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内,韩天慕似乎也听到了那一阵隐隐的狼啸,随即脑中一阵眩晕,在坞彤山边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脑海中充盈着杀戮所带来的狂暴,那种嗜血的感觉让他完全不能自持,他催动内力努力克制着涌动的血流,随后眼前一片漆黑,他瘫倒在地。
马功阁前,袁浩然领着势威营的将士跪成两排。“赛场狼啸,战马受惊,此战结果不公,应当重赛!”袁浩然说到。
“还请公主下令重赛!”众人齐说到。
“两军交战,战场之变,对双方来说都是均等的,为何结果会不公?”箫碧芸在阁楼之上,抬着胸说到。
“可是现场所有的战马听到狼号,皆惊慌失措,唯独那叶启东的战马安然无恙,公主若不重赛,实难抵住所有势威营拥趸的悠悠之口啊。”
“马球马球,马本来就是比赛的一部分,今日叶启东的战马不惧狼嚎,怒冲虎冠,想必来日在战场,亦是所向披靡,威风凛凛。”
“可是……”
“袁统领,马球争彩,仅是战事之外的消遣,现在寒川东庆蠢蠢欲动,还请统领以大局为重,不要坏了势威营和武烈营两营的和睦。”
袁浩然握紧了拳头,狠狠砸进了泥地上。
场边的金铎声响起,那是为夺得银虎头冠的烈武营准备的。旗阵之下,摆着那个象征着马球界最高荣耀的银虎头冠,头冠旁各立十二名威虎团护卫,周鹏在金铎声中走向银虎头冠,执事黄门大喊:“建吾十九年,武都马球头彩——烈武营!”
观赛席已只剩下红头巾的烈武营拥趸们,此时皆热烈欢呼。
在欢呼声中,执事黄门将银虎头冠交到了周鹏手中,周鹏双目和那虎头的眼睛一样明亮,他举起头冠,全场再度沸腾。
“武功军威,猛虎荣辉!”烈武营的战士皆举起单臂,对着周鹏喊到。
突然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头扎进了周鹏的胸膛。箭矢贯穿了周鹏的阔背,鲜血在他胸口喷薄而出。整个赛场一阵惊呼,周鹏倒地,所有烈武营战士扑了上来,大喊:“千户!”
现场立马又陷入了混乱,民众们看到有冷箭发出,皆吓得赶紧逃遁。马功阁的巡卫大喊:“有刺客!保护公主!”威虎团立马奔向马功阁前戒备。一个巡卫瞥见了观赛席东北角,一个黑影闪过,他立马喊到:“在那边!”一队巡卫马上追了过去,几个烈武营的球手也跟着追了过去。
秦天立马跳下了马功阁,威虎团甚至都没来得及抓住他,只见他直奔到旗阵处,推开众人,见到叶启东正拖着奄奄一息的周鹏,大喊:“千户,醒醒啊!”
秦天掏出一把匕首,麻利地砍断了箭杆,随后撕开了袖口,卷起一捆白布,迅速在伤口缠绕着。
一旁有人在细语:“这……不就是刚刚给韩都统送信的巡卫吗?”
“没想到他还会救人啊!”
秦天没有理会,继续给周鹏包扎着伤口,秦天的动作全程干净利索,整个过程不到两个弹指,伤口马上止住了流血。
“我认得他,那年我们在南境打仗,就是他救了我一命,恩人!”突然人群中有人喊到。
“还想不想救人了,快来帮忙把他扶进营地里,把火烧起来!”秦天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到。
众人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周鹏抬了起来,叶启东走了过来,问:“你是?秦公子?”
“怎么?不像啊?”
“秦公子多次出手相助,实乃我烈武营战士之幸!”叶启东拱手道。
“不必了。这箭没有毒,而且射的位置也没伤及脏器,待我把箭拔出,应该能救他一命。”
“有劳秦公子!”
秦天跟着众人进了营地,一路上还不断地嚷道:“你们轻点别碰着伤口了。”
叶启东此时在地上捡起了那片折断的箭杆,吃惊地说到:“这……不是势威营的火羽箭吗?”叶启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烈武营和势威营在武都的军功上历来都会争个你死我活,但这种背后放冷箭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立马奔到了马功阁,在威虎团前跪下,道:“臣烈武营百夫长叶启东,向安宴公主请虎贲令扣押势威营统领袁浩然。”
袁浩然猛地弹起了身子,“大胆!你一介百夫长,凭什么向公主请虎贲令!”
虎贲令是大齐皇族的特权,只要当场有威虎团侍卫在场,皇族可以扣押一切可疑的嫌犯,无论对方官阶多高。
叶启东抬起头,双手呈上那枚箭杆:“凭这枚火羽箭杆。”袁浩然双眉一紧,死死地盯着他手中那枚箭杆。
威虎团听到了虎贲令三个字,人人皆面面相觑。一个侍卫接过箭杆,递给了阁间的黄门,黄门又呈给箫碧芸,箫碧芸接过了箭杆,对着袁浩然道:“袁统领,这做何解释?”
袁浩然轻蔑地回了一句:“区区一支箭杆,就想给老夫定罪,公主未免也太草率了。”
“本宫并无此意,只想向袁统领求证,此物可果真为势威营之兵器?”
袁浩然接过箭杆,尴尬和愁忡溢于言表,低着头道:“是。”
箫碧芸正气上心头,此时却转念一想,即便势威营对烈武营有敌意,也断不会用如此低下的伎俩偷袭对方,此时及有可能是有人想彻底激化双方的矛盾,但此时,当着烈武营将士的面,箫碧芸也不能挫伤他那颗为战友出头的拳拳之心。
“袁统领,即便本营今日不拿这箭杆兴师问罪,来日,你也要面对武都京兆尹、刑部甚至是列义廷的问责,还请袁统领自查自究,找到这箭羽的来历。”箫碧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