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的那一刻,悦己在水阁之上站了好久好久。
直到非墨白走到她的身后,她才开口道:“你说这外面的世界白雪皑皑,为何这远山却丝毫未染上半点雪霜。”
非墨白脚步一滞,半晌后才开口道:“虚虚实实,得看你如何想的。”
“看来你很喜欢和师父一样故弄玄虚。”悦己笑道,“师父曾说悦己折容里的景色都是虚像,但在外面却都真实存在,包括那座漆黑的山岱。”
非墨白执着折扇道:“对于悦己折容而言,我只是一个外人。”
悦己转身看着他,镜湖朗月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今杜若溪的事已了结,不如来说说你吧?”
“我?”非墨白似有不解,笑着道,“悦己也会关心我的事吗?”
悦己也笑了,笑得很是妩媚:“我比较关心你和师父的事。”她再次抢过他手中的折扇,学着折容的样子扇了扇,“无论是身形还是姿势,你都和师父很像,这绝不是巧合。或者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师父?”
非墨白面色苍白,半晌都没说话,空气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悦己在等,等非墨白开口。非墨白在等,等想出一个解释。
就在这时,一阵浓郁的香味从远处飘来。
“师父?”悦己看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缓步而来,紧皱着的眉头越发深了。
非墨白也一时傻了眼,他就是折容,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个自己呢?但是等到那人走近了他才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男子兴奋地朝着悦己扑去,虽然脸上依然是那张面具,但是足以让人知道面具后的那张脸挂满了笑容。
“我的悦己徒儿,为师真的好想你啊。”
眼见着白衣男子就要朝着自己扑来,悦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是谁?”
“傻徒儿,难道不记得为师了?”白衣男子顺势摸上了她的头道,“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这一幕看的非墨白直起鸡皮疙瘩,难道自己平日里就是这般说话的吗?
悦己一把抓住了白衣男子的手道:“师父,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为师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悦己徒儿难道还未习惯吗?”白衣男子说到这儿,似乎是注意到了一旁看热闹多时的非墨白,他渐渐走向非墨白,在他不解的眼神下大笑道:“墨白兄,真是委屈你了,悦己徒儿定是给了你不少气受吧。”
非墨白尴尬地笑了笑道:“还好。”
“他哪里委屈,你若是再不回来,恐怕这悦己折容马上就要改名换姓了。”悦己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卧房。
半晌过后,非墨白确信悦己是真的走了,这才压低声音,看着眼前的男子道:“阎如玉,你扮成折容的样子想作什么?”
白衣男子发出娇嫩的声音,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你早就被揭穿了。”
“想来你也不是为了帮我才特地来此的。”非墨白双眼微眯,饶有深意地开口道,“难道是冥界出事了?”
“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当年被你们镇压在冥界忘川之内的人已经逃走了。”阎如玉把玩着手里的银丝道,“与之消失的还有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真是无趣。”阎如玉无奈地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是三生石,那个没有你名字的三生石。”
“他把这个拿走做什么?”非墨白皱眉,“他如今力量尚小,这三生石虽然灵力充沛,但是并不能给他任何帮助。”
“他本就是由怨气组成,此番让他逃出忘川,定会来找悦己。”阎如玉调笑的语气渐渐收敛,她从怀中拿出一块碎片道,“这是三生石的碎片。你猜我在上面感应到了谁的气息?”
“难道是?”非墨白大喜。
“不错。如今你已经收集了四颗心头之血,这第五位有缘人的讯息就藏在这石头上。”阎如玉将腰带缠绕在手中,似有叹息,“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
“只要救下悦己,我就会离开。”非墨白面色依旧平静。
正在这时,苍月和蓝日奔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阎如玉的袖子道:“先生,你刚回来没多久就消失了几天,我们还以为你又走了。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阎如玉努了努嘴,学着折容的声音道:“哦,且说来听听。”
两人见非墨白还在场,有些为难。
无奈之下,蓝日凑到非墨白耳边道:“公子,我们有私事要与先生说,你能回避下吗?”
非墨白叹了口气,退到了远处。
见眼前只有两人,阎如玉道:“你们要说什么?”
“我们要说公子和姑姑的事情。”蓝日结结巴巴地开着口道,“那是一个春光明媚,月黑风高的日子……”
阎如玉听着有些糊涂:“你说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公子为姑姑洗澡的时候,姑姑因为媚药的缘故,和公子……”苍月道。
“他们怎么了?”
“难以启齿。”苍月羞红着脸道,“就是我们大家都懂得的,他们现在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阎如玉轻笑出声,然后走到非墨白身边道:“没想到你……”
非墨白听着那戏谑的笑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有关你的风流韵事。”阎如玉大笑,“他们怕悦己不肯对你负责,特地让我来替你主持公道。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非墨白大惊,连忙摆手:“这些都是误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急什么,我又不是折容。”阎如玉道,“没想到他们二人离开冥界,过的还不错。”
非墨白知道这二人指得是苍月和蓝日,他看着远处喋喋不休争吵着的两人道:“有时挺羡慕他们。你且放心等悦己一切都好了,我就将他们给你送回去。”
阎如玉离开之时,看了眼非墨白,眼中神色复杂:“他既然回来了,肯定是为了报仇,你切记小心。”
非墨白走到悦己床边,发现她正拿着魔镜画眉,不禁心里一慌:“悦己,你?”
“师父呢?”
“他走了。”非墨白道,“怕是有些日子不能回来了。”
“哦。”悦己轻描淡写地应了声。
非墨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魔镜,用眼神告诉他管好自己的嘴。
待他走后,悦己才朱唇轻启道:“魔镜,方才你也看见了,那人是我的师父吗?”
“我美丽的主人大大。”魔镜睁着委屈的大眼,一脸哀怨。
“快点说。不说我就把你扔到粪坑里去。”悦己面色不改。
“这个我不能说。”魔镜撅着嘴,更加委屈了。
“行了。我懂了。”悦己一声冷笑,让魔镜有些害怕,心想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