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她和季涯同时愣住了,她的心脏仿佛过了电似的颤抖了一下,发直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背,惊讶和激动中掺杂着其他难以描述的感觉,让她眼睛发涩,突然就有点想哭。
她等了很久,等到差点放弃,却在怎么也料想不到的场合里,最终得到了回响。
清绝心动极了,她用力捏紧了他的手,交握换成了十指紧扣,无声传递着她的回应。
司默转身看了一眼紧握在一起的手,目光向上对上了她的眼睛,于是嘴角一勾,对着她微笑完后,又转身回去,对季涯一字一句重复一遍:“她不是木缈!”
季涯不可置信的愣了半天,求证眼神看着清绝,“阿缈,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清绝回答,司默抢先说道,“她和三小姐很像,但她不是三小姐,我念在你不知为先,这两次骚扰我不计较,如今你已知事实,若是日后还来纠缠她,别怪我不客气!”
“胡说!”季涯大声反驳,“结亲一事炎国上下谁人不晓?她明明就是阿缈!”
“阿缈,”他说着就想上前,却被许攸执剑挡住,“阿缈,我失信于你,未带你离开,是我错了,可你要相信我,失信绝非我本意,我得了机会就来找你了!阿缈!”
司默是一点也不给清绝说话的机会,他冷哼一声,讥讽季涯,“那你下手杀她,也非本意?”
“杀她?”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就让他瞠目结舌,震惊程度比先前更甚,“你什么意思?怎么会是我杀她,我几时杀过她?”
“三小姐遇袭之事炎国上下无人不晓,怎么偏偏你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被提起?都是拜你所赐,三小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清绝本来还沉浸在司默给的回应里,可这句话让她瞬间脸色一变,脑子里也乱想起来,他这么说,是在怨怼吗?
她怕司默又说出什么惊天言论来,赶忙抢过话头向季涯解释:“我确实不是木缈,或者说我有一半是木缈,虽然有一半算是木缈,可实际上,你不能将我看作木缈!”
这解释像极了绕口令,成功绕晕了季涯,他一头雾水的反应让清绝一急,干脆向他和盘托出:“都是你那一剑,将她刺成重伤,导致她失血过多又发现的晚,万般抢救之后醒来的是我,这说来话长,总之,木缈暂时消失了。”
“不可能!我没有刺伤过你,我怎么可能刺杀你!阿缈,你太生气了是不是,生气我消失这么久,所以编了个谎言了惩罚我是不是?”
“阿缈,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刺杀你,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是什么人陷害,可我保证,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阿缈,我一有机会就回来找你了,你虽然成了七王妃,可你没有忘记我对不对?不然你怎么还能到桃林来,我再次踏入桃林,第一个看到的是你,如果是你说的那样,你变成了别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桃林?”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是木缈,我只是断断续续有她的记忆,所以才知道这个桃林,但我知道的记忆,也只有这么多了。”清绝耐着性子,又强调一遍。
着急澄清和确认让季涯不顾周围是否有人就直接说道:“阿缈你忘了吗,我们在这里谈天说地,品酒赏景,甚至在这里亲吻,你都忘了吗?……”
话还没说完,安静站在一旁的许攸突然冷不防就提刀而上,和季涯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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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默出于人道考虑,给了他时间让他说了这么多,可季涯这句话最终消磨了他的耐性,甚至让他心里有了很强的不满,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可眼神凌厉,悄无声息递给许攸眼色,随后许攸执剑而上,用刀刃,打断了季涯的诉说。
莫名其妙就开打的情况让清绝一脸懵,尤其面前的场景并非小打小闹,而是刀刀致命,一不小心就能造出命案来。吓得她要冲出去阻止,手却被司默紧拉住,“危险,不要过去。”
着急的清绝回身说道:“殿下快劝劝,这样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与清绝的着急成反比,司默语气清淡,脸上带着一副理所应当回她:“出言不逊,是该得点教训!”
可他说的,全是真的啊,清绝作为‘知情人’,心里默默回着司默,她的手还被他拉着,只能跟着他,站在旁边被迫做了旁观者。
季涯的功夫和许攸不相上下,可他的耐力不及许攸,或许是旧伤未愈,一时间脸上出现抵挡不住的神情,费劲防着许攸的致命进攻,先前的攻防如今只剩了处处防守,在清绝看来,输赢立现。
许攸迎头而来的最后一击被季涯挡住,力气之大,让他擦地后退半米远,胸口的伤口也被撕裂,正涓涓往外冒着血。
因为打斗太精彩而看得入迷的清绝这时才从看客身份中抽出来,那被血印湿的地方正是她刺伤的地方,一时间抱歉的情绪又上来了,导致她挣脱司默的束缚,一溜烟跑进了打斗中心,在许攸夺命的关键时刻,张开手臂护在了季涯身前。
这一下好险,若不是许攸及时收回力气,受伤而死的命案主人公,可能就变成了她自己。
瞬间赶来的司默气的脸都变了颜色,他把以身犯险的清绝拉了过来,脸上的怒气压都压不住,“你知道你干了什么?!这么危险你看不到吗?!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连番训斥让清绝很委屈,辩解得话还没出口,季涯就适时添了一把火。
他手抓住清绝的另一边胳膊紧紧不放,求人的口吻极其真诚,“阿缈,我那日没来找你是我的错,可我一直都记着,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重新回到这里,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好吗?只要你肯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加倍弥补你。”
是啊,他九死一生,抱着惊人的活下去的意志活了下来,就为了信守迟到的诺言,现在他前半生的债已经还清了,他以一个自由之躯,带着他的后半生,马不停蹄来寻他的阿缈,可她已经嫁了人,还联合着另一个男人,认真且严肃的向他重复:‘你的阿缈消失了。’
棠无双对他小小的诅咒起了效,他难道真的不会得偿所愿吗?
季涯抓在手里的胳膊,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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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气的情绪可以具象化的话,此刻清绝眼里的王爷可能已经气的冒烟了,他的眼神像火一样盯得她如芒刺在背,让她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欲,她赶紧甩了甩季涯抓着的胳膊,转身皱眉命令他,“我说了我不是木缈,你先放开!我等会跟你解释。”
她甩开季涯的手,一脸赔笑拉着司默走了一段,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刚才我只是下意识,绝对没什么私心,我受的教育不允许见死不救,所以我才冲过去的,而且季涯他流血了,那个伤口是我造成的,平白无故捅了人家一刀,我肯定很内疚啊,所以才想着补偿,至于他说的那些话,那是他说给木缈听的呀,连你都认同我不是木缈了,我更加不会混乱,那些话我都不当真你还当什么真啊,所以别生气嘛!”
她见司默还板着脸,只得接着趁势撒娇:“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今天可开心了,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庆祝,所以得赶快解决这事,你可别生气啦,不然庆祝的氛围都破坏了,你给我点时间,我和季涯谈谈,你就只想着怎么庆祝就好,季涯我来解决,你要相信我。”
司默生气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解,他使着小性子,别扭的嘟囔一句:“那回去我要喝酒庆祝。”
清绝微微一愣,滴酒不沾的人如今频繁要求喝酒,让她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但她也没有多做怀疑,顺着他的话点头同意:“嗯,喝酒庆祝,都依你。”
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一边,她快速跑到季涯身前,“殿下只给了我一小会时间,所以我们长话短说,我真的不是木缈,我只是借着她的身体苏醒,木缈的魂魄还宿在这具躯体里,可她就是没醒,不管你有没有杀她,她在桃林没日没夜等了你三日,都没等来你的踪迹,后来就被人刺杀,那个刺客身形声音都很像你,而且”她手指上季涯的右手,“那个刺客手上也有这个蜘蛛图案,可能是是很清楚你的人,她被刺杀又救活之后,就变成了我现在这样,具体为什么,我和殿下也在搜索,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想让她尽快苏醒,你就得帮着打探,这样纠缠也没什么用处,你自己决定吧。”
她看到季涯神情有了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又劝了一番。
可季涯仍然抗拒着不相信,他脸上依旧带着期望问她:“我们之间的事,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清绝彻底失了耐心,她不耐烦冲他吼了句:“我都说了我不是木缈!!!我没有她的记忆,你要是这么喜欢她,为什么当初不来赴约?你知道她有多失望吗?再加上她死前映在脑子里的最后画面,是你杀了她,她得多绝望和愤怒,她没有苏醒,还把我陷入这境地,说起来全都怪你!”
季涯张了张嘴,面对这控诉他什么也没说,可一想到他的阿缈最后的绝望,心里涌起的酸涩感就刺的他生疼,眼眶里也爬上了泪水,他低下头,不让对面的人看见。
都怪他,他的阿缈才变成这样。
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