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要见悠然，自然是悠然今日入了宫，见了宫里的大人物。
甭管太后娘娘跟悠然说了什么，就算一句没说，控制欲极强的老太太也想知道悠然进宫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悠然笑眯眯地去了荣棠院，荣棠院的老太太也是笑眯眯的。
悠然甚少见到老太太如此慈祥，从前，就算是慈祥，那也不是对着她的。
如今，她即将嫁入武郡王府，老太太的如意算盘随着司妍然的计划败露也泡汤了，眼下，她唯有先笼络好悠然，再做进一步打算。
老太太果真是问她进宫的事情的。
悠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都一五一十地讲了。
老太太听了也是十分高兴，听到苏贵妃也很赏识她，就更加高兴了，末了，还叫柳妈妈拿出了她的宝匣子，从里头挑了一支红宝石簪子给悠然。
“祖母给你的。”
悠然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甜甜一笑，“谢谢祖母。”
悠然是见过好东西的，她又是一个有钱的主，况且这红宝石簪子成色也不算好，因此收得十分心安理得。老太太见她居然没有推辞，心上就有些不爽快了，不过东西是她开口要送的，断没有再收回的理由，便忍着恶气送了出去。
待悠然一走，她便跟柳妈妈抱怨，“虽是嫡女，却一点嫡女的气度都没有，簪子给她，她就拿了，谦虚礼让都不懂，真是……”
一副非常失望，又痛心的样子。
柳妈妈微躬身体，“……生母去世的早，大夫人又不怎么敢管教她，侯爷也是一个劲儿地宠着，也难怪了……”
“是啊，她这样子，就算生了一副好容貌，嫁到武郡王府，也难以长久得宠。”
“老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揭开杯盖，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让你调教的那几个丫鬟呢？”
柳妈妈的身体又往前躬了躬，“好着呢，特别听话，都知道会有大前途……尤其那个娜娜，最有野心……”
娜娜便是几个丫鬟中最漂亮的一个，仗着读了几年书，心比天高。
尤其是昨日，司妍然的阴谋败露再无嫁入武郡王府的可能，她便觉得自己马上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叹气，“丫鬟到底不如自家姑娘……”
柳妈妈出主意，“五小姐……”
老太太摇了摇头，“五丫头不行，她呀心高气傲，断不可能去做妾，就算是武郡王的妾，皇上的妾，她也是不做的，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司家的姑娘里，最合适的莫过于司妍然了，可惜，她自作聪明，毁了自己的前途。
剩下的适龄姑娘里，便只有司婉然和司恋然、司意然了。
司意然和司恋然都是嫡女，上赶着给武郡王做妾，外头的人还不戳着她的脊梁骨骂？
司婉然也不行，她太清高。
如此，便没人了。
柳妈妈小声提醒，“七小姐……”
七姑娘司姝然毫无存在感，方方面面都没有出色的地方，也难怪老太太想不起她。
“七丫头啊……”她眯起了眼睛，回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出这位庶孙女的长相，不过，不管长什么样，总归不会比悠然丑，“她多大了？”
“回老太太，今年刚满十三。”
“十三啊，小了点。”
柳妈妈脸上挤出笑容，“小怕什么？年纪大才怕呢！再说了，小才好调教。”
老太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头，“七丫头似乎最近与二丫头走的很近？”
“是的，七小姐她……”柳妈妈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她容貌不出色，二小姐才颇多照顾。”
言下之意即，司悠然就喜欢和丑的姐妹一起玩。
“这样也好，七丫头正好补了四丫头的缺。”
“不过，”柳妈妈迟疑道，“武郡王不是说不纳妾吗？就是侧妃也不娶……”
老太太“呵呵呵”地笑起来，“男人说的话你也信？你也一把年纪了，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你还真以为他会和二丫头举案齐眉，恩爱白头吗？”
仿佛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老太太说完又笑了起来，“武郡王的父亲定国公要真是对镇国长公主一往情深，那他别续弦啊，如今，他不仅续弦了，妾室也纳了好几房……呵呵呵……”
柳妈妈附和着，“说的也是，这世上的男人啊，哪有像武郡王说的那样。”
老太太主仆就这样给武郡王以及全世界的男人下了定论。
她们笃定，武郡王说要效仿父母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都是因为司妍然惹怒了他，他故意说这话断了司妍然的念想。
毕竟，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丽的女子呢？
尤其是武郡王这样的，曾经叫嚣着要娶天下第一美女为妃，他会甘心守着一个丑女过一辈子？
别说是武郡王了，就是寻常的山野村夫也是不甘心的。
司妍然的失败并没有让老太太反省。
老太太天真地以为，武郡王只是痛恨自己被设计了。
倘若是你情我愿的呢？
老太太把主意打到了司姝然身上，第二日就让司姝然收拾了衣物，住到了荣棠院的暖阁里。
这一举动震惊了永宁侯府上下。
大家伙都不明白，这个默不作声，毫不起眼的司姝然是如何忽然得了老太太青眼的。
司姝然经过悠然的调教，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虽然仍是不大说话，但改了唯唯诺诺，怕这怕那的性子。不过，老太太忽然要她住到荣棠院，她仍是感到了一丝惶恐。
悠然安慰她，“叫你去你就去，左右还是在永宁侯府，我们都在，你不用怕。再说了，老太太也不至于要害你，顶多就是利用你，有事你就来找我，不用担心。”
有了这样的承诺，司姝然稍稍安下心来。
在她搬去荣棠院的这一天，司妍然也被马车送到了庄子上。
永宁侯大约还念着最后一丝情义，把司妍然送到了舞姨娘待的庄子上。
司妍然不肯走，在二门处嚎得哭天抢地，要见永宁侯，要见老太太。
虽说她失了势，但好歹是永宁侯的女儿，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翻身呢？一时间，丫鬟婆子也不敢怎么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