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山此时倒是没了主意，眼睛望向了自家媳妇。肖云却是看向了凌岳。
他们凌家几个大人可都是知道的，这臭小子做什么事都喜欢跟人拧着来，尤其是在这个女人的问题上，从来就没听过家里边的，犟得很。
凌岳有点想笑，摇了摇头道：“古伯父，我们还小呢，就我现在这样子，你也放心把你家宝贝女儿交给我，你不会是跟她有仇吧。”
凌云山一拍茶几：“臭小子，说什么呢你！”
凌岳一个立正：“报告首长，凌岳现在有重要军情要向老首长汇报，至于这个人问题，请首长尊重当事人意见。采取听之任之，隐蔽接敌的手段，打草惊蛇只会贻误战机……”
“行了，行了，别胡扯了。”老爷子一发话，众人皆哑了声音。
“臭小子，你不是要跟我汇报工作吗，跟我到书房来吧。”
凌岳冲着自己爸妈做了一个鬼脸，谄媚地窜到了自己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身边，一手托住了胳膊，亦步亦趋的上了楼。
剩下的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尴尬，胡乱扯了扯闲话，古家两人也就告辞了。
一回到自家，古万年就对着柳婷拍了桌子。
“丢人现眼！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尽了。”男人暴怒的声音在小院里嗡嗡的回响着。
柳婷感到自己很冤枉。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一副凄楚委屈的表情。
她想了想，亲自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了桌上。语气轻柔道：“老古，咱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也是过了五十的人了，要说级别是够了，可毕竟是个文职啊。
我这还不是想借着凌家想着能把你调到老爷子手下的科研机构吗。你想想，这裁军从年前就有人在议论了。这两年的形势你也是看在眼里，裁军那是肯定势在必行的。到时候，你这系统能不能留下都还是个未知数。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说着，柳婷那妆容精致的脸上已是带上了点点的泪珠。
柳婷的年纪比古万年小了将近十岁，又是在歌舞团上班，极其重视面子工程，过四十的年纪了，却一直是打扮入时，青春靓丽的，很得古万年的心。
这古万年是二婚娶的柳婷，一向很宠这个媳妇，听媳妇的话也听了半辈子了，一看见妻子的样子，心早软了。又想了想柳婷的话，也正是他最近一直在担心和考虑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有些为难道：
“可是，凌家那小子，桀骜不驯啊！我们家小童恐怕是抓不住他啊……”
柳婷低垂的眼眸之中，精光一闪而逝，想了想，有些咬牙切齿道：
“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么多年了，咱们这么细心培养，精心照顾着，不说旁的，就昕童的相貌，人品，家事，才华，哪一点配不上那个臭小子啦。我家昕童看上他，那是他前世修来的造化，他还敢嫌弃，要我说，那臭小子就是太年轻，收不住心。必要的时候，就是使些手段，我也要让咱家的宝贝得到自己的幸福……”
就在古家两口子正在算计凌家的时候，凌云山也正和自家媳妇在聊着这件事情。
“老凌啊，你说咱家这臭小子到底像谁啊？怎么就这么不服管呢？”
凌云山此时倒是一反刚才的凶神恶煞模样，优哉游哉地举着报纸，看得正欢。
肖云有些头疼，她一个中学的特级教师，每天管着那么多的皮猴儿，都能让他们老老实实得乖乖听话。怎么一到了她自己家这个老儿子，她就感觉自己有血压升高的嫌疑。
“老凌啊，你说，这小岳怎么就不像老大那么听话呢。
当初咱凌云，我就说了句，他身体不适合部队，你看，人立马就脱下了军装，向商界发展了，现在做得那也是风生水起的。一点儿可都没让咱俩操心，这媳妇娶得也称心，马上咱这孙子也有了，这多好！
你再看看咱这小儿子，我就奇了怪了，他就没一天不让人操心的时候。从入伍开始就跟我们对着干。我让他往东，他就偏往西，你让他抓鸡，他就偏撵驴。我就纳闷了，这古昕童长得漂亮，又听话懂事，气质又好，学历也高，现在在市里的歌舞团那也是台柱子吧，关键是人小姑娘就一根筋的喜欢咱小岳，这多难得。他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凌云山总算是放下了报纸，轻轻呷了一口茶水。
“我觉着挺好，当兵的要是没点个性，那能是好兵嘛！咱大儿子那确实是因为身体素质跟不上，要不老子就根本不同意你让他转业。至于古家那个女娃子，我看就让小岳自己决定吧，反正到时候过日子的也是他自己。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嗨！刚才是谁拍着桌子对儿子横来着，现在怎么又开始唱反调了。”
“咳—”凌云山干咳了两声：“那个，我去上班了。今天要下部队，中午就不回来了。帮我跟老爷子招呼一声啊。”
说完，凌云山大踏步出了家门，径直走了……
凌岳在自家老爷子面前那从来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不敢有一丝炸毛的时候。
老爷子此刻正在看着一份材料。良久才抬起了头：“你能确定她就是独行者？”
“是，首长。凌岳拿军人的荣誉担保，她肯定就是那个独行者。”男人立正站好，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
凌峰放下了资料，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你是说她是为了李家孙子手里的一个营长来Ｈ国的？”
“报告首长，千真万确。那个营长是我们小队的老对手了。去年军中秘密部队的比武大会，就是他们银狐把我们的龙腾打成了半残废。抢走了一直由我们龙腾蝉联的第一位。”
一想起这事，这凌岳就又些气恼和羞愤来。
“嗯，把那小子资料给我调一份出来。如果没问题的话，那个李梧桐的手续倒是可以给她办。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坚决保证她值得我们的信任。还有，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之前的身份搞清楚。”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鹰鹫一样的眼，死死盯着凌岳道：“臭小子，别跟你爷爷这玩花活。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你不能碰。我的直觉是她绝对不简单。你听清楚了吗？”
凌岳被爷爷突然变得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两个脚后跟一磕，更加站得笔直，声音洪亮无比道：“请首长放心，孙子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凌岳谨记老革命的教诲，革命尙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凌峰突然歪着头看着自家孙子笑了起来：“臭小子，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知道你吗？别跟我这耍花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还有，那个古家丫头，不喜欢你就别跟她黏黏糊糊的，听见了没有！”
“是！坚决完成任务！”凌岳的吼声似乎震破了天一般，让凌峰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宠溺的微笑，随即又被他很快遮掩了起来。
“去吧，先把那胡杨树的档案撤下来。这次外军的任务相当得危险，这个时候，你给我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出一点问题。”
“是——！”凌岳一个立正，偷眼看看爷爷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爷爷，我就出去了。”凌岳有些谄媚着，看到老爷子笑眯眯的样子，转过了身，刚走了两步，就像个兔子一般冲到了老爷子的桌前，抓起了那条限量版的黄鹤楼，狂奔而去。留下了凌峰怒吼的声音。
“臭小子，那是你哥才孝敬给老子的——”
抢了好东西的凌岳自然是飞快地逃窜到了楼下的大厅。
看着已然空荡荡的房间，凌岳的心头不禁嗤笑了一声，暗道
“那柳婷打的什么主意，当他不知道吗？当年她就是这么借腹上位的，如今，又想让她的女儿也来这一招。哼！自己又不是那个糊里糊涂的古万年。”
凌岳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晃晃悠悠出门去了。
忙活了一个早上，凌岳甩了甩有些酸麻的胳膊，从器械上缓缓下了地。
他给自己规定了每天必须来做两小时的治疗和保健，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因这次的伤情而变得脆弱。
而每一次药敷和理疗时的痛苦，都被他牢牢刻在了脑子里，记在了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上。
“妈的，老子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找到你，看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扒皮抽筋不可。”
其实，输赢在他这样的职业军人眼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忿忿不平的，是那个女人竟然把他完全当成了傻子在玩。
那个所谓的炸弹。当时，明明在热成像仪里显示的高危炸药，竟然是这个女人用煤气罐，高压氧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的假装置。
再加上临走时，那一招金蝉脱壳，竟像是自己生生被她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至今想起来，都让他感到羞耻和难以启齿的难堪。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凌岳看了下那上面跳动的一个名字，迅速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