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真悟的反应,不说和硕部的人,就连特木伦都大吃一惊,只听和硕部的带头人下令“快追!”特木伦才反应过来,急忙蹬腿驾马,向真悟追去!
都知道蒙古人的骑术好,真悟对骑马也不陌生,虽比不上他们的骑术和技巧,但用作逃亡已是够用。
特木伦从追来的和硕部马群中脱颖而出,向真悟逐渐逼近:“他们人太多,我们分头行动!”
真悟点头,又叮嘱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特木伦没有回话,掉头向东面跑去,真悟则继续前行,成功引导和硕部追来的人分为两拨人马继续追赶,可那气势汹汹的大高个依旧在真悟身后,他细小的眼睛却仿佛能射出杀死人的视线,真悟浑身一激灵,再度快马加鞭!
前方的路一直通往燕然山,脚下的路逐渐开始上坡,双方的速度都缓了下来,在脚下柔软的草地渐渐褪去青翠的草绿色,开始披上银白的地毯之后,身上的体感温度也随之降低了不少,真悟与马儿同样喘着粗气,他本想快速将身后人甩开,可谁知他们竟如此不折不挠。
他回头观望,身后那大高个不知何时距他只有一丈之远,急忙喊话:“你们追我干嘛,去追猎物啊!”
可任凭真悟如何喊话吗,对方看起来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向,“笃笃笃”的马蹄声不断踩踏在雪山的地面上,人类的活动惊动了这座山上的生灵,一双如炬目光在雪地暗中盯上了这群活动的人类,这里,是它的底盘!
周围越发白茫的景象提醒了和硕族的人,他们已进入危险地带,大高个身后的人向他喊话道:“大哥,我们不能再追下去了,这里是白狼活动的区域!”
和硕部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望着真悟逐渐远去的背影,大高个料想真悟此已是行凶多吉少,便发令道:“走,我们回去!”
向前跑了一阵子,真悟惊觉身后追来的马蹄声不知何时竟已消失,回头望去,白皑皑的一片雪地上只留下他独自一人的马蹄印子。
停下脚步,他喝了一口暖气在手上不断揉搓,方才路上跑得急,竟不知周遭温度已如此冻手,被风刮过的脸上也传来一阵刺痛,他自言自语道:“不能在这儿久待,必须尽快回去,可刚才那群人会不会在山底下围堵我,要不还是等一会儿再走?”
他在原地驻留思考了一阵,全然没有发觉危险正步步向他逼近!
雪山峭壁上传来一声骇人的“嗷呜”呼声,真悟警觉抬头望去,一道白影从雪地中穿梭行进,而它浑然的白毛与雪地融为一体,肉眼根本难以捕捉他的踪影。
然而真悟也早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混小子,只这一瞬,九齿钉耙亮出,他左手紧握缰绳,脚下一蹬,马儿掉头往山下跑去。
白狼沿着山壁一路紧追不舍,它在追捕猎物时刻的爆发力惊人,速度更是超过了真悟身下的马儿,在即将接近真悟身后之时,猛然扑向真悟,他手中钉耙早已准备,可不料白狼这一扑并非向他而来,钉耙从白狼头顶打空划过,身下的马腿却被狼牙狠狠咬下,马儿嘶叫间,连人带马一同翻到滚入雪地之间。
摔入雪地中的真悟只觉身下一片柔软,并不如想象中的疼痛,但他未及感叹这些琐事,白狼已重新锁定目标,这一回,不再是马腿,而是冲着真悟直来!
真悟意识到,这头狼仿佛拥有智慧,难怪和硕部的人调头走人,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但他也没那么好对付!
白狼的獠牙垂涎着分泌过剩的唾液,它后脚迸发出强大的速度,真悟却脚尖轻踩,金雁功助他躲过一劫扑击,但白狼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意图,以出人意料的反应速度回头之时,后腿再度蹬起,同样向空中已呈下坠之势的真悟扑去!
他们二人的速度都极快,以至于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这些细微的动作,更谈不上大脑再做出反应,而真悟在这一刻也近乎出于本能,翻身后脚打空,借助金雁功加速自己的下坠速度,饥渴难耐的九齿钉耙终于迎上白狼的脖颈,而他整个人也跌入了白狼腹部柔软的毛皮之中。
身下的温度正逐渐散去,白狼抽搐着身子,被钉耙刺穿的动脉不断涌出鲜红,雪地之中仿佛绽放开一朵绚烂无比的红梅!
真悟穿着粗气站直了身体,这里的温度实在太低,若再带上半个时辰,恐怕他就没有这么灵便的身子以应对白狼迅猛的攻击,可又说回来,这白狼的毛皮温软发亮,一定会成为不错的战利品,不如将其带回,作为送给特木伦帮师父找大夫的谢礼吧!
好在马腿虽被狠狠咬了一口,但这匹马还不至于无用,他从马背上的包袱中取出绳子将白狼绑好,一路牵着马向山下走去……
与真悟分头之后的特木伦,很快凭借着他卓越的骑术,成功甩开了身后追击不断的和硕部族人,又重新遇到了他们准格尔部的同伴,他并不在意真悟此刻是死是活,因为他从一开始的计划,便是找一个吸引火力的“替死鬼”。
特木伦的确找了一个外族人来冒充顶数,但他并不指望外族人能够给自己带来真正的胜利,在和硕部族人面前的一番吹嘘,只是为了引开他们的视线。在和硕部人全力去盯真悟的时候,他们准格尔部的同伴们便能齐心协力,将所有打到的猎物,全部归送于特木伦本人,如此一来,他便能夺得头彩!
这天晚上,准格尔部的同伴们循着留下的记号,逐渐聚在了一处,他们轮翻守夜,避免猎物被抢,毕竟不到比赛最后,指不定对方会出现什么花样。同时,夜间是凶兽出没的高峰时期,他们在防范的同时,更要努力再添功绩。
在成功击退和硕部两次的夜间骚扰,在失去一只野生黄羊之后,又成功捕获一头麋鹿,终于迎来了第二天的晨光,这也就意味着比赛临近终点。他们必须尽快赶回昨日出发的营地,并将所有猎物带回,计入成绩。
可直到他们平安抵达营地,特木伦都没再瞧见真悟的身影,他不禁开始有些担忧,莫非和硕部的那些人,真的敢对真悟做出什么出格过分的事情不成?
见和硕部的人狩猎归来,可他们的队伍之中依旧没有真悟的身影,他们若是没有将真悟一同带回,莫非是将他绑了丢在原地?山林间凶兽出没频繁,他若是独自被遗弃在林间,再被束缚手脚,岂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
特木伦越想越不对劲,连忙找了对方一人质问:“你们可见到我们部的悟,不对,乌日塔纳?”
对方莫名其妙,没好气地推开特木伦:“你自己的人,我怎么会知道在哪里,怎么,怕比赛输了太难看,想来闹事?”
特木伦:“你!”他绕过对方身边,找他们带头的大高个质问去:“你不是追我兄弟去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大高个若有所思:“喔,你说那个人啊,他往燕然山山顶跑去了,我们就没再追他,估计这会儿已经……”
特木伦气急:“你说什么!”作势要一拳打在对方脸上,却被身边人急忙拦下,他大喊,“他往燕然山山上跑你怎么不拦着他!”
“是在何人此闹事!”曲出将军正带了丰厚的战绩狩猎归来,见两族之间又在滋事吵闹,心情十分不悦。
特木伦理亏,自然不敢顶撞将军,便默默低头退了回去,看来只能等比赛结束后再派人去将真悟找回,他虽有心利用真悟引开和硕部的火力,但并未想过将他推入险境,若真如对方所言,真悟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心不在焉地忙活着计算狩到的所有猎物,根据比赛的规定,相同的物种比数量,相同的数量比重量,又特殊珍品则另外加分计算。可即使两族之间暗中各自使诈,最终的累计的猎物也比不过曲出将军所获,对比他们并不在意,只要能够赢过对方,便是为自己的部族赢得了接下来一年的脸面。
特木伦在于真悟分道扬镳之后捕获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黄羊,加上族人相助赠予的一只麋鹿和一头野狐,算得上是很不错的成绩。只可惜被和硕部抢走的那只黄羊,恰恰成了对方的赢面,特木伦虽心有不甘,但他并无证据证明对方的黄羊属于自己,同样若真要计较深究,只怕自己作弊的事情也会被曲出将军查出。
就在曲出将军正准备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前边好像有人受伤了,你们有谁认识的,快去看看!”
特木伦随着人群的视线望去,那牵着一瘸一拐的马,缓缓走来的人,可不就是真悟嘛!
特木伦大喊:“我认识,是我们准格尔部的人!”他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大喊道,“真悟!”
终于见到熟悉的面孔,从冰冷的雪山一路牵着马走回营地,可没把他累坏!见特木乱向他跑来,心里总算踏实不少。
特木伦:“怎么才回来,听说你跑雪山上去了,我还以为你要没命了!还有你这马是怎么了?”
真悟笑道:“我哪儿有那么脆弱,追我的人走了之后我就赶紧下山了,只不过我的马被狼咬了……”
说话间,特木伦已瞧见真悟绑在马儿腰间的战利品,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雪山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