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对他的反应似是有些意外,便带着玩味的笑意回道:“不碍事,只是不知二位为何现身此处?”
奎安心中暗骂,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老子这不是逃出后在此处迷了路,但老子不能这样跟你说啊!奎安强作镇定:“咳咳,文曲师兄,我二人不小心迷了路,不知师兄能否指点一下方向?”
巴图听后大为惊叹,如此镇定地向敌人求助是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文曲也同样惊讶,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虽然不知道这位小道友是如何逃出地牢,但师父交代过要厚待他身后那位蒙古士兵,只要将他二人骗去师父面前,师父自有定夺!
既打定主意,文曲摆出笑脸来:“既是迷路了,我自然是要为二位引路,且随我来吧。”
文曲让出一条道来,巴图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奎安,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让他给咱带路,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奎安一面盯着文曲,一面小声说道:“他说走就走,那我们不成了傻子了!”
巴图:“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奎安的脑子前所未有地飞速运转中,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们两个大汉,在一个坐轮椅的残废面前怕什么,大不了把他端了便是!
奎安:“对方就一个坐轮椅的,我看……”
奎安的坏心思仿佛被看透了一样,交谈之际,巴图瞥见身后一个黑影,急忙将奎安推开!一声响亮的炸裂,奎安在地上滚了两圈连忙爬起身一看,一个个头不高,形体敦厚的道士,扛了一把关公大刀,正怒瞪奎安。
奎安大惊,这不正是宣丰子的六弟子武曲!难怪那个坐轮椅的文曲这么安然,原来暗地里还藏着个帮手,要不是巴图发现的及时,只怕老子这会儿已经被劈成两半儿了!
“武曲,不得无礼。”
听到文曲的话,武曲收起了手中的大刀,但久经沙场的巴图感觉得到,他并未收起杀心。
“他不是师父要的人,师父说过,其他人,一个都不留!”武曲这般打开天窗说亮话,文曲虽是无奈,但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的必要。
“师父的确是这么说,但此人出现在此处并不寻常,我必须留他活口,问清楚地牢的情况。”
“我说过,我只听师父的。”
武曲音落之时手中大刀已再度高举而下,奎安贴着石壁一个紧急闪躲,但大刀划过墙面而来,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武曲人矮刀也矮,直逼奎安腰部砍来,急得奎安脚下轻功一踩,蹦出两米外远,终于躲过一劫。
“小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再这样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奎安发挥自己的无赖精神,尝试忽悠对方,但他不知面前的武曲根本说不通人话,扛着刀就冲他直奔而来!
长春宫第一狂人宋奎安可不是好惹的货,既然讲不通,那就打到你服气!
被激怒的奎安拔出腰间两柄短刃迎上,这是自燕京之后道坚特地为他所配的防身利器,一向赤手空拳的奎安本不屑于用兵器,但此刻对方的大刀正咄咄逼人,正是他宋大爷试一试手的好机会!
文曲想留奎安活口,而巴图则是宣丰子点名要的人,此刻二人坐山观虎斗。兵刃相撞擦出激烈的火花,论蛮力,他宋奎安还没有输过,几招下来竟占据了上风,这倒是令文曲颇为惊讶,但胆小怕事的他此刻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武曲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
奎安双手反握短刃,直迎大刀而上,这家伙的动作干脆直接,并无任何多余的小动作,若无异变,这将会是一场力的较量。奎安这般想着,愈发对自己信心满满,只要干掉眼前这个莽夫,那剩下那个坐轮椅的家伙根本不足为惧!
但事实证明,奎安太自信的时候,真的是想的太少。武曲所使的大刀乃玄铁打造,刀刃锋利无比,刀身沉重异常,每一次交锋对碰都是对奎安手中两柄短刃的重重伤害,待他发现时,刀口已是磕磕碰碰的狼狈模样。
巴图见状很是焦急,奎安心中暗骂,道坚给他配的这个两把破刀是什么玩意儿,还没耍几下就歇菜了。可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武曲那把玄铁大刀已迫近眼前,奎安急忙伸手一挡,左手短刃正式完成历史任务,刀片“哐当”落地,奎安的左手也被刀口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洒了一地。
奎安忍痛捂着伤口,但武曲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本占据上风的奎安此刻却不及反应,眼前一黑,可预想中的痛感并未来临,他睁眼一看,原来巴图不知何时冲到了自己面前,武曲见状急忙收住手中的大刀。
奎安脑海中即刻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武曲看起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怎会在意巴图的生死,从方才他与坐轮椅的谈话,以及他神情举止看来,这莫非是个脑子不懂转弯的呆子!那岂不是意味着,宣丰子命他将巴图带回去好好伺候着,他就一定不会伤害巴图!
想要验证这个想法其实很容易,奎安匆匆爬起身,躲到巴图身后,在巴图耳边小声道:“兄弟,对不住了!”
巴图还没反应过来,武曲却已在重新寻找准机会想对奎安下手,奎安一把抓过巴图用作挡箭牌,巴图夹在二人中间吓得连连尖叫,几次刀锋都到巴图眼前,武曲硬是收住了手,奎安不禁得意道:“巴图,这家伙果然不会杀你!”
巴图欲哭无泪:“我怎么觉得要杀我的人是你……”
武曲面对当下的情况是又急又恼,但他此刻压根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是连续不断的进攻再进攻,又另一面他又怕伤了师父的贵客,屡屡挫败,一时间被奎安二人所牵制住。
虽然巴图表面上看起来是胆小了点,但他毕竟是成吉思汗所选中的勇士,真正干起架来丝毫不手软,他很快便明白了奎安的意图,二人相互配合,每当武曲收手之际,奎安便趁机下手,虽然手段是卑鄙了点,却屡试不爽。
几次进攻不成反被伤,武曲开始寻找机会,双方陷入了僵持的局面。奎安得手几次后变得游刃有余,他得意洋洋地躲在巴图身后挑衅对方:“啧啧,就这点本事还想跟你宋大爷叫嚣,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奎安一席话气得武曲失了理智,一声大喝便提刀腾空直上,巴图与奎安逐渐有了点默契,此刻巴图他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将奎安护在身后,逼得武曲不得不强行收势,而另一面奎安早已准备好趁机偷袭,但他们似是忘了一旁观战的文曲,他怎么可能对此坐视不管!
“嗖”的一声,一枚暗器从文曲的轮椅手柄上射出,以飞快的速度在巴图面颊划过,留下一道鲜红的伤口,若不是奎安及时发现将巴图推开,只怕此刻他的右眼要保不住了。但武曲却因此成功躲过了偷袭,看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论用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可奎安万万没有想到,对于文曲偷袭巴图感到愤怒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不知变通的武曲更是火冒三丈,对着文曲厉声呵道:“四师兄,他是师父要的人,你怎么可以伤他!”
文曲无奈叹了一口气:“武曲,师父要的是不知内情的蒙古人,他与这全真弟子在一道,说明他已了解情况,那就没有留活口的必要了,你只管下手便是,其余的我来跟师父解释。”
文曲尝试说服武曲,可武曲并不买账:“我只听师父的,师父说了要留他活口,他就必须活着!”
见这二人产生分歧,奎安心中很是欢喜,巴不得再给他们火上浇点油:“二人不要激动,没必要为了我们巴图吵架,到底留不留活口,要不你们回去问一问师父再决定我们生死去留?”
武曲:“你闭嘴!我们要是走了,你们不就逃了!”
这回反应倒是挺快,奎安撇撇嘴继续道:“反正不管巴图是死是活,我都是必死无疑,我可是好心替你们解决烦恼。”
“你既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我就先送你上西天,待我抓了你同伴回去禀告师父,他自然也会陪你一同上路!”文曲一掌落下,轮椅把手处瞬间飞出两枚飞镖,高速运转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瞄准奎安而来,巴图一时忘了对手是文曲,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冲到奎安身前欲将其挡下。
连续两声清脆的“哐当”声,巴图睁开眼时发现暗器已被打落,出手救他的自然是说不通话的武曲。巴图震惊,难道这个武曲,即使要与自己的师兄为敌,也要护他周全?若真是如此,简直就是得了大便宜!
武曲的行为气得文曲脸都青了:“武曲,你这个傻子,快给我让开!”
他手上一波快速精准的操作,刹那间,看不清数量飞镖从机关轮椅中射向空中,这些飞镖都像长了眼睛一般,自四面八集中飞向奎安一人,奎安被眼前这阵势吓到,拉着巴图就跑,可巴图却一把将其推开,哪怕千疮百孔也全然不顾地张开双臂冲上前去,他在用自己的生命赌一把,赌武曲一定会救他!
“巴图!”奎安嘶声力竭喊道,但他已经跑开太远,来不及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