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九离开青柳驿已有七日,所带盘缠早已经用完,迷迷糊糊地流浪到洞庭湖君山附近,误入丐帮总舵,因连日饥饿、蓬头垢面,丐帮中虽无人见过他,却因他年纪尚幼,饥渴不堪的样子,心里可怜,随即给了他几个馒头。他双手接过馒头喃喃道谢,找了个偏僻角落便狼吞而食。片刻间,见此地人越来越多,成围堆之势,想必是江湖中人要在此聚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他只好顺着后山走去。
其时天色将晚,抬头望天又见乌云密布,显是暴雨将至,江初九快步前行,不久眼前出现一座破庙,不多遐思,径直跑了进去,在附近找来些干柴,用火折子生了火,眼望天色,看来今晚非得在此处度过一夜不可了。
江初九蹲在火堆旁凝神发呆,过不多时,只听得噼里啪啦,电闪雷鸣,时而一道亮光划破黑夜。虽然生了火,但闪电来时的亮光却照得整个破庙透亮,闪电消失时破庙也随即陷入幽暗,然而陷入幽暗的又何止这破庙,江初九的凄苦之感也随着闪电的消失而弥漫其身。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娘亲身在何处,到底去哪里才能找到娘亲。”他想到这里,心里的酸楚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恰在这时风向一变,一股大风朝破庙吹来,刚生好的火也被吹灭,只剩下一阵火灭后的烟味呛入咽喉,江初九忍不住连连咳嗽。
正欲起身再生火时,又一道闪电破空而现,破庙的墙上显现出一个人影,他泪眼朦胧,恍惚之间分不清虚实,吓得站立不稳,往后一坐屁股生疼,却顾不得疼痛连爬带滚地躲了起来。其时,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打在瓦片、墙上的雨声,却未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江初九探出头来,又一道闪电照亮墙面,他浑身一震,墙面上的的确确出现了一个人影,然而却不见面前有任何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听得轰隆一声雷响,破庙透亮之下,定睛一看,墙面上的人影左脚独立,右脚呈弓态于腰齐平,左手平直而举,右手倾斜向上。
江初九从小好与人打架,也见过不少走江湖的人动粗斗狠,你一掌我一拳,江初九一边看也一边学,从未拜师学艺过的他倒也学的有模有样,只是学的这些粗浅功夫也只能和市井流氓过过招。
此时看到墙上显现的人影动作,却不是武学招式又是什么呢,他心情登时激动起来,竟顾不得害怕,直接钻了出来站在离墙面三尺之处,等着下一道电闪到来好仔细看看这人影动作,霎时间闪电又至,江初九记住墙上影子的动作,依样学了起来。
他学得似模似样的,右手高举,左脚独立,头朝左一望,电闪映照之下左边墙面似乎也出现了两个人影,也同样是武学招式,此时的他只盼这闪电不要停歇才好。连忙跑到左边墙面前,依瓢画葫芦学了起来,也不知是好玩还是怕这暴雨闪电停歇就看不到这些动作了,两个时辰里他把这三个动作招式来来回回练习了两百余次,竟也不觉厌烦,直练得手脚酸软了肯停歇一会。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声渐小,闪电也停止了,江初九顿时恍然,自己只顾着练这三招,却也没去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招式,急忙用火折子点燃还未被淋湿的树枝,拾起树枝做火把,在其他墙面、地上映照,却不见任何人影,回到第一个出现影子的墙面,竟然也不见墙上出现人影,这火把再怎么摇晃映照始终不见先前的动作人影。
他暗自生奇,心忖:“难道只有闪电才能映照出人影来吗?而这人影又是怎么出现的呢?”思虑片刻后,不知其然只好作罢。累了这几个时辰,江初九早已疲倦,他生了一堆火,靠在墙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娘!娘!这么久你到哪里去了,呜呜....”江初九哭着醒来,原来他在梦中找到了母亲,一时激动忍不住哭了出来,可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破庙里,娘亲依然不知在何处,登时心中溢出浓浓的伤感,恍惚之间,一念闪过:“睡在这里思念娘亲,再思念一百年也不会见到娘亲的。”想到此处他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破庙。
这时已是午时,烈阳直晒,他腹中饥饿,眼望后山前方山路崎岖、河道交支,还不知要走多久才能遇到人家,几经思量后便调头往山下走去。
行了不过两里,江初九来到了丐帮总舵,昨天的人群已经散走了大部分,就剩下十来个老少男子在一张长木桌上吃饭,这时一个身着麻黑色粗布衣裳的中年汉子转过头看见了江初九,这人正是昨天给江初九馒头的中年汉子,这汉子一眼认出了江初九来,问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从昨晚我就见过你,你来丐帮做什么?”
江初九一听才知道原来此处是丐帮,以前听黎先生讲过,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中人虽然饮食穿衣颇为简陋,但个个为人仗义。难怪他们对自己如此客气还送吃的给自己,江初九这么想着,立即学走江湖的人,抱拳说道:“我叫江初九原本住在青柳村,和我娘走散了,不知道这里是丐帮误打误撞到了这里的。”
那中年汉子见他说的真切,行为甚是有礼,也不像是个使坏的家伙,便道:“那好吧,我看你是饿着了,来吧,和我们大伙一起吃饭,只是我们丐帮向来没有大鱼大肉,这些馒头青菜还是能吃饱的”这中年汉子说着便向江初九招手示意,他过去吃饭。
江初九快步走到桌前抱拳说道:“多谢各位丐帮的好汉。”说完便坐下,拾得一副碗筷吃了起来。那中年汉子夹了一筷炒白菜递到江初九碗中,说道:“小兄弟,你昨晚去哪里了,怎得又回来了?”江初九接过菜说道:“昨晚我走到后山突然下起暴雨了,找到一处破庙就过了一夜”
那汉子仔细打量一下江初九,又道:“你娘亲去哪里了?为何你们会走散?”江初九连忙噎下口中饭菜,说道:“我被坏人抓走了,后来逃了出来,回到村里结果我娘却不见了,各位好汉,见过我娘吗?”说着便立即起身,给众人描述他娘亲的身材相貌。
只看到在坐的老少男子听后尽皆摇头,显是并未见过。江初九失落的坐下,那中年汉子又给江初九夹了一筷青菜说道:“小兄弟你放心,我们丐帮别的本事没有,要说道寻人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呐!”其他丐帮弟子也顺应到:“是的是的,我们丐帮想要找的人还没找不到的。”
江初九一听,激动地起身连忙作揖以示感谢,说道:“万分感谢各位好汉帮忙!”那汉子也起身扶住江初九的胳膊示意不用再作揖了,说道:“我叫史家梁,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李二,这位是李三,这位是洪通......”江初九抱拳说道:“史大哥,李二哥,李三哥,洪大哥......”这时李二说到:“小兄弟不必客气,昨晚你在后山破庙过了一夜?”江初九点头道:“是的。”李二又问:“那破庙听说可闹鬼啊,你可知道?”江初九听了毛骨一震,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三便说道:“小兄弟,你别听他胡诌,哪里来的什么鬼怪呀!”
李二听了不乐意了,站起身来对江初九说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可他们就是不信。去年五月石长老让我去办事,回来晚了,天下暴雨,打雷闪电的,无奈我只能躲进破庙,结果刚进去就看到那破庙墙上有个鬼影,吓得我淋着暴雨就跑下山,第二天还大病了一场。”李三接过话说道:“我二哥人称鼠胆铁腿,还真是名不虚传呐,一个影子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李三此话一出口,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李二无奈地摇了摇手便坐下,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