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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穿小鞋

许蔚然的生活,说好听点是平静,说的难听点,就是死气沉沉。

周一到周五,早上七点起床,刷牙洗脸梳头化妆换衣服,七点四十之前坐上地铁,八点二十左右下地铁,有时候到公司食堂,有时候在公司外面的早点摊,有时候跟同事约好到早餐店,解决完早餐大概八点四十多,乘电梯上楼,距离九点正式上班还剩十分钟不到,电脑开起来,去洗手间,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

周六周日则更简单了,睡到自然醒起床,老爸有兴趣就陪着下盘棋,或者跟老妈去菜场买个菜,又或者一家三口逛超市买日用品,去商场买衣服吃饭溜达溜达,或者见朋友,一周七天嗖嗖嗖从许蔚然面前掠过,快的可怕,快赶上翻日历的速度了。

许蔚然很多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无趣,可这样的日子是绝大多数普通百姓会过的日子,虽然死板了点,但好歹安稳啊。

爸妈没有催她结婚,老两口身体健康,她自己虽不是事业有成但收入还行,足够支撑自己的消费还有给老妈家用,一年到头能带老两口旅游一趟,还能有些结余,对于许蔚然来说,这样的日子似乎就是大学毕业之前所盼望的。

她一直告诉自己,平淡是福,平淡是福,可时间久了,心里总会忍不住的失落,好像内心深处缺了什么,总是补不齐。

仇晓多次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你呀,必须要恋爱了,只有恋爱,才能充实你空虚的内心,相信我!”

许蔚然鄙视的看闺蜜:“你一个单身狗,我凭什么相信你?”

“喂,虽然我单身,可我看了很多小说和杂志,知道怎么在感情里占据主动,更知道咋么让自己内心充实!”

许蔚然想接着吐槽仇晓几句,仇晓的手机就响了,仇晓一看来电,脸色都变了:“完了,我妈,肯定又是逼我相亲,蔚然快,你帮我接,就说我去拉屎了。”

“……”许蔚然无语的拿起仇晓硬塞过来的手机,正了正神色,用正常的声音对准手机,“喂,阿姨呀,我是蔚然,晓晓去洗手间了……是的,我们在一起吃饭呢……好的,我知道了……没事没事,阿姨您太客气了。”

挂了电话,许蔚然把手机还给一脸紧张的仇晓,幸灾乐祸道:“阿姨让你从马桶爬起来后马上给她回电话,怎么样,情感专家,这次你打算怎么应对呢?”

仇晓哭丧着脸:“我哪知道。”

日子就这么过了,知足是真的,可无趣也是许蔚然的真实感受,她就是个普通女孩,根本不知道怎么改变生活,也不敢随意作死。

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呆,桌上座机响起来,许蔚然赶紧回神,将电话接起来:“喂,你好。”

“许蔚然,你赶紧给我到办公室来!”

电话是许蔚然所在部门的领导打来的,他们部门人挺多,分成好几个小组,许蔚然属于其中一个组,组长是她的直接上司,现在给她打电话的是部门经理,跟她隔着两个等级。

许蔚然吓一跳,这个王经理是不久前刚从总部调过来的,她几乎没有接触过,听语气,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好的,王经理,我马上来。”

冲到办公室门口敲了门,王经理喊“进来”后,许蔚然怀着惴惴的心情推门而入:“王经理,我来了。”

王经理年过四十,头发稀疏,头顶光溜溜,四周却围了一圈黑发,加上肥胖的身体和白晃晃的脸蛋,他刚调来时,许蔚然以为他快到退休年纪了。

抬头看到许蔚然,王经理对她晃了晃手上一份东西,目露怒气:“你们组负责的项目出问题了知道吗?”

许蔚然一惊,他们组目前手头确实有个项目,可她不是负责人:“王经理……”

“你,你看看,客户根本不满意,还说你们篡改他的数据。”王经理看起来很愤怒,不停的朝许蔚然晃那叠纸,“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得罪了怎么办?”

许蔚然不安的搓手,这会王经理明显很气,她也不敢明着说项目负责人不是自己,王经理刚来,可能还不太了解他们的部门结构。

王经理显然很生气,边甩本子边对许蔚然瞪眼,许蔚然觉得他如果有胡子的话,这会估计连胡子都能吹起来了,虽然不安,可他说的什么篡改数据之类的事情,许蔚然一点都不清楚,又不敢回嘴,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

骂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王经理唾沫星子都骂干了,“啪”的一下将手里文件扔下,改拿杯子喝水,而后看着手足无措的许蔚然,语气缓和不少:“小许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许蔚然一愣,连连点头——职场奋斗,能力重要,但“见风使舵”的能力也要时不时发挥一下,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领导这么说,她就要认,对着干绝对没好果子吃。

“既然你觉得我说得对,那我该怎么处理呢?”王经理又问了一句。

许蔚然继续愣住,这次是真的疑惑,她怎么知道如何处理,先别提这事根本不是她负责的,真的要追究责任也落不到她头上,就算责任真的在自己,怎么处理难道不是看王经理吗,自己能决定什么?

见许蔚然发怔一脸茫然,王经理站起身,绕到许蔚然旁边,拍了拍比他个子还高出那么一截的许蔚然肩膀:“小许啊,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只要你懂事,这事我帮你解决。”

懂事?许蔚然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王经理,您的意思是……”

王经理虚浮白胖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是深意的笑:“你应该明白的吧,年轻人嘛,都聪明。”

许蔚然盯着王经理看了一会,心底漫出一个猜测,配合对方脸上猥琐的表情,许蔚然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脑抽了。

不会是她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如果真的是,她一定会晕过去的!

“这样吧,晚上我老婆回娘家吃饭,我一个人,小许愿不愿意赏个脸一起吃饭?”王经理略带得意的笑,假模假式的邀请许蔚然,当然,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吃饭只是个幌子,至于真实目的嘛,嘿嘿嘿,大家都明白。

这个死秃头真的是这个意思,许蔚然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她不敢相信,这个刚来没几天的油腻男,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跟自己提这种条件!

气的几乎要晕过去,但许蔚然强迫自己冷静,她急速朝后退出十几步,跟王经理拉开尽量长的距离,尴尬笑着:“王经理,晚上我还有事呢,谢谢您的好意。”

“哦,那就明天,或者后天,最近一段时间我老婆都要住在娘家,你什么时候有空都行。”王经理哪里看不出来许蔚然的拒绝之意,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只要许蔚然还想在这公司干,他就有办法让她软下来。

许蔚然差点一个耳光抡过去,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对不起王经理我真的没时间,外面还有许多工作,我先出去了,谢谢您的赏识。”

不等王经理应允,许蔚然重重拉开门冲了出去,王经理在背后重重啐了一口,随后轻蔑的笑。

许蔚然没有回办公桌,第一件事是冲到洗手间漱口,如果不是方才强忍,她真的能吐那个死胖子一脸,哗,太特么恶心了!

办公室潜规则一直就有,许蔚然听说过,也在小说和影视剧里看到过,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她自己身上,对方还是个比她爸看起来还老的油腻男!

许蔚然觉得自己要疯,回自己座位后接连喝了两大杯咖啡,才勉强把那股腻味冲散,心里没那么恶心了。

不过,她紧接着又开始担心,王经理那种人,不会因为一次不成就放弃吧,把项目的责任先推到自己头上不就是给自己压力和警示吗,如果自己不给他面子,估计以后不会少被穿小鞋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许蔚然决定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世界上的事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许蔚然猜得没错,果然,后面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王经理明里暗里给过许蔚然多次暗示,许蔚然全部当作不清楚,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小鞋,大到项目被砍,小到数据有误,甚至交上去的报告上有两个错字,王经理都要在全部门面前埋汰许蔚然一番,理由不外乎“小许你心思没放工作上”“小许工作态度有问题”“小许要好好检讨”,总之,归结成一句话就是——

许蔚然,你完蛋了,小鞋穿死你!

许蔚然忍了又忍,好歹是个不错的饭碗,只要死胖子不太过,她就当被狗咬了,及时打上狂犬疫苗就行,结果,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当王经理再次在全部门面前,说因为她的不认真,导致一个很好的项目被合作方否定之后,许蔚然下定了决心。

“王经理,晚上我有空,您能不能赏脸,跟我吃个饭呢?”短信传到王经理手机上,差点把王经理眼珠子看出来。

嘿嘿嘿,就知道,年轻姑娘,怎么可能是他这种老江湖的对手呢:“没问题,晚上七点半,爱琴海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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