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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冬天回家来看花

油茶花开着,漫山遍野仿佛都飞满了洁白的蝴蝶。

油茶蜜甜着,千杯万盏的花盅里都飞舞着金色的阳光。

山茶油香着,一个个油坊、一座座村庄里都飞扬着芬芳的梦想。

此刻,我来了。脚步轻巧,心儿直跳。那密密匝匝的油茶花,霎时,就牵着我的手,逆着时光之流,将我带回了童年。

我成了天天盘旋在油茶树下的牧牛女,我成了天天攀爬在油茶树上的调皮娃。那时,油茶林就是我和我的老牛、我和我的伙伴的第二个家。我用茅草茎吸花蜜,我用小脚丫量树高,我用油茶枝编花环,我傍着一朵朵花笑,我偎着一朵朵花闹,我对着一朵朵花叫——我就是山野的公主,自然的赤子,天地的至宝。

油茶花纯白的色泽,清洁了我的灵魂。油茶花淡淡的芬芳,熏香了我的梦境。油茶花傲霜斗雪的勇气,鼓舞着我无畏前行。

我从童年出发,求学、教书、编报、写作,一路上,因为一直牵挂着油茶花清秀质朴的美丽,一直牢记着油茶枝坚韧难折的特点,一直携带着山茶油清冽甘醇的气息,所以一直走得很倔强很勤奋,很沉静很谦卑,也很坦然很自信。

但是人到中年之后,因为母亲的疾病,因为工作的芜杂,因为现实的拥挤,内心还是免不了一日苍凉一日了。深陷雾霾重重的城市,深陷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时,我很恍惚,恍惚到不断拷问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幸,今天我回来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女子,在常山初冬的油茶花海里,终于找到了失落已久的那颗心。那心其实就躲在我无尽的乡思里,就藏在我满怀的牵挂里。

我擂着我的心鼓,像蝴蝶一样飞翔了起来,虽然我没有翅膀。

我敲着我的心锣,像阳光一样透明了起来,虽然我穿着厚厚的冬衣。

我吹着我的心笛,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踏实沉静了下来,虽然这里并没有我的老屋和新房,更没有我的亲爹和亲娘。

我是回到了我精神的故乡。

相信,从这里重新出发的我,一定会变得跟童年时代一样快乐单纯,跟青春岁月一样豪情万丈。

所以,我要向生长油茶花的这片土地致敬!我要向种植油茶花的这群乡亲致敬!我要向歌唱油茶花的这种精神致敬!

这个冬天,我“回”常山来看花,我的感动像山茶油一样流淌,我的幸福像油茶花一样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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