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慕虽然好酒,但从来没有一口将整个酒馕的酒全部喝掉,俞江的队伍离开了城门,醉意顿时侵占了他整个躯体,他走路开始变得晃晃悠悠,身体沉重僵硬,已无法自持。元厉赶紧跑到他身旁,将他扶到了那匹钦天战华马身旁。
酩酊醉意之中,韩天慕说到:“元厉,来,给我这宝驹起个名字!”
元厉一愣,道:“啊?”
“我韩天慕的宝驹,怎么能没有名字!”他的脸上泛了如桃花殷的殷红,紧紧搂着元厉的肩,笑着说到:“来,快起一个。”
元厉一脸羞涩,不知所措地回:“小的以前在军营当伙夫,都统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呵……”韩天慕一把推开了元厉,道:“没点见识……”韩天慕盯着眼前自己的黑色宝马,突然发现马深邃的眼睛上方,有一道白色的剑眉,他又望向官道上那一片白色的腊梅,“白眉,白梅……哈哈哈哈……”韩天慕大笑道:“就叫你白梅吧!”
韩天慕带着十分的醉意,几乎是贴着身子爬到了马背上,然后双手突然紧紧搂住马的脖子,大喊道:“白梅,走!带本将军去石掖……”
白梅脖颈被韩天慕搂住,前蹄突然向上扬起,发出一阵猛烈的嘶鸣,将韩天慕整个人吊在半空中足有三息,好在他一直紧紧楼着脖颈,自己才没有从马上落下来。
“这马受惊了,而且西厥战马从不载酒醉之人,你把他扶到我的马上来吧。”孟冲走上前说到。
元厉小心翼翼地把韩天慕从马上扶了下来,韩天慕还在念叨:“白梅,带我去石掖……”孟冲见状下了马,跟元厉一起架着韩天慕,把他扶到了自己的马上。
元厉此时正准备接过孟冲的牵绳,可此时孟冲却说,我来牵吧,“我这马,它认生。”随后元厉把牵绳交到了孟冲手中,元厉出示了韩天慕的文谍,叫来了守城的官兵,让他们将白梅骑到府上。
一路上,韩天慕趴在马上已然昏睡过去,口中喘着粗重的气,所到之处酒味弥散,韩天慕和孟冲都没有穿官服,路人皆投来鄙夷的目光,途中韩天慕还从马上滚了下来,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在路旁吐了一地。
吐完之后,韩天慕这才回过神来,调顺了气息后,顿时觉得异常清醒,他看向孟冲和元厉,一时感觉有些羞愧,道:“孟兄,实在抱歉,有些失礼了……”随后他一个拱手,便上了元厉的马,一路扬长向韩府奔去,留下元厉则只能在他身后不停地追赶。
“呵,真是个奇葩……”孟冲嘴角的弧度又高高扬起,心里一乐,转身上了自己的马。
韩天慕一进府门,就直奔自己的厢房,趁着醉意依在,他一头栽在床上,昏昏睡去。
……
当他再次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元厉敲响了门,“都统,该用晚饭了。”韩天慕在昏昏沉沉中醒来,起身来到门边,元厉听到脚步声,说,“都统,给你弄了点醒酒汤,你趁热喝了吧。”
韩天慕打开门,道:“放到桌上吧。”元厉身后跟着一个杂役,捧着一盆炭火,也跟着走进来,“都统冬天里酒喝大了,得烤烤火,发发汗,这样酒退得快一些。”杂役在桌旁把火盆放下,
“有心了。”韩天慕道。
“都统,不是小的说,小的知道都统好酒,但下次可再别喝大了,城门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在吃瓜看热闹呢……”元厉嘟囔地嘴道。
“害!没事,反正也没几个人认识我……我多露露脸,也能在这武都城里提升提升热度……”
突然,韩安忆手里端着一盘果仁桃酥,跑进了厢房门前的院落,她身后跟着阿来,还有一个新来的姆妈,韩安忆喊到:“父亲,父亲……”
韩天慕走出门外,道:“安忆,怎么了?”
韩安忆跑到了韩天慕跟前,“父亲,你快尝尝这果仁桃酥,好像娘亲的味道……”阿来此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喵呜……”
韩天慕猛地弹出身子,跑到了韩安忆身旁,道:“这是哪里来的?”随后横了一眼看向新来的姆妈,姆妈急匆匆地跟在韩安忆身后,还在不停地喘气,“奴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盆桃酥在小主子晚饭后,就放到了她的厢房里。也怪奴家大意,小主子以为是奴家准备的,就自己吃了起来。”
韩安忆拉起了韩天慕的衣襟:“父亲,我刚刚还看到娘亲了……”韩安忆说着,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奈。
韩天慕下意识拿起了一块桃酥放进口中,那熟悉的味道从鼻尖到舌道,最后刺激着他的味蕾和食道,曾经的回忆,全部一下子涌上心头,潜意识告诉他:娄冰玉就在离他不远处。
他赶紧蹲下身子,对韩安忆说到:“你快告诉父亲,你在哪里看到了娘亲?”
“就在刚刚吃桃酥的时候,阿来突然跑到了书桌上,叼走了一块桃酥,然后又跑到了门外,我觉得阿来很怪,于是我就跟着它跑了出去,它带着我往后院的假山跑,我就在那里看到了娘亲,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一跑上去喊她,她就背对着我,让我别过去。”
“你看到娘亲的样子了吗?”
“没有看得太清……”韩安忆低下了头。
“她穿什么衣服?”
“穿的一身白衣。”这和韩天慕所猜测相差无几,虽然不能最终确认,但他此时愿意相信那盘果仁桃酥带来的真切感,还有韩安忆的直觉。
韩天慕二话没说,立马朝后院的假山跑了过去,韩安忆正要追上去,此时韩天慕回过头来对安忆说:“安忆你就在这里呆着,父亲很快就回来。”又嘱咐元厉和姆妈,在此处看好韩安忆。
后院一片寂静,韩天慕在重重假山里寻觅,却始终没有找到娄冰玉的身影,最后只能在空洞的月夜下大喊:“冰玉,是你吗?你赶紧回来吧!”韩天慕神色激动,“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你不要一直躲着我啊!”
月光皎洁,清辉夜冷,一道锋锐的寒气从他的头顶直逼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