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倒还入的了眼,长恨这次倒是找了一个好苗子。”一道人影竖立在剑墓之上,他在十六剑中排十三。这个名为师凝的少年,已经通过了前面三剑的教授。如今已是魄体境的武者,一身铁骨钢脉,气势较前已强大锋锐了不知多少。
剑十三教他的是,以己之剑,攻他人之剑。所以师凝正在下方,与剑墓中一股股强大的剑意对抗。此地有三万八千剑,而师凝才堪堪接受了三百道剑的洗礼。现在与他僵持的,乃是一道出魂境的剑意,少年郎面不改色,虽较其之下,剑意如小舟临海浪,却纹丝不动。
十三剑漠视着棱角分明的少年脸庞,冷哼了一声,那道剑意愈发汹涌起来。
……
莫长恨静坐在大石上,老管家刚刚退去。他望着手上的摇动的青木纸上,手指搓揉。
青木风国的君王开始召集境内外的门派了,以泰燕门、七情教等八个势力为首的江湖门派已经到了烈炎阳国边境。这是在向烈炎阳国施压,烈炎阳国迫于形势,已然是背水一战。对外宣称助正义之师,抗不义之军。烈炎阳国君王率部行进向了大石山国,而境内大乱,无主之地的侵略,邪教的暴乱。实质上已是亡国!
不过这一来,倒是将青木风国吹响了风口浪尖,人们议论大战中损失最小、如今势大的青木风国为何一直往外驻兵,却不曾支援前线。
在有意者的操纵下,世人们开始埋怨大骂青木风国的君王。
这次发信来,是邀请莫长恨出山做众龙之首。出兵烈炎阳,名义上是为盟友平内,实则是打扫后吞并。这也是青木风国面临众口的措施,另一方面,青木风也放出风声,正在聚集有义之士,于十五日后出兵增援。呵,常人或许不知道,但三国君王能不知道吗。用不了十五日,甚至大石山国能不能坚持到烈炎阳国的军队到来都是问题。十五日,二国军队必亡!
如今大石山国君王率残部一退再退,莫大的疆土里,只剩他一支三万残军,里面大多还是枯木门的弟子。
“大势所趋,刀剑阁既然已经出世,不妨顺势而行吧。”莫长恨叹息道。龙鞠太早已算好了吧,那些邪教、无主之地的人,只是一颗弃棋。那些门派之主,早就已经倒戈了吧。甚至于那场战争,二国的军队死伤殆尽,亦是他故意所为。
一个曾经向道的人,如今变成一个幕后操纵者。其手段之狠厉,怕是作为敌人的金族主,知晓后会心生寒意吧。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人?”莫长恨起身,曾经的龙鞠太,可是世上无数人所追崇的人啊。在莫长恨这,也是这般。
……
“龙师独自思索些什么呢?”清净风雅的府中,龙鞠太站在乘凉的亭下,一道高大的身影行至身旁,他身穿常人不敢想象的昂贵绸料,腕带灵武者垂涎欲滴的清灵珠。他身有铁血帝王之气,神采奕奕,他正是青木风国的君王,郧和!而他称呼龙鞠太的词,能让天下人大惊。
“是否认为埋种于中神洲无法理解?”龙鞠太如往常一般:“有个令人感到惊异的小子去了那,他身有大气运,非是常人。你需与他交好,日后国有大变,他能助你。”
“弟子明白,不知龙师所谓何人?”郧和恭敬地问道。
“时机到了你便知晓了。近日一切顺你我之意而行,你该是准备好一统天下了。部族那边你无需操心,只管治理好你的王朝便是。至于你心中的大患,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去。不必担心我谋你之权位,我志不在此。”
“龙师严重了,若非龙师在此,弟子怎能有此地步。”郧和心中一震,急忙道。他的眼神闪过隐晦地慌乱,双手不知放哪,一切都在龙鞠太的眼里。
“你心中明了便是,我也不必多说。”龙鞠太平淡的看了郧和一眼,这个尊贵的君王竟是低首退避,龙鞠太重重叹了口气,身形消散。
“陛下。”数道隐蔽气息的人掠来,跪伏在郧和面前。
“不必再跟着我了,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手掌。他若想害我,我早已身首异处,真是可惜呀,哎。”没人知道这个君王在叹息什么,那几道人影也不敢作声。
……
“报!”简陋的木屋里,一个满身血迹的男人瘫坐在椅上,他的眼神执着,即使他看起来不是太好。门外一身穿盔甲的重甲士跪地,在其左肩处有一道深长的砍伤。
“奏。”哪怕已经穷途末路,这位大石山国的君王仍不少霸王之气。
“军粮殆尽,至昨日起至今,已饿死三十八位士卒。如今无力作战、难持刀剑者,不下百名。”重甲士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悲伤。
“王,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四处布满十万之众,由三位玄关坐镇。”老者身上的官服已是破烂不堪。
“如今枯木门有许多弟子趁夜出城投敌,如今军心已散,也没有多少人愿拼死一战了…”
“他们没有收纳我的弟子们。”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君王的背后响起,枯木尊者的身形凝聚。
“尊者。”重甲士和老臣连忙行礼。
“我军出征,本是为正阳子民们争一线生存。至此地步诸位心中难不成没有想过吗?”君王抚摸着坑坑洼洼的剑身,这是正阳天朝掌管帝权的诛罚剑,是第一任正阳大帝令人铸成,其实本身就是一个象征的古剑。不过如今,也象征正阳即将剑断朝灭了。
“玩的一手好心计呀。”君王冷笑,城内将士以为投敌尚有活路而了无死志,实则城外不过又多了几十具尸体罢了。
“正阳天朝会从历史上消失,而孤将带着它的意志流传千古。”君王直起身,周身的灵气已不复往日强盛,可那股令人颤栗的气息并非是力量。
“王。”老臣流下了两行眼泪,重甲士大呼道。
“你是个好君王,只可惜时运不济。这势已不可为,且让我尽最后一丝薄力。”枯木尊者露出了笑容。
光芒照耀,整座城池的低下亮起一道晦涩玄奥的阵法。君王双手握诛罚,正立于木屋中央,枯木尊者畅然大笑。无数的细小灵线从二人身上吸取灵气,君王肃穆庄严,脸庞愈发苍老。
“王!”
“祖师!”
呼喊声连绵起伏,而尊者已经听不见了。光芒隔绝了城外无数张牙舞爪的丑陋生物,城内的人们泣不成声。
君王将诛罚插入地面,震出一道道龟裂。他的瞳孔怒睁,咆哮声响彻四野而不散。光芒骤然间收缩,巫王们自天而降,神色复杂的望向空荡的城池。
一支孤单悲壮的旗帜竖立在倒塌的木屋上,那是正阳的旗帜。在旗帜的前面,是两具枯骨,最前方的尸骨保持着以剑砸地的姿势,身上的盔甲孤零零挂着。它的头颅高扬着,像一头正值壮年的威武雄狮。
风吹过,响起一阵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