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语气带喜的话一落地,紧接着当事人两脸懵圈,司默更是不可置信般又问一遍:“什...什么?”
“恭喜王爷了,王妃所得是害喜之症,据下官诊脉,应该已两月有余,故而身体乏力、厌恶油腻,待下官开几副安胎的方子让王妃吃下,既能缓解症状。”
“噢...好..好。”
等到去开方子的太医走后,整个房间就剩了司默和木清绝二人,司默还没在震惊中回神,只坐在床边默而不语,先回过味的木清绝猛地将薄被拉到头,接着将脑袋全罩了进去.
“不是吧!”她在被中表情怪异,“我妈知道了不得骂死我!”
可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兴奋、喜悦情绪将她的害怕打散,司默又拉过裹着她的被子,几乎是声音发抖地说道:“小木,我们有孩子了!”
“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嗯。”木清绝微哼一声以作回答,司默却将她捞进怀里,端着她的脸亲了又亲,“我们有孩子了,真是不可思议!!像做梦一样!”
木清绝以为司默的兴奋会很快消失,谁知到最后竟然变的更疯了,还不等那太医的方子开完,他竟直接派人去宫中招来四五个经验丰富的营养师,并在她们显而易见的‘小题大做’的眼神注视下,叨叨了几乎一炷香时间,中心思想无外乎一个:他的夫人有孕了,她们得事无巨细地照料。
经验丰富的营养师当然知道派她们上场的时候未到,可大多数不敢言语,只有一个年纪最大的上前,唯唯诺诺地说道:“王爷,王妃这才两月,生活不受影响的,得到七八月的时候才是我们出力的时候,现在还为时尚早,要是这么精细,容易把孩子养的太大,不利于生育啊。”
“好,”司默极其听话地点了点头,“那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你们全都给我理出来,我要多做准备!”
于是,四五个营养师齐心协力连讨论带比划,将毕生所学浓缩成一本小册子,足足十来页之多,司默从她们手中极其郑重地接过来,爱惜之程度仿佛拿着的是天下只此一本的经书,他在短时间内翻来覆去看完,熟练到哪一页哪一行写了些什么他都能闭眼背出来,并在之后的养胎路上十分严苛的实践。
木清绝非常非常爱吃麻辣兔头,自穿越之后也两天吃一次,并且越辣越过瘾,如今却被司默明令禁止,不仅断供了她的兔头,还将府里与兔有关的所有东西全都藏了起来,她实在馋的受不了了,费尽千心好不容易搞到了一个,就差几厘米喂到嘴里,却被察觉的司默硬生生虎口夺食,将兔头果断一扔,拉着训了她半个时辰。
辛辣不让吃,生冷不让吃,一想到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还要持续几个月,木清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拦住亲自上手配食材的司默,将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肚子上上下抚摸,一本正经问他:“殿下,感觉到什么了吗?”
司默很严肃地感受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又面带喜悦地说道:“胎动?”
木清绝几乎气笑了:“哪有什么胎动!这还不足三个月,我是想让殿下摸一摸,现在肚子都没有隆起,所以根本不用这么谨慎小心,不信殿下你看,”她说着脚踩在凉亭的搭手横柱上,两手伸开不辅它物,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忽视掉司默因紧张担心而想要去扶她的手,自顾从横柱这头走到那头又折个来回,“你看,这么窄的地方我都能稳稳地走来走去,根本和平常一样嘛,没什么影响,殿下太小心了....”
她话都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滑,直直地从横柱上向后倒去,幸而被司默接住才免于摔跤,司默脸都吓白了,声音也变了调,“太危险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都担心万一出个什么事吗!以后不准这样了!”
木清绝只好讪讪一笑打断他:“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好啦,对不起,我们去吃饭吧...”
若说木清绝不担心是假的,从她知道自己有喜开始,就担心起自己的身体,虽然杨叔子身故她再无机会回去,可这并不代表木缈不会觉醒,要是她向以前一样突然醒来,重新拿回了这身体的控制权,那她看到肚子里的孩子,该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很努力地杀了他?而自己,又晃荡在那个黑暗至极的虚界,永无见光之日,直至魂飞魄散?
连木清绝自己都不想承认,自从得到杨叔子死了的消息后,她开始更多的为自己着想,变成了极致的利己主义。既然自己回不去,那她也不想让木缈再醒来。
为了确认是否有这后患,木清绝以朝见为由拜访了芙凌,一番东拉西扯的闲话过后,她才引出主题,“王嫂还记得初次见我的时候吗?在岚州城那夜,王嫂为我抹药时,曾说过我身体里有两个人,那时候不知怎么就忘了问,这几日总是想起,所以想来请王嫂看看,我如今,还是两个人吗?”
芙凌竟也没有深究,而是打量了她一瞬之后直接回答:“妹妹现在是一个人了,身上没有别的重影。”
“啊!”木清绝几乎满脸溢出惊喜,而后被她强制压住,信口铺垫道:“这是以前落的病根,小时候就带着了,经常吃药,看来是治愈了。”
芙凌无意戳穿,反倒真情实感地恭喜了她有孕的消息,接着又提醒:“妹妹得好好休养,身体既然有过病根,那是很娇弱的,怕是比常人更容易出问题。”
更容易出问题?会出什么问题?
木清绝小心翼翼试探道:“像我这种从小就不似常人的情况,全天下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两相比较倒更显得我与世人格格不入,有点不太像此世的人了,难道是这样的原因,才会更容易出问题吗?”
芙凌微微笑了笑,只淡淡说道:“我做天演宫圣女的时候,就信奉一切自有定数,若是定数中出了不可控的波澜,那也只是波澜而已,总有平静的时候,定数依旧是定数,没有改变过,不知妹妹的情况是波澜呢还是定数?但不管是哪一种,在有孕期间,多加注意总是没坏处的。”
芙凌的话到底让木清绝起了担忧之心,她在回去之后依旧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忽然就有了个很不好的猜测,这猜测让她极其谨慎起来,不待旁人催促,就十分循规蹈矩地按照小册子上的要求来养身体,甚至比司默的谨慎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默对她的变化很欣慰,只当是她开了窍,因而甚为满意,夜里抱着她休息的时候,谈论的话题从数落她白日里的不细心转为夸赞她的控制力,末了,还摸着她的肚子,似有重大发现般惊喜道:“小木,按照这孩子来的时间往前推,应该是红枫树下那次来的,不如这孩子的小名,就叫枫儿吧,怎么样?瞧瞧,多么有意义。”
木清绝脸腾一下便红了,一次就中的概率是有点奇怪的诡异,可她本着孩子日后万一问起来了不好解释的理由扭捏说道:“有....有什么意义,换个小名吧。”
“不行,就叫他枫儿。”
“那要是问起来小名的意义,解释起来该怎么说?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换一个吧。”
“这有何不好说?这可是他父母摆脱一切顾虑交付真心的地方,从此才开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多么风雅,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于是木清绝又一次拜服在了司默洗脑的能力之下,久而久之,也默认了这个意义深远的小名,如此相安无事的三个月之后,木清绝肚子几乎已经胀成了球,每日所做之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府中散步。
近来天气很好,蓝的似乎不太真实的天空上无一丝浮云,空气中温度又十分适宜,木清绝养胎的心情便格外好,她接过宫人手中的药盒,对奉命前来查看她情况是否安好的宫人说道:“告诉殿下一切正常,叫殿下在宫里不用担心安心公务,我就在府里等他回来。”
那侍卫走后,伺候在她身旁的小婢女不无羡慕地感慨道:“我们王爷真是太好了,这几个月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夫人,上朝了也要派人来问问,仅是两天没回来,就派人来了四五趟,小婢甚至听闻,平阳王宠妻的名声,都在朝堂上传遍了呢,夫人真是太有福了。”
木清绝但笑不语,心里却十分赞同小婢女的话,脸上喜滋滋的表情压也压不住,她将药盒递给婢女,吩咐她去热了,自己慢悠悠晃荡进月桂树下,对着湛蓝发透的天空伸了个懒腰,眯眼瞧了瞧暖洋洋的日头,觉得天气实在是太好了,正适合睡觉,于是想到就去行动,却在一转身的档口,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闪电毫无预兆直直劈了下来,劈进了身后的月桂树,那一瞬间的白光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的惊雷,仿佛在她耳边炸开了一样,炸的她耳朵立马嗡嗡大响,咚咚狂跳的心脏蹦到了嗓子眼,在紧张和后怕中只有一个念头萦绕:波澜是否要归于平静了?
‘咯吱,咯吱’,她的身后响起令人不安的声音,她像是被牵扯着一样机械地回了头,那被电击中的月桂树粗壮的枝桠只连着一点,在她看过来的瞬间脱落,向她劈头盖脸地砸来。
‘砰!’
她被正面撞击在地,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刺骨的疼痛和下身热流传来时,她才意识到不好!接着几乎用尽全力的求救让她声嘶力竭:“来人!!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