了。”白恩赐说。

“那我不能白白吃亏。”白天光愤愤不平地说,“我老了,穷死也就算了,但你不能在这个穷乡僻壤的白州过一辈子。我要把他抢走我的东西要回来。即便要不回来,也不能让石匪逍遥法外,我要让他血债血还。”

白恩赐知道父亲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屈辱感不释放是不行的。他无法阻拦父亲,还是力劝父亲不要做蠢事。白天光终于忍不住“啪”一声给了儿子一记耳光:“眼看石崇就要抢走你的心上人了,你还为他求情?”

一记耳光把白恩赐打得愣头愣脑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回过神来时,白天光已经提着长刀走出门外,消失在夜里。

白恩赐不愿看到父亲白白送死,跟了出去。

白恩赐终于在石崇下榻的房间外拦住了父亲。白天光推开白恩赐,低吼道:“我杀了石崇,你马上带绿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就像我当年那样。”

白恩赐摇头表示不愿意:“我不能像你这样东躲西藏、穷困潦倒过一辈子。”白天光要往石崇房间去,白恩赐拼命拦住他,夺他的刀。黑暗中父子拉扯着。突然一声闷声的惨叫惊醒了陆府。灯光亮起。石崇房外,人声喧闹。

原来,白天光倒在血泊里,断了气。白恩赐手里抓着刀柄,惊恐万状,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故意的……父亲要杀石大人,我不让,但我没有杀他。”白恩赐语无伦次,说的却是实话。但把绿珠吓坏了。她看着白恩赐,心情坏到了极点。

陆府的人都在低声谴责白恩赐,陆干说:“你真是命该绝了。你犯的是杀人罪,杀的还是你父亲!大逆不道!该千刀万剐!石大人保得了你一次,保不了你第二次。”

陆干叫人报官,被石崇制止。石崇看了看白天光的伤口,心里有了底,抚摸着白恩赐的头安慰他说:“我当过验尸官,谁也骗不了我,是你父亲自己杀死了自己,与你没有关系。”

陆干说:“刀明明仍在他手里抓着,怎么说跟他没有关系呢?”

石崇从白恩赐手里夺过长刀,对陆干说:“现在刀在我手里,那能证明人是我杀的?”

陆干说:“我这里出了命案,我还是要报官的。”

石崇说:“我就是官,人是在我房间外被杀的,我的人都看见了,死者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石崇几个手下都说亲眼看到了白天光将刀子插进自己的胸膛。

陆干还想说什么,石崇说:“如果我对官府说,人是你陆干杀的,你抵赖说不是,官府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陆干想了想,罢了,石大人是行家,一看就明白了,白天光是自己杀死了自己,与他的儿子没有关系。

陆干让围观的人散去,命人将白天光的遗体包起来,将现场处理干净。

峰回路转,白恩赐长嘘一声,如释重负,对石崇感恩戴德,佩服至极。石崇从怀里取出一张两万两的银票,塞给白恩赐说:“你父亲漂泊异乡半辈子,落叶归根,你把他的遗体送回北方家乡,为他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然后用剩下的钱娶妻生子,过好日子。”

白恩赐拒绝了石崇的银票,拉着他的衣角恳求道:“我不要石大人的钱,我想追随石大人,为石大人牵马提鞋。”

石崇想了想说:“你相信你父亲的话,认为我真的打劫过他令他倾家荡产亡命天涯?”

白恩赐狠狠地摇头说:“不,我不相信父亲的话,石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石崇哈哈大笑说:“你应该相信你父亲,或许我就是那样的人。”

白恩赐有点纳闷,问:“难道做大事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石崇说:“我像是做大事的人吗?我本来可以坐享其成,却还要奔波劳碌,说明我生是贱狗的命,却有财神的运。”

白恩赐说:“我对珍珠、珠宝有鉴别能力,谁也骗不了我,我想跟你碰碰运气……”

石崇说:“我们石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正广纳贤才,你也算是商贾之后,应该有经商的天赋和潜质,我暂且收留你,等你把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再到洛阳找我。”

白恩赐大喜过望,竟然忘记父亲的遗体就在脚下,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绿珠脸色凝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绝处逢生、因祸得福的白恩赐。白恩赐走向她时,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第二天,白恩赐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石崇赠白恩赐一辆坚固的马车,让他把白天光的遗体运回北方。但令白恩赐苦恼和焦虑的是,千里迢迢,何时才能将父亲的遗骸运回北方?

白恩赐赶着马车离开时,绿珠在海天楼上吹箫,为他送行。箫声凄婉伤感,依依不舍,愁肠百结。白恩赐听得热泪盈眶。

绿珠以为要等很久以后才能看到白恩赐了,内心甚是惆怅、失落和伤感,公孙媚要和她探讨舞蹈时,她心不在焉。然而,白恩赐晌午时分便回来了。原来他在二十里外的乱坟岗上草草埋葬了他的父亲。

绿珠没有喜出望外,相反,她发怒了。白恩赐向她解释说离不开她,一刻也离不开,所以中途把父亲埋了,跑回来见她。“我害怕回来晚一会便见不着你了。”白恩赐伤心地哭了。实际上他要回来跟随石崇去南洋。他在绿珠的窗外喊绿珠的名字。

绿珠很不高兴,不愿见白恩赐。石崇在海天楼上看到白恩赐,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

尾随白恩赐而来的,是孙秀的手下红脸男人一行。他们几骑看到门外摆列的马车,一下子瘪气了,没有了昨日的威风和嚣张,但仍然咄咄逼人,对迎面而来的陆干说:“我要带走绿珠。”

陆干压低声音说:“绿珠你们是带不走了,石崇石大人已经捷足先登……”

红脸男人惊愕地问:“石崇也到了?”

陆干说:“是的。他对绿珠是志在必得,你们不要跟他争了。”

红脸男人说:“不是我们要跟他争,是孙秀孙将军要争。”

陆干说:“我知道,孙将军和石大人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我都得罪不起,你们跟石大人谈吧。”

陆干往海天楼上指了指。红脸男人抬头看到了正在悠然看云的石崇。

红脸男人要上楼,旋即有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红脸男人明白遇到了什么情况,朝石崇嚷道,石大人,我们奉孙秀将军命令,要带走绿珠。聘礼我们都带来了。

石崇并不吭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看云朵。天高云淡,有几朵白云往北飘。

红脸男人知道石崇要得到的东西绝对是不会松手的,但他不甘心,对着石崇说:“如果你不反对,当然,你反对也没有用,我比你早到,早早订好了,我们去找绿珠父母要人。”

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要将他们驱逐出门。红脸男人与他们起了争执。此时过来一个老者,是石崇的一个谋士,对红脸男人说:“你们回去告诉孙秀将军,绿珠已经是石大人的人了。南国美女如云,何必执着一个绿珠呢?”

红脸男人说:“我们比你们捷足先登,你们是后来居上,毫无道理,孙将军也不会答应。你们知道孙将军的性格,要打的仗必须要赢,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老者说:“其实,在洛阳,最早看到绿珠像的人是石大人,是孙将军从石大人手上偷窥到绿珠画像的。偷窥的人反而说是自己最先得到绿珠的,岂有此理?再说了,孙将军缺乏诚意,如果他真的怜悯和喜欢绿珠,为什么不亲自来一趟呢?”

红脸男人说:“孙将军位高权大,军务繁忙,保家卫国,怎么可能为一个乡野女人远赴千里?”

老者说:“石大人可是专程为了绿珠而来,顺便去南洋做一趟生意而已。”

红脸男人还要说什么,老者从怀里取得几块小金条,塞到他们几个手里。他们看到沉甸甸的金子,心花怒放。红脸男人沉吟不决,他的手下催促他说:“我们回去告诉孙将军,他看到的画像是假的,绿珠没有那么漂亮,就一普通女子,姿色平平,像这种姿色的女人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洛阳城里是误传了绿珠的美貌,我们千里迢迢白跑了一趟——不良画师害死人。”

红脸男人黑着脸,骂他们的手下:“你们懂个!你们还记得王昭君吗?”

一手下说:“画师把王昭君画丑了,而绿珠……”

红脸男人说:“你们眼睛都瞎了吗?绿珠比王昭君更美!”

几个手下摸着口袋里的金子,不服气地说:“未必吧,谁说呢?我们又没见过王昭君——哪里没有美女?到处都是……”

老者再塞给红脸男人一块更大更沉的金条。红脸男人半推半就,对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悻悻而去。

这日,风和日丽。南流江上出现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往南驶去。船上装满了瓷器、丝绸、布匹和青铜制品等。这是一支浩大得首尾不能相望的商船船队。这支船队的首领便是晋王朝的采访使石崇。他此去南洋,是公私兼顾,亦私亦公,采购奇珍异宝奢侈品,满足宫廷贵族之需要。朝廷并没有给他银子采购物品,只是给了他一个采访使的头衔和特权。现在船上的物品是他“顺便”带上的个人生意。对石崇来说,一个恰当的官衔就够了,就能生钱,能办成任何事。

船上除了石崇带来的人,包括士兵、谋士、厨师、翻译、鉴定家、为了钱财甘愿铤而走险的商人,还有绿珠和白恩赐。

那些跟随石崇冒险去南洋的商人都是抱着九死一生、破釜沉舟的信念,他们身上带来了全部家当。而石崇,他有更大的野心,富可敌国并非他的终极目的。

陆干府的舞女没有被遣散,因为陆干又有了钱,不仅没有解散,而且还广泛物色舞女,希望再遇到一个像绿珠那样的美女,天上再掉下一块大馅饼。只是公孙媚离开了陆府。是绿珠给石崇开出的一个条件:让公孙媚和她的心上人在洛阳相聚!

本来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麻烦事,但石崇答应了。石崇说:“我最痛恨相爱的人被迫天各一方,因为那是最残酷的分离,比身首异处还难受。”他派人将公孙媚护送回洛阳,并修书给兵部长官,请他帮忙让公孙媚的心上人毛用从边疆调回洛阳,只要他们能相亲相爱、日夜相守,哪怕同意让他们在洛阳做个小商小贩也成。

这让绿珠有些感动。石崇不是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没有七情六欲的赚钱机器。他居然懂得爱情!眼里也有柔情!

绿珠和石崇坐在船队的第一艘船。吃的、穿的、用的,船上应有尽有,装饰华丽,像一个小小的宫廷。绿珠站在船头吹箫。箫声传到白恩赐的耳朵里,他也取出箫来要吹,但被石崇的手下禁止了,他很难受。

船队行驶很快,不到大半天,便已经进入大海。

这是绿珠熟悉的大海,还是那么碧蓝壮阔,海天一色。船往大海深处驶去,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似乎到了另一世界。绿珠细心观察波涛的起伏变化,它们像是大海的舞蹈,有节奏,有形状,有寓意,是来自大海深处的表达,是宇宙万物的热烈倾诉……大海的舞蹈是可以模仿的,是可以解读的。绿珠边观察边模仿波涛,与大海同节拍,蹁跹起舞。

石崇和他的大多数随从都是第一次见识大海。只有几个向导和掌舵的是熟悉大海的。随从们在浩瀚的大海上显得十分兴奋,又心惊胆战。石崇被大海的气势镇住了。他穿越沙漠,以为那就是最险恶的环境,但相对大海来说,沙漠算不了什么。在大海面前,即使是天下首富,也服服帖帖,丝毫不敢张狂。他想到了朝野权力之争,世间对金钱的追逐,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但这些东西,在大海面前,显得何其渺小。当然,大海也使得石崇豪情满怀,踌躇满志,仿佛他可以掌控万物,玩天下财富于股掌。然而,波涛汹涌,船颠得厉害,石崇头晕目眩,仿佛整个大海翻转过来,他的肚子里也是排山倒海,呕吐得厉害。

“谁能让大海安静,我愿意以万金相谢!”石崇难受极了,“是不是海龙王要勒索钱财呀?我给,要多少?我要用钱把区区大海填平!”

波涛依然怒吼。随从手足无措。绿珠见状,起立吹箫,一曲《明君》,凄意婉转,仿佛抚平了波浪,让石崇顿时没有晕眩感。而绿珠独舞《大海》,模仿波涛和鸥鸟低飞,仿佛让石崇理解了大海,读懂了大海,使他与大海和平相处,心如静水,波澜不惊,大海之上犹如闲庭信步。

风平浪静时,船行驶如履平地,石崇悠哉,与随从钓鱼。每当钓起一条鱼时,他都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但如果半天钓不到一条鱼,他会对随从发无名火。他希望绿珠能陪同他钓鱼,相信她能给他带来好运气。但绿珠对钓鱼没有兴趣。石崇没有强迫绿珠做什么,一切随她。绿珠有时候会想到白恩赐,对他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她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什么将父亲草草埋了,而不是返回北方为父亲守孝。还有,那把插在白天光胸部的长刀,时时让绿珠感觉到疼痛,寒光逼人,如插在自己的身上。

石崇喜欢听书。他不喜欢捧着重重的竹简看书。他的身边总是站着一个替他读书的人。因此船上有许多竹简。绿珠喜欢书简。那么多的书简,让她眼界大开。她上过私塾,读过四书五经,能识文断句,但书简上还是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字。开始,她悄悄问替石崇读书的先生,先生教她。她很快都熟读了那些经书。她的冰雪聪明令先生都大为惊讶和赞叹。后来,石崇亲自跟她讲解,他比先生讲得更通俗易懂,更加有趣。船行千里,绿珠已经把竹简上不认识的字全认识了,可以替石崇读书了,这让石崇大为惊喜。

石崇对绿珠体贴入微。晚上海风吹拂,略有寒意,他给她加衣。绿珠稍感不适,他都嘘寒问暖,好生照顾。绿珠心里想着与白恩赐一起在海上漂浮的时光,五味杂陈。夜空繁星点点,海天一体,船队在海面上飘摇,增加了每个人的孤独感。绿珠的箫声使得孤独感随风飘散。

绿珠不给石崇与自己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许他对自己有过于亲密的接触。石崇在她的面前,表现出谦谦君子的样子,不焦急,不轻浮,不盛气凌人。有时候,他与手下人在盘算生意,跟向导谈南洋的风土人情,物产珍宝,绿珠就在一旁听,令她大开眼界,长了不少学问。

白恩赐在船队的最末尾,看不到走在最前面的绿珠。他有些焦虑,但看到船舱里的金银财宝和瓷器、丝绸贵重物品,眼花缭乱,心里异常兴奋,垂涎三尺,恨不得占为己有。只是护卫盯得很紧,令他不敢造次。但能睡在这条船上,跟它度过好多个日日夜夜,像是做梦,又像是自己一步登天,在这个湛蓝色的大海上,让他一时找不到真实的感觉。但他会找乐,跟船上的人套近乎,不到一个月,他把船上的人全混熟了。他们对这个口齿伶俐的小子刮目相看。也有人对他将父亲新亡的悲伤忘得那么快表示鄙视,可是他大言不惭地说:“无论我做什么,即使我坏事做绝,恶贯满盈,将来我出息了,父亲在天之灵会一并原谅我的。”

海上航行路途十分漫长。一个月过去了,仍在海上。不知身在哪里,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船是沿岸航行,偶尔会看到海岸线。看到陆地,看到黑色的山峦,是绿珠最兴奋的时刻。有一次,石崇命令船队靠岸。手下甚是不解,因为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石崇说:“不为别的,就为让绿珠踏上陆地。”海上一月,像是一朵浮萍,能登上陆地,绿珠莫名的感动,竟然泪如雨下。石崇也是感慨万端,十分欣慰。

白恩赐也登陆了,看到绿珠,竟然颇感陌生。岸上是一片荒凉之地,草木丛生,渺无人烟。绿珠和他默默地相看,没有说一句话。白恩赐还是觉得在船上跟那些财宝睡在一起舒服、踏实,还没等命令上船便自己回到船上去了。绿珠走到石崇身边,突然间觉得他就是岸。他有岸的结实,有岸的可靠,有岸的气度。

船队重新出发。船上不少北方人不习惯海上生活,患了“海病”,上吐下泻,严重者因脱水而死。而且,这病似乎也传染,情况十分危急。不幸的是,石崇也患上了此病,吐得快不省人事。船上的医夫几经努力医治,却没能有效阻止疾病的蔓延。船上绝望之情绪比疾病蔓延得更快,如果再不能找到医治此病的方法,恐怕船上要发生恐慌性暴乱了,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绿珠发现自己整天与石崇在一起,竟然没有染上海病,这让她想起小时候一个老医夫曾给过外公一个治海病的方子,因为绿珠外公经常出海捕捞,后来用这个方子给同行者治过海病。方子上说是薏米、葛根、板蓝根煎水,用珍珠粉伴服,三日即治。船上医夫用此方法,果然有大效,“海病”很快得到遏制,石崇也逃过了一劫。大家对绿珠感恩戴德。船队回归正常,从此再也没染什么流行疾病。

半个月后,来到了谌离国。此国贫困,正值水灾,民不聊生,哪有贸易可言?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到谌离国,竟然颗粒无收,石崇备受打击。船队一下子泄了气,悲观失望情绪弥漫开来。绿珠从小听说夫甘都卢国富裕,白州常有人去那里谋生,鼓励石崇往彼国去。她还向其他人描绘夫甘都卢国遍地黄金,树上长银子。大伙知道她是在调侃,犹如望梅止渴,但也确实鼓舞了人心。

船队继续往南走,来到了夫甘都卢国沿海口岸。此国人长得矮瘦,皮肤黑,但此国果然物产丰富,奇珍异宝众多,尤其是盛产珠饰、象牙、玳瑁、犀角、玻璃饰物、琥珀、水晶、石榴子石、石髓、玛瑙,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很多珍宝连见多识广的石崇也没见过,真令人大开眼界。而他们对晋国的丝绸、瓷器、兵器、青铜等爱不释手,这让石崇喜出望外。白恩赐更是像一匹饥饿的狼,恨不得将所有的珍宝收入囊中,又想把最漂亮的饰物挂到绿珠的身上,但哪一件都是那么漂亮、别致,他无法取舍。然而,绿珠身上已经戴过无数饰物。因为石崇采购的饰物,好看不好看的唯一标准就是,只要戴在绿珠身上好看,就买,如果绿珠摇头,即便是再好看,也弃之如俗物。此国的商贩心领神会,都围着绿珠转,讨好绿珠。但他们发现,再不好看的饰物戴到绿珠的身上都大放异彩,恰到好处。特别是绿珠戴上玛瑙、肉红石髓混合串饰显得高贵、华丽,超凡脱俗。她穿上她们的服饰,就地起舞,更加惊艳。绿珠表演孔雀舞、天鹅舞、凤凰舞、鹤舞……惟妙惟肖,妙趣横生。此时他们才从财富、从生意的狂热中突然醒过来,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犹如天使,根本不是凡间俗人,而是天上来的圣女。他们被绿珠的美貌惊呆了,甚至顾不上交易,顾不上生意,忘记了自己的商铺和摊位的财物,跟着绿珠穿梭往返。跟看的人越来越多,口耳相传,绿珠迅速成为夫甘都卢国争相目睹的圣女。石崇也突然发现,绿珠比离开白州时更加楚楚动人,用出水芙蓉已经无法形容她的美貌和气质,他想到了海上生明月。大海上,夜空中,一轮皎月缓缓升起,所有的星光都羞于闪烁,所有的孤寂都随风飘逝,所有的目光都向她聚焦。他真的被绿珠深深打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他的心。但他不说,也不表露,淡定而自信地看着她。他相信,在他的呵护下,这颗绝世珍珠即将发出她全部的夺目的光华,她的一生都将雍容华贵,貌压群芳。

夫甘都卢国国王知道了绿珠,要一睹她的容貌。派人来说,凡是外国人在夫甘都卢国做生意必须得经国王同意,否则一律没收货物,驱逐出境,或判罪入狱。

石崇明白遇到了麻烦。他本来是要以晋国采访使的身份拜会国王的,但国王远在内陆首都,他迫不及待地要交易货物,准备过几天才专程去晋见国王,他身上带着拜会文书呢。因为,听向导说,夫甘都卢国港口贸易向来自由,无须官方批准,但想不到动静太大惊动了国王,国王还要横插一杠,出石崇难题了。石崇只好放下事务,赶紧正式晋见国王。国王决定以举办晚宴的形式欢迎石崇一行。当然,他明确提出,要见见已经名满夫甘都卢国的绿珠。

石崇他们踏进了金碧辉煌的王宫。这个王宫竟然比晋国的王宫更宏伟更奢华,满屋子全是嵌镶着黄金珠宝,座椅、地板、墙壁都是黄金,国王和妃子们披金戴银,头顶巨型玛瑙,身边有琥珀狮子、绿松石床榻,身边有大象、老虎安分地守护着。让石崇都吃惊不小。石崇不敢小瞧弹丸小国的国王,摘掉了别人戴在自己头上的无形的“富可敌国”的帽子。

夫甘都卢国国王为石崇一行举办了隆重而热烈的欢迎晚宴。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葡萄美酒,红粉佳丽,莺歌燕舞,好热闹的晚宴。白恩赐一面享受着有生以来最丰盛的晚宴,一面对国王的女儿频频献殷勤,绿珠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酒过三巡,国王恳请绿珠为大家跳舞助兴。国王对绿珠垂涎三尺,眼里放着绿光。石崇想以绿珠疲惫为由拒绝,但国王说:“只有绿珠为他跳一曲,今后夫甘都卢国跟晋国做生意就只跟石崇一个人做。石崇暗喜。这是何其大的生意啊!”“好,绿珠,你就跳一曲吧。”石崇说,就算为我。

绿珠在宽敞、富丽堂皇的王宫里蹁跹起舞。优美的舞姿让国王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被绿珠的美貌征服了。那些王妃对绿珠也心服口服,也有王妃甚至生出妒忌之心。长相并不出众、身短腰粗的公主醋意大发,问身边的白恩赐:“她到底是谁?是贵国的公主吗?”公主懂汉语。白恩赐支支吾吾回答道:“不是公主,只是石采访使帐下的一个丫头……”公主不屑一顾,却又心生妒忌。她不满意父王对绿珠俯首帖耳,拜倒在她的裙下。要父王驱逐绿珠出王宫。“一个丫头怎么配得上在此如此招摇、放荡?”国王根本听不进公主的话,瞪了公主一眼,你懂什么!公主气呼呼地走了。白恩赐追上去,对公主说:“你才是夫甘都卢国最漂亮的女人!”公主对白恩赐说:“我看你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是个人才,留下来给我提鞋吧。”白恩赐说:“不,贵国遍地黄金,我哪有时间提鞋?”公主回头骂了他一句:“替我提鞋,你还不配。”白恩赐说:“你吃醋了,但只有我懂你,欣赏你。”公主止住了脚步,白恩赐跟上前去。她顺手赏了他一块金牌:“我喜欢你的赞美,赏你一件东西,有了它,你可以在我国任何地方通行无阻。”白恩赐大喜过望。

面对绿珠,国王方寸大乱,对石崇说:“若得此女人,我愿以半壁江山相赠。”待翻译官转述完毕,石崇哈哈大笑说:“你的江山太小了。”国王怅然若失,说:“我马上招兵买马,开疆辟土!”石崇说:“国王的妃子也是个个美若天仙,非人间俗女可比。”

国王有了些醉意,越看越被绿珠的美貌迷住了,甚至有些失态,要搀扶绿珠。绿珠本能后退,躲过国王的纠缠。然而国王不肯善罢甘休,追上去拉绿珠。绿珠打掉了国王的手。国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色玛瑙,一看便是绝世珍品,对绿珠说:“本王赏赐你的,只有你的美貌能配得上这块宝贝。”绿珠听不懂国王说什么,本能地躲闪。国王硬是要把玛瑙塞给她。绿珠情急之下的手将玛瑙掉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玛瑙碎了。众人皆惊。白恩赐大惊失色,预感要大祸临头,赶紧躲到人群中。石崇的手下已经呆若木鸡。只有石崇镇静自若,安慰绿珠说:“别怕,小事,小事而已。”石崇对国王得寸进尺的举动甚是反感,用魁梧的身躯挡住了瘦削而老态龙钟的国王。对国王而言,石崇就是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国王觉得绿珠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丑,恼羞成怒,摔碎一只酒杯,瞬间反目借题发挥,厉声对石崇呵斥道:“我国跟晋国做生意,但不跟这伙人做交易。晋国懂得做生意的人多如星星,每年都有好几拨晋国商队来到我国,带着满船黄金白银瓷器丝绸药材乞求跟我们做贸易,给我送来吴地、波斯的美女,诚意十足。而你们一看就是言而无信、斤斤计较的土鳖,没见过大海,没见过大世面。过两天,还会有一批晋国的商队到来,是我们的老朋友,实话告诉你们,在南洋,我国是物产最丰富、贸易最活跃的国家,比你们晋国富裕强大,谁跟我们做生意,谁就肥得流油。我只跟我喜欢的人打交道。我有更好的合作伙伴。来人,这伙人是到我国捣乱的,盗窃我国奇珍异宝,比海盗还罪大恶极,马上驱逐出境,让他们滚回晋国去。我们不稀罕他们的货物。夫甘都卢国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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