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采青去离自己最近的党心家,跟她简短的说了下起因,告诉她自己要离开几天,让党心替自己向朋友们和叶清雨说一声,党心点了点头难得的调笑道:“放心吧!他们三个无所谓,“重点”一定不会漏下”。
刘采青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反驳,轻轻“嗯”了声。
回到家收拾了下要带去的东西,环顾了一圈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想要给堂姐带一份礼物,不用多贵,以自己的名义代表自己的心意就好,可她平常不爱买什么东西,眼下也没什么可以送的,即便有也是旧的她拿不出手,可现在天黑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买。
“烦呐”刘采青重重趴在床上叹了声。
不管世事如何改变,她坐车的感觉好像永远都不会变,每次都是那么浑浑噩噩,摇摇晃晃,带着沉重的心情。
下了火车要坐长途汽车,下了汽车还要坐小车,小车送到村口还要步行一里地才能进家门,刘采青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不过她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刚刚在县城爸妈下车之后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刘采青觉得头晕就没有吃出去走了走透透风。
无意间看见了一家较为精致的饰品店,她走进去转了转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双鱼项链,店主姐姐走过来介绍道:“小姑娘,喜欢吗?这个项链是999千足银,绝不会褪色,而且这个项链寓意特别好,你要不要拿下来试一下”。
刘采青轻轻抚摸了下嘴对嘴的鱼,笑问到:“有何寓意?”
店主心想“看她正是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应该是要送心上人。”面上笑了笑道:“寓意广泛,从中国传统来讲有“年年有余”的寓意,从一些浪漫的角度来说,有“与你相伴与你相老此生不渝”等寓意。
刘采青摇了摇头放下了。
店主问:“不喜欢吗?小姑娘?”
“很喜欢,很漂亮,但我买它是因为我姐姐要结婚了,我要送她当礼物,这个不太合适。”
“哦,这样啊!那这个也可以呀!这个还有一层寓意,两条鱼缺了谁都不完整,像夫妻一样。送这个给新人代表着永结同心与子偕老。”
“真的吗?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嗯,当然是真的啦,而且银还是辟邪之物,送给新人可以当护身符保平安呢。”
刘采青惊奇道:“有那么神奇吗?你莫不是蒙我吧。”
店主笑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我蒙谁也不可能蒙一个小姑娘啊,你难道没有听过吗,有句话叫心诚则灵。”
“这样啊,那多少钱啊?”
“看你这小姑娘挺可爱的,挺合我眼缘的。就收你499吧,给别人我都是599不下来的。”
刘采青窘迫道:“这么贵呀!我钱不够啊!”
“那你有多少钱呀?”
“350块,我所有的钱了。”这是刘采青平常爸妈给的零花钱,以及回老家时伯伯们给的钱,林林总总攒起来的,她平常不怎么花费,这次想着给堂姐买礼物就全拿出来了。
店主为难的皱了皱眉道:“350块钱有点低了,但是你这小姑娘挺可爱的,又时为了自己的姐姐,又是送给新人,那我就给你了吧。”
“真的吗?谢谢姐姐!”
“不客气,以后常光临就好。”
刘采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说话,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过来,常光临是做不到的,但她又不敢说出来,怕店主反悔,心里愧疚的很。
刘采青一放下东西就蹦蹦跳跳的去找堂姐,去到二伯家才发现二伯家忙忙碌碌的,二伯母笑着说:“采青来了,越长越好看了,快进去,你姐在屋子里待着正无聊呢,你来了就好了。”
刘采青笑道“姆姆好,不要笑话我了,我去看看姐姐。”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喜事,她心里还是很欢喜。
刘采青兴高采烈地推开门,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堆词,想要调笑堂姐,可看到她的一瞬间愣住了。
堂姐呆呆的靠着墙坐在炕角,看到她进来勉强笑了笑道:“采青,你来了,路上累了吧,快来坐。”
刘采青走过去轻轻道:“姐,你不开心吗?”
堂姐摇了摇头:“没有,我说我现在心里很平静,你相信吗?”
刘采青茫然的看着她,她笑了笑道:“我现在既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很激动,甚至连去参加别人婚礼的兴奋都没有,可能是“准备太久了”,又或许是“死活要嫁人,嫁给父母千挑万选出来的也不错但对那人却没有多大感觉的原因吧!”我没有一点情绪,唯一的想法是“还好在学校我没有喜欢的人。”
刘采青不知道是哪句话,让她瞬间酸了鼻子,她脱了鞋上到炕上,抱了抱堂姐,半晌才放开,敛了敛情绪笑道:“姐你人又漂亮又温柔,未来姐夫会很喜欢你的,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刘春梅也笑了:“借你吉言!”
“我可不止有“吉言”哦!姐,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老板说它会给新人带来平安和幸福。刘采青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邀功道。
刘春梅惊讶道:“礼物?给我的?你自己买的吗?”
“嗯,我用我自己攒的钱买的,是我的一份心意,姐你拆开看一下喜不喜欢。”
刘春梅轻轻打开包装拿出了项链,惊喜道:“好漂亮啊,很贵吧?”
“还好,99块钱,代表长长久久,姐,你喜欢吗?”刘采青扯了个谎。
“喜欢,我把钱给你吧!我身为姐姐怎么可以让你破费。”
刘采青摇了摇头道:“姐,你喜欢就好,我们是姐妹,不要计较那么多,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刘春梅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她拉过刘采青呜呜咽咽的哭了许久。
刘采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之后的刘春梅肉眼可见的情绪好了起来,她们两个聊了许久,天南地北,小时候的趣事,自己的梦想,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不一会天就黑了,二伯母送来了很丰盛的饭,刘采青吃了两口忽觉不对,自己是客人,二伯母招待自己无可厚非,可堂姐从来都懂事的很,现在家里这么忙,她断不会这样坐着让妈妈的伺候,即便要定亲了,那也是两天后的事情,堂姐不会这样待着的,她记得按这边的风俗结婚的女孩才需要在婚前七天不下地,以示父母的怜爱之情。
想到这儿刘采青猛的抬起头问到:“姐,你待在炕上几天了?”
“四五天吧,怎么了?”
刘采青觉得鼻子酸酸的,吸了吸鼻子道:“我以为你真的只是定亲。”
刘春梅苦笑道:“哥哥有了女朋友,想结婚,需要钱,而我也一直在呆在家里,想出去我爸妈不放心,现在好了钱有了,我想出去打工的话也有人陪着,不是很好吗,只是我还没到十八岁,没成年就结婚我爸妈怕县上政府的工作人员找过来,所以明面上的说辞是定亲,其实是结婚,我以为你知道呢!”
刘采青点了点头,低头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道:“姐快吃吧,姆姆的手艺真好,好好吃啊!”
刘春梅听闻笑了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刚刚叽叽喳喳的儿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中,只有吃饭的声音不让空气太过落寞。
刘采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敢开口,怕一开口自己会哭出来,只能拼命扒饭来掩盖。
此后两天刘采青陪着堂姐,竭尽全力逗着她,在二人的嘻嘻哈哈中时间很快过去,迎来了婚礼。
按这边的风俗在前面两天一直在招待着家里的亲戚,而今天要把新娘子送过去,明天回门就彻底结束了。
刘春梅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收拾,她的婚纱是红色的,有点像白婚纱,又有一点传统的特色,不伦不类的,材质也不是很好,很难看,可当堂姐穿上之后她才知道衣靠人显的道理,窈窕瘦弱的身穿起婚纱显得既喜庆又好看,完完全全掩盖住了婚纱的弱点,远远的看着就想模特身上的衣服一般。
堂姐长得并不惊艳,但越看越耐看,白皙小巧的脸上乌黑的眼亮亮的,小巧的鼻子下润润嫩嫩的唇让人怜爱,此刻平时不着粉黛的人上了三分颜色,显得既清丽又妖娆,美得不像话。
小孩子们扒着门看着新娘子嘻嘻笑着,大人们皆惊叹羡慕祝福,处处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连天公也作美,金黄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打地,初春的风迎面吹来,让人神清气爽,所有人都很开心,默默地祝福着新人。
唯有刘采青看着姐姐咬着牙忍着眼泪,她觉得自己好恨好气,她恨她自己没有早发现堂姐的好,她恨她们真正相处的时间那么少,她恨那么好的女孩却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恨到最后只感到深深的无力,切切控制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姐妹不愧是姐妹,姐姐要出嫁了,一个堂妹那么伤心,而且她们俩根本没怎么相处过,新娘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才能让身边人那么舍不得!”
她忍不住终于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像个小姑娘一般,直到姐姐也快跟着哭是二伯母抹着眼泪劝她别哭了堂姐妆会化时她才渐渐停下。
等到忙完一切回到家,刘采青依然觉得像梦一场,只是第二天就要开学报到,自己实在没有精力伤春悲秋。
报到之后尚唯党心李佳琪三人把她拉到无人处,刘采青把给她们带来的喜糖分给她们,尚唯嬉笑道:“算你有良心还知道给我们带点糖过来,你给我们糖我们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党心,拿出来。”
党心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刘采青。
刘采青奇道:“这是什么,干嘛给我。”
尚唯笑道:“你打开看看。”
刘采青打开之后发现是一本写满了数学题与解法的本子,熟悉的字迹,熟悉的方法,这样的本子她还有三本,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一本,疑惑的抬头看向她们。
李佳琪咯咯咯笑道:“这是叶清雨给我们的,我们那天去跟他说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昨天却过来找我们,把这个交给我们,说是初三的一些简单的习题,对你可能会有点帮助,让我们给你,这个肯定是这几天连夜赶出来的,采青他对你肯定也有意思。”
刘采青心里感动不已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那个本子。
之后的日子里,她拼了命的学习,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她有太多的理由,太多的动力,让她停不下来,她也知道需要劳逸结合,但她不是天才。她只有拼命。
终于考试了,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成绩,考上了最好的高中,第二名是叶清雨,她知道他放水了,她心里开心之余想到电视里的“无以为报,以生相许”羞红了脸,默默的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脸红扑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