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恢复工作，我按流程起了床。
我是这个时空最没起床气的老祖宗，我睁眼听到第一句话就是：今天3月1日。
接客的日子，我只好准备我的微笑，毕竟一个月的收成，不能耽搁了。
“姑姑，外面那个时光袋，我看也差不多了，我收回来吧。”小狐狸问我。
“挂着吧，挂到时间没了，把那个袋子也给我扔到过去的时空缝隙里。”我看着镜子里的笑容没有一点瑕疵，满意地跟自己打了个招呼。
“可是……”小狐狸那一脸疑虑，与时俱进都不会。
“可是什么？自从阎王那老不死的把自己卡到缝隙里，这个世界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你还怕小冰怎么样吗？她都消散做世间一粒尘埃，不知道滋养了哪颗花草树木。至于那个人？跟我补偿坊没有交易，与我何干？”我说得颇有道理，我看小狐狸在悻悻然点头。
“可是……”小狐狸又来。
我的笑容回头对着他，他习惯性地退后了两步。
“收回去！”
“是。”
补偿坊是有个规则在，不伤及不相干的人，否则严惩不贷，可是人类发展这最近一百多年，他们神仙界和我们妖魔界，多少东西都被卡在了时空的路上。或者幸存的，美其名曰闭关，其实就是沉睡不起，等着这一波灭了，换下一个沧海桑田的开始。
有种让老天那个老不死的出来劈死我，看谁厉害。
小狐狸出去领人去了，我调整好姿势笑容等着。
小狐狸出去回来，并未看到身边有人，疑惑间，小狐狸侧了侧身子，身后一个完全缩着身体，低着头的，留长发的姑娘赶紧跟着挪动，又藏在了小狐狸身后。
我示意，小狐狸一秒钟内消失了，姑娘吓了一跳，抬起头慌张四处张望了两眼，跟我对视上的一瞬间，立马头扎得更低了。
我也是见过些妖魔鬼怪，恶心人的东西的，但是看到她的脸，我的职业假笑在脸上凝固了，不是我不敬业，也不是做不好假装的善意，只是太过惊讶。
不用问我也知道她求什么了？
这副容颜，在以前还有因果轮回的时候，就是前世做下了大奸大恶的事情，报应惩罚才得来的。可是这个姑娘：
智商：10分
善良：10分
天赋：10分
能力：10分
皮相：1分
这1分是因为人的任何部分打分都不会0分，0分代表一个人的消亡。
记得阎王激愤痛心地解散地府的时候也是做了几件好事，就是将最丑陋之皮相，最多舛之命运，最贫瘠之人生等一些极刑都打散了化作烟雾飘散人世间，我再三问过，这些东西会不会再自行凝聚，祸行人间，那老不死的说不会！还振振有词与我说：按照人类概率学来说，散做亿万万无尽尘雾，再全部聚齐的概率几乎为零。
我信了你个糟老头子！
眼前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就算因果轮回，也是大奸大恶之人才生的如此面相，哪有十分之人配这副面相？再说因果轮回百年不出这样一人。
亿万万尘埃呀，概率为零？一百多年就聚齐了？
我敛了笑容，她头扎那么低，根本看不到，何况她10分之人，我的笑与她不会有多少作用。但是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你想要什么？”我问。
“我想换张脸。”怯懦的声音低到微风吹尘土那般。
“换一张什么样的脸？”我再问。
“一张普通的脸就行。”声音稍微高一点了，但是脑袋的位置不曾换过。
倒是不贪心，这个我很满意。
“好，”我答应了，“小狐狸，送客。”
小狐狸询问地看我，我懒得正眼瞧他。
“我真的可以换脸？那你要拿走我什么换？什么时候可以换？”她突然抬起头来，眼里烁烁发光地盯着我看。
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稍稳了稳身形神情，说：“我有空了回去找你，至于你想留下什么，随意，我们偶尔也做个慈善。”
“谢谢！”她复又低下头，似在想回馈我什么。
我内心平静，毫无所求，只求尽快将其送走。
小狐狸给她指路，她低着头跟着去了，临门口了，突然一回头。
我又平静了平静，稳稳地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我想好了用什么与你交换了，你们真的是好人。”姑娘说完，一大团光亮便向我砸来。
我遮挡着自己大喊：“小狐狸，灵识袋。”
幸得小狐狸敏锐，我声音未落，他已经丢出灵识袋收了这大礼。
姑娘茫然不知我和小狐狸在演那出，那眼睛里的灵动确实是10分之人，我努力平静了平静，说：“可还设有什么心愿？”我心眼都提到了眼跟前，生怕她再说出什么。
“没了，谢谢。”小姑娘欢喜地跟着小狐狸走了。
一千多年以来，这是第二个白嫖我补偿坊的补偿，我恭恭敬敬送出去，她心欢欢喜喜离开的人。
“小狐狸，最近看上你的人都够特别的。”我一脸欢喜与他拉家常。
“我都谨遵姑姑教诲，选有利我补偿坊的人选。”小狐狸答话时恭谨，以外我没看到他向外挪了两公分。
“我记得你长大时我带你回来，给你开了灵识的，这两百多年的修炼，你也有所精进吧？”我再问，向前挪了三公分。
“哪里，姑姑，从我那时起，世间环境恶劣，修炼艰难，我只是勉强保持而已。”小狐狸明目张胆退了一大步。
“是吗？”我笑容更添了几分慈祥，“那不如我戳瞎了你算了，反正也看不清。”我举起我的紫竹棍，拔脚奋力追赶。
小狐狸四处逃串，但那脸色依旧冷静平稳，没有一点挨打的觉悟，着实气人。
“你带回来小冰，我一刻钟都没赚上，还花了大把时间善后，你带回来苏苏，那小孩子进门就罚了我百年的时间，今天你给我带回来个十分之人，房顶都要被她的灵气冲踏了，你也知道世间环境艰难，我拿什么修补，你个败家玩意，我要不把你打得出不了门，我对不起你攒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挥着紫竹棍接着追去。
“姑姑，那年打赌，你说过再不用紫竹棍的。”小狐狸提醒我了。
“行，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一棍子打你人世间一年的时间，确实也费力。”我收了紫竹棍，拔出我的光阴剑，“不如一剑来得了当。”
“姑姑，饶命。”难得看小狐狸脸色都变了，也是好玩。
员工唯一性的重要性在此时便体现了出来，我又不能真把他砍了，恐吓威胁之后，让他收了教训，以后不敢随便带什么人进来，还得接着开门做生意，毕竟上个月业绩就不太好，这个月要冲一下业绩。
我整理妆容，挂了笑容，接着接客，今天要不把损失补回来，我对不起我一千多年的业绩和口碑，以及荣誉和当初给我定规矩的不知道哪个老不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