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吻持续了将近七八秒才让木清绝反应过来,她紧接着好手断手齐上阵拒绝起风傲,她把他大力推开,震惊的眼神全都在表达‘我把你当师父,你竟然强吻我’的不满。
她又尴尬又不满,情绪中还带着一股红杏出墙的罪恶感,什么也没说,也不等风傲说什么,便丢下他迅速跑走了。
“呼,”木清绝坐在江边的朽木上重重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没有风傲,也没有刚才突发的事,有的只是那个傲娇又爱生闷气的王爷,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她没好脸吧?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才开始疯狂想起他来了了呢?
约定好放风筝的前一晚,她兴奋的难以入睡,被同塌而眠的王爷瞧见了,还将她的孩子气毫不掩饰嘲了一番,末了,也很认真的说,“日日下雨,明显你是在这府里憋坏了,等梅雨季一过,我这身体一好,我就带你出城,大炎万里,有趣的地方多着呢,我们有时间,我带你走个遍。”
梅雨季都过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好了没,可还曾日日饮药,夜里有没有被毒虫折磨,可还睡得踏实?
他睡在她的软床上,会不会想起自己?
做王妃的短短数月,自己做的最贴心的事,大概就是邀请他睡她独占的床了吧?
入梅的夜里狂风闪电暴雨雷鸣,她爬上他书房里的床后才知道,他每日睡的地方是何等的硬邦邦和不舒服,自此夜后他又身弱,自己唯一能帮上他忙的,就是将独占的软床贡献出来。
情意相通的两个人睡在一起,深厚的感情免不了会更加深厚,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变化和克制,偶尔翻身之后近在耳边的呼吸,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面容,熟睡后又毫无意识互相靠近的两具年轻的躯体,在合法身份保护下她他躁动的心,最终发乎情止乎礼。
单纯的同床睡让恋爱中的木清绝乐开了花,偶尔也会做出出格的事,当她先于王爷醒时,总会悄悄钻进他怀里变身迷妹看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得久了,忍不住就想越界偷亲一下。
偷亲之后竟惊动了王爷,吓得她慌忙翻身背对着装睡,却不知道她身后闭眼的人,脸上带着戏弄得逞的笑意。
暴雨下了多半月,她在府里哪儿也去不了,却从没觉得枯燥,她还心里计划着放完风筝回去的路上买一点消苦片带给他,让他吃药时去掉点苦味,可谁知,她最终流落到这里。
木清绝适应力很强,在逆境里接受事实后就只想着怎么好好生存下去,从没有一刻想起安逸的王府和府里的人,但她在今日,在强吻过后的余威下,才清醒的认识到,不是她没有想,而是她压抑着自己不去想。
思念是大敌,不去想那个王爷,不去想他的好,她才能有精力,在逆境中小心翼翼的活下去。
可现在,那个吻像个开关,打开了她心里压抑已久的感情,压抑的思念像泄洪一般让她委屈,眼泪也流个不停,心里一个劲的抱怨,她抱怨他为什么没跟着她一起去放那该死的风筝,抱怨他为什么还没找来,抱怨他为什么让她一人面对这些情况,甚至无理到最后,她抱怨他为什么效率这么慢,还没找到互换的方法。
嘤嘤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木清绝竟还不忘将黑乎乎的软膏糊在脸上,眼泪在膏体上划出沟壑,再加上颜色诡异又哭的动情,只庆山中无人,没有看到这惊悚一幕。
等到哭够了,她将脸洗干净,无精打采往营地方向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正撞上来寻她的风傲和小豆子。
————
小豆子跟着打猎队一起去北山挖药材,才走到山脚就被丰富的植物夺去了目光,他正挖的起劲,被匆匆赶来的风傲打断手里的活,才知道清绝不见了,他看风傲神色着急,不问都知道应该出了什么大事,便想着赶去营里叫人,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风傲又拽回去,虽然觉得风傲的那句‘别告诉其他人,就我们两找’有点奇怪,但也不敢多耽误,跟着他一同找了起来。
顺着可能的路一直找到江附近,小豆子才看见一人影,等到认出就开始高呼起木清绝来,他迅速跑过去,正欲问她独自前来的缘故,谁料却被她一双肿眼怔住,他指着她的眼睛,不可思议的问她道:“你哭了?!”
这话让跟在身后的风傲一个激灵,因先前的举动他本就懊悔不已不敢看她,又听闻小豆子这样说便越发局促,他不知道该如何赔罪,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就只好一眼不发的等着。
小豆子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尴尬,只揪着清绝的肿眼一直问她,“你眼睛通红,看着像才大哭了一场,你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哭成这样?莫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木清绝看到身后低着头的风傲,就想堵住小豆子的嘴,“没什么事,就是被烟熏的。”
“烟?哪来的烟?”
她对着这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差点翻了个白眼,“我不小心掉到水里了,衣服湿透,就想点个火烤一烤,”她看到小豆子抬头看了一下天,赶紧扼杀住他又要问的欲望,“我也知道太阳燥热不用生火,可我就是生了火,生的火冒浓烟,熏得我眼睛酸疼,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至于为什么掉在水里,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突然眼瞎吧。”
小豆子被她说的一愣一愣,迷瞪瞪‘噢’一声以示回应,罢了扭头对风傲说道,“三寨主,清绝姐找到了,人好好的,可以回去了。”
风傲飞快瞥了清绝一眼,这才底气不足的回了句:“那走吧。”
一路上只有小豆子叽叽喳喳说着话,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各怀心事,也尽量避着出现眼神或肢体上的接触,氛围对清绝来说实在太尴尬了,索性又扯了个谎,以自己很累不舒服为由早早回了营地。
营地里大家齐心协力训练,木清绝得了手臂骨折的益处也无人在意她,因此偷得半日闲,躲在自己的小帐篷里伤春悲秋,最后竟迷糊睡去。
这一觉睡的结实,直睡到第二日,木清绝起了个大早,整理妥帖便殷勤的跑去伙房想帮须高的忙,未料到须高一见她,手里的颠勺都惊得掉在地,指着她的脸,嘴巴张了半天,才恍然一句:“小徒弟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怎么了?”清绝不明所以。
须高赶忙将她往水缸前一拉,指着水说道:“你赶快照照,你的脸熟了。”
她往水缸里一瞥,接着尖叫一声!
那水缸里映出的脸通红,颜色仿佛被煮的熟透的蟹,如果再给她一个大刀,活脱脱就是画里的关公再世!
木清绝整个人都懵了,两手使劲摸着昨天都还好好的脸,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我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须高见状宽慰起已然崩溃的人,“别着急,可能是沾上了什么,或者碰到了什么留下来的,你好好想想,昨日去北山狩猎,那山上树木茂盛,指不定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你没注意...”
他这话还没说完,木清绝突地灵光一现,拔腿奔向风傲的营帐。
彼时风傲才起,光着上身正睡眼惺忪穿着衣服,才穿到一半就被闯入的清绝惊的瞬间清醒,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清绝便冲到面前,盯着他脸上她昨日‘摸过’的地方,发现那里也是一片红,才哭丧着脸说了句:“果然是这样。”
风傲脸上也满是惊慌,“你的脸怎么了?!”
清绝抬眼看了看他,手正想伸去他脸上,突然又想起昨日的事来,便将提醒他的手又缩回,指着自己脸上相同的地方对他说,“你这儿也是,”她有气无力的说完,又补了一句,“是我弄的。”
风傲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手摸了一摸他的脸,似懂非懂又看着她,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昨日都还好好的....”声音越说越低。
“我因为近日脸晒黑的缘故,得了小豆子做的胭脂,就抹在了脸上,抹的时候好好的,睡了一觉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过敏了,”她指着风傲的脸,带着抱歉说道,“你脸上也是我弄的,我不知道会这样,还连累了你...”
风傲麻利穿好衣服,随即抓上清绝手腕,早把昨日的尴尬忘之脑后,也毫不在意他脸上也有通红的部分,只一味说道:“走,去找他!好好的白净一张脸,被他弄成了什么样?”
他说完欲拽她走,被清绝努力拦住,小豆子对她是好意,只是中间出了差错而已,怎么能怪到他头上呢?大动干戈兴师问罪实在没有什么必要,自己已经成了这样,干嘛还再连累好心的人?
她把比自己还激动的风傲劝住,找来一块铜镜照了照他脸上过敏的地方,对他恳切的道歉,“我昨天编瞎话把软膏也在你脸上抹了些,害你脸红了一片,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她说着就低头鞠躬。
小个子突然而来的道歉让风傲一时愣住,他也赶紧跟着一鞠,“昨日是我莽撞,我得先向你赔罪才是。”
他没料到自己的莽撞,只记得她的手在他脸上掠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感觉直延伸到他心里,与那里早就存在的心火融为一体,叫嚣的冲动让他不容多想,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远了。
他是想道歉的,只是没有机会,在寻到她时听得她哭肿的眼更是心中愧疚,可她却在小豆子面前没说出实情,明明她自己受了他的欺负,却在他人面前避开了讨伐他的良机,甚至还为他考虑,这么一个心善的人,竟然还向他先赔罪。
他若是还不说,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我昨日....对你不住,要打要骂都随你,万望你能....”
风傲肺腑之言只起了个头,忽听得一句,“你们做什么?一大早的,怎么先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