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在客厅中央笔直的站了好一会，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原地跳起来老高，右手掌心朝内握拳，落地时还发出“耶”的一声，整张脸像开花了一样，双眼眯成一条缝，嘴巴扯开老大几乎要咧到眼角处，一口洁白的牙齿全数露出来，如果不是考虑到许蔚然在房间睡觉，他真的想“哇哈哈哈哈”的笑上一顿。
原本想多跳几下，意识到楼下有人，为了不被投诉，萧延在客厅里直转圈，嘴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单纯的开心，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反正，就是心情非常非常好，无意言表的好，除了犯傻笑，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转了N个圈后，萧延摸了摸略发晕的脑袋，想到一件事，轻手轻脚冲到沙发边将手机拿起来，噼里啪啦输了一堆字进去，打完后一检查，错别字好多，句子也有歧义，估计周顾不会明白他的意思还会骂他脑子抽了。
直到这会，萧延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开心过头了，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萧延很尴尬的摸自己后脑勺，将所有字删掉，重新一个个输入，检查后觉得没问题了才点击发送，周顾很快回复：收到。
冷静了一会，萧延换了个手机打电话，高兴归高兴，正事还是要做的，而且这么点进展如果就忘乎所以，他也有点太没出息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当萧延静坐了片刻，和许蔚然贴在一起时对方尽在眼中的亲昵，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她愕然惊慌的眼神，后来嗔怒的模样，无声无息的包围了过来，让萧延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看剧本，忍不住扭头看向许蔚然的房间，眼神温柔的像要化出水来。
如果能顺利发展下去，距离他把心里话说出口也不远了吧……
许蔚然醒来后第一反应是转脸看窗外，窗帘没有全部拉起来，留了半边缝，看天色，应该是傍晚了，她的作息大部分时间很正常，午觉不怎么睡，大概有十几年没有试过这种一觉醒来天色灰灰的感觉。
脖子和胳膊上似乎有很多汗，黏糊糊的贴着衣服很不舒服，晃晃脑袋，不沉了，眩晕感还有点，但身子轻松很多，应该是发烧过去了。
许蔚然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体质好，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孤独感侵袭而来，只有她自己的房间，窗户越来越暗的天色，让她心里涌上来一股没来由的寂寞。
以前似乎在网络上看到过，午觉睡得太久醒来后就会有这种感觉，加上发烧生病，这样的感觉会更加强烈点。
身上汗湿的难受，许蔚然把床头灯拧开掀了被子下床，准备先把床单被套换了再去洗澡，忙碌起来应该就不会有孤独感了。
刚把脚放到拖鞋，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萧延将脑袋探进来，看到许蔚然坐在床沿上看着他，愣了一下：“你醒了？”
许蔚然点头：“刚醒。”
“医生说你睡醒了就会没事。”萧延显然挺开心，将房间大灯打开，走到床边蹲下，手心探向许蔚然的额头，动作自然没有滞塞，“好像是退烧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蔚然有些呆滞的低头看着蹲在跟前满脸关心的萧延，下意识的摇头：“没有，已经好了。”
萧延笑了：“那就好，外面锅里热了粥，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做点别的给你。”
“粥就可以了，现在也没胃口吃别的。”许蔚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跟萧延的相处模式变得很无法形容，主要体现在萧延的态度上，用温柔似水来形容都不为过，“我出了很多汗，先把床单被套换了去洗澡然后再去吃东西。”
“你去洗澡吧，床单被套我换。”
许蔚然：“你会做这个？”
萧延嘴角一抖：“我读书的时候住校都是自己干这些的，有手有脚什么都能干。”
许蔚然一想，倒也是，她现在还没什么力气，不想在跟萧延的客套上花费太多时间，从柜子里拿了换洗衣服和床单被套出来：“谢谢老板，那我去洗澡。”
萧延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好，你去吧。”
换好床单被套枕套出去把白粥盛了大半碗出来没几分钟，许蔚然顶着半湿半干的头发从洗手间出来，洗掉一身热气和汗湿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舒服了：“本来不觉得，洗完澡倒是真觉得饿了。”
萧延将粥碗推到许蔚然跟前：“吃吧。”
许蔚然拿起勺子，忍不住看了萧延两眼，这个男人坐在一桌之隔的椅子上，神情淡然双眼平静，看不太出来此时此刻内心所想，但许蔚然下意识觉得，萧延的心情不是很好。
忍住想要细问的欲望，许蔚然开始喝粥，她肚子很饿，想吃炸串烧烤和火锅，但发烧没有完全好，她不敢造作。
萧延一直在跟她学做饭，手艺算不上多么好，但已经比最开始好多了，最开始学的时候连米饭都煮不熟，不是夹生就是太烂，炒菜烧菜不是盐多了就是时间不对口感差，两个月下来，许蔚然很为自己的教学成果满意。
但是一想到萧延当时亲口所说的学做饭的理由，许蔚然又有点黯然，他想学做菜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啊……
“蔚然，你吃饱了吗？”
许蔚然抬头，看着光溜溜的碗底点头：“吃完了。”
萧延看她：“那好，趁现在没有事，我们来谈谈。”
许蔚然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没来由的，她不想跟萧延谈，起码现在不想：“牛牛它……”
“你睡觉的时候我带它出去过了。”萧延不客气的截断许蔚然想逃脱的企图，“它今天不用再出门溜达了。”
许蔚然更慌了：“那我……”
“卫生我打扫过了，你的床单被套我换过扔到洗衣机里了，家里所有事情我都做好了。”萧延盯着许蔚然，眼神越发深沉，“你还有什么理由？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许蔚然的眼珠子不断在眼眶里来回晃悠，像被风吹了沙子进眼里很痒，找不到可以定下的点：“那，我，我头疼，想，想休息……”
“刚吃完饭不能睡觉。”萧延靠坐在餐椅靠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明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许蔚然却感到阵阵的威胁和压迫，“等谈完正好睡觉。”
许蔚然拿着碗蹭的起身：“那，那我去洗碗。”
萧延这次没有反对，而是跟着起身朝厨房走：“我不介意在厨房谈。”
“……”许蔚然双腿发软，萧延为什么这么不正常，是因为自己发烧造成的错觉，还是有其他理由，他俩能有什么可谈的？
萧延嘴角抖了好几下，似乎在忍着笑：“你不觉得这个地方谈话更合适吗？这么小，私密性更强。”
此时他靠在门框上，长腿抵住门框另一边，很粗暴的将厨房跟客厅的唯一通道给堵住，让许蔚然从夺门而出的几率成为零。
许蔚然用比蜗牛还慢上几分的速度洗着唯一的一个碗，双颊热的快要爆炸，她之前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只想尽快逃离跟萧延面对面的尴尬境地，谁知道萧延会跟过来。
“那个碗要被你洗破了。”萧延扭头瞄客厅墙上的钟表，“三分钟了，浪费水可不是好习惯啊蔚然。”
尽管发烧刚好脑袋还有点晕乎，许蔚然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调侃，她也是个奇怪的性子，萧延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怕了他似的，用力拧好水龙头，许蔚然转脸瞪他。
许蔚然的身体纤细，脸蛋却是有点圆乎乎的那种，不显胖，但显小，瞪人的时候双眼睁开老大，萧延觉得自己能看到她头顶升腾而起的热气，像个气鼓鼓的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想这样谈还是到外面谈？”
“我……”
“二选一，没有不谈这个选项。”萧延将腿抬起来，更加用力抵住门框，“在这里我是无所谓的。”
谈不谈的先不提，萧延这样堵在门口盯着她看，压迫感太大了，让许蔚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浑身不自在，退而求其次，只好一咬牙：“去客厅谈。”
客厅一共有两组沙发，一组多人一组单人，许蔚然占据了有利地形——单人沙发后，捋了下自己的刘海，镇定道：“谈吧。”
萧延端了两杯牛奶过来：“好，你把牛奶喝了，晚上能睡得好点。”
这是好意，许蔚然没说什么，把牛奶端起来喝，萧延喝另一杯，边喝边时不时看许蔚然一眼。
座位找好了，牛奶喝了，牛牛在阳台的狗窝里打呼了，萧延环顾房子一圈，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喜欢这个房子吗？”
许蔚然一愣：“啥？”
“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萧延拍了拍屁股底下的说法，“装修有没有哪里不好？”
许蔚然嘴角动了动：“你就是要跟我谈这个？”
萧延头一歪，很好奇的样子：“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