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肖段走在路上，远远的地就能看到梅景在马路对面等她。
那个白色衬衫，牛仔裤，是他肯定没错了。
梅景好像也看到她了，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明明中间其实隔着很远，马路中间还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可肖段就是觉得，她往前迈一步，就能扑进他的怀里。
“来啦？”
梅景把她揽进怀里。他的手掌在她的后背，隔着棉质T恤，也能感受到一种温度。
“昨晚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肖段摇摇头，看着地面，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什么。”
“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有没有吃啊。”
“我吃过了，在便利蜂买了面包，”梅景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面包，“我怕你没吃，给你也买了一个。你拿着，下课饿了的时候吃”
“嗯，谢谢。”
肖段接过来：“我们走吧，快迟到了。”
梅景坐上去，把摩托车打着火，回头看了一眼肖段：“上车。”
“你早上起的很早吧？”
“还行，六点半起的。”
“嗯。”
肖段把脸紧紧贴着他，不想说话。她只想安安静静地。
梅景像是能够感觉到一样，并没有找她说话。肖段只是看着路边各种各样的街头小店，大脑里飞过各种各样的思绪。但是并不能抓住。红绿灯变来变去，停停走走。
很快就到了校门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今天到的很早，校门口稀稀拉拉没有什么人。来的早的同学大概都是想早点来早读的，面无表情脚步匆匆。
“到了。”
梅景一只腿撑着地面，回头帮肖段的头盔取了下来。
“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嗯？”
肖段点点头。她盯着梅景，突然笑开了。
“难得看见你这样笑。”
“嗯。”肖段拿过梅景手里的头盔，戴在梅景的头上，给他扣好搭扣。
梅景微微低下一点头，让肖段可以够得到。
扣好了，肖段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看着梅景。
“怎么了？”
肖段突然凑上去在他脸上“叭——”的亲了一下。
梅景轻轻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去吧。”
肖段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挥了挥手。
“拜拜。”
“嗯，拜拜。”
肖段到班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但是程关已经到了，在背单词。头低着，一半脸被照亮，一半脸在阴影里。眉头下意识地微微皱着。
肖段拉开板凳坐在座位上，打开书包，入目是程关的数学作业。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肖段掏出来不是，藏在书包里也不是。要是这样直接递给他，估计得被他记恨上。
还是得有点战术。
肖段拿出语文书，开始读《长恨歌》。这首诗要前半段都要背诵，周四之前组长要查。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肖段听到了拖动板凳的声音。她看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还有比这个更绝妙的机会吗。
肖段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他的数学作业来，然后塞到了他的桌肚里。然后迅速坐好，继续念自己的书。
不一会程关就回来了，从书桌里把数学作业拿出来，拿作业捣了捣她。
“我就知道是你。”
肖段假装成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说道：“什么？”
“别装，我都看见了。”
“我带错了，回家才发现。”
“那你何必遮遮掩掩的，直接还给我不就好了？”
肖段突然觉得很无趣。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是，我故意的，可以了吗？”
肖段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转过头就读书。明明是自己理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不舒服。她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讲理了？
“下次别这样了，耽误我写作业。”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程关摇了摇头，转过头来读自己的英语。他不想浪费宝贵的早读时间。
肖段突然想起那个头像。Close，应该就是程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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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哥，周末我们打算去唱歌，你去吗？”
下课，夏广俊回头，对肖段说道。
“去哪？”
“就酒吧街旁边那个，常去的呀，乐城。”
“知道了，周几？几点？”
“周五吧，咱们想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唱歌。”
“那天方琦生日诶。”
“嘿嘿，”夏广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个。”
肖段看了眼夏广俊，轻笑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看书。
“还有谁也去？”
“琦姐，大朋，还有阿浩。”
“嗯，人少点也好。免得不自在。”
“那就说好了？”
“嗯，”肖段点点头，“这才周二你就在这儿筹划了？”
“啊，”夏广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怕出差错。”
肖段了然地点点头。
“我说，段哥，你最近很勤奋啊？”
“嗯？”肖段抬头，有点不太高兴，“不行吗？”
“没有没有，行行行，”夏广俊连忙摆摆手，“就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哈。”肖段头都没抬，轻轻笑了一下。
“想当初，你下课从来不学习，就是打保卫萝卜。虽然十分菜鸡，但是总是坚持不懈，从来不向困难屈服……”
“把你的嘴闭上。”
“不过说真的，平常放学你都会跟我们出去晃晃的，现在直接就回家了。”
“嗯。”
“好像酒吧也不怎么去了，”夏广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不会是跟景哥闹矛盾了吧？”
还没等肖段否认，夏广俊就又开始自我否认了：“不可能啊，今天早上还在校门口叭叭叭的。”
“夏广俊，你最近有点反常啊。”
“怎么了，我哪里反常了？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反常？”
“你看看你，刚才其实只需要说一句‘为什么’的，但是你说了这么多。你最近，要么不讲话，要么废话一大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哈哈哈没有啊，怎么可能？”夏广俊大笑，好像真的多好笑一样。
肖段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要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不想让我拆穿你，就赶紧转过去闭嘴。”
“好好好。”
肖段正准备好好看看语文这道选词填空，夏广俊又回头了。
“你还有什么事。”
“不是，”夏广俊摇了摇头，指了指窗户外面，“外面有人找你。”
肖段抬眼，是高三年级的一个男生，之前出去唱歌见过几次面。但是并不熟。重点是这个男生满脸痘，她并不想看见他。她知道长痘不是他的错，但是，她真的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他。
“有什么事情吗？”肖段坐在班里，做了个口型，指望那人能看懂。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装作不懂，还是站在那里等她。
肖段走出去：“做什么？”
“可以帮我把这个给方琦吗？”
“你自己给她不就好了。”
肖段转身就要走。男生抓住了她的胳膊。夏天穿着短袖，她的胳膊直接露在外面，几乎都能感受到这男生手心里的汗。
肖段皱紧了眉头，转过头看那个男生：“松手。”
男生大概也觉得不太合适，急忙松了手。
“帮个忙，可以吗？”
“自己送。”
夏广俊在里面也不清楚情况，到窗台边上探出个脑袋，说：“我们段哥现在忙着学习，没工夫，而且她已经名草有主了。”
“不是送我的。”
“嗯？那是送谁的？”
“方琦。”
夏广俊脸上的笑有一点点僵硬。
“不收不收，我们家小琦不收别的男人的礼物的。”
肖段听到这句话嘴角抽搐了几下。但是也不好在别人面前怼自家人，就算给广俊一点面子吧。
“要送亲自送。”
那个男生还想努力一把，但动了动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是在别人班门口，还是觉得尴尬。
肖段不代送礼物是有原因的。她看出来了夏广俊喜欢方琦，说起来，稍微有点眼睛的应该都看出来了。去食堂吃饭要跟她们一起，体育课和方琦一起打羽毛球，早早地就筹划方琦的生日会，说不喜欢就是骗鬼。
夏广俊是自己人，她虽然不会强行撮合，但也不能帮外面人。
虽然她也不觉得方琦会喜欢那个痘痘学长。姑且这么叫吧，但是她怎的没有鄙夷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个特征比较明显而已。仅此而已。
她倒是希望夏广俊能拿下方琦。那个小姑娘，整天咋咋呼呼没个边际，就得有个人压她一头。不过夏广俊要是把她宠上天了，说不定，还会更闹腾。肖段摇摇头，不知道自己都想到哪去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就在这操心。
“外面有个学长要我代送礼物给你，我拒绝了。”
肖段一进去就对方琦说道。
“啊？有礼物为什么不要？傻啊？”
“我跟他说想送自己送，又没不让他送。”
“他肯定不好意思嘛，你帮他个忙怎么了？”
“我懒。”
“说起来，是谁啊？”
“就那个脸上好多痘的。”
肖段觉得自己不应该老想着人家脸上的痘。毕竟人家也无能为力，说不定自己也很苦恼。
“哦，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