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知道他们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便没有在说什么，径直走到药锅前，仔细看了看。
“胖太，怎么样，检查出什么了？”
药锅里面黑糊糊的一坨膏状固体，味道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药材味。
“错不了，问题就出在这药锅，里面可是有好几味麻痹神经的药材！而且剂量可不少。”胖太信誓旦旦道。
顾梦嗯了一声，得了胖太的保证，底气更是足了几分。
她放下药锅，对着肃老爷施了一礼，语气温润道：“肃老爷，药锅我已经看过，肃公子的病因就出在这上面。”
一听果然是药的问题，肃老爷脸色铁青，当即喝道要让熬药开药的一干人都带过来。
“肃老爷，稍安勿躁。”说话的是顾长新。
本来这是旁人的家务事，他不方便干涉。
但顾长新是拿肃阳当兄弟看待的，现在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是被人下毒，心里也是气愤难耐。
“肃老爷，现在大动干戈未免会打草惊蛇，幕后之人肯定会多加防范。”
顾长新说的有理有据：“肃老爷不若回到扬州后再私下调查一番，你们现处京城，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肃阳的病情也非一时半刻能好起来，您说呢？”
“顾大夫，阳儿的病，你看多久可以好？”肃老爷点了点头，仔细想了一会儿问道。
“这因人而异。”
顾梦也不敢托大，如实道：“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十多年的顽疾，哪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华佗在世都不敢保证！
不过好在肃老爷和肃阳都不觉得时间久，想想也是，十多年都受了，一年半载算什么。
看他们脸色正常，顾梦又小心翼翼道：“不知肃老爷可以在京城待多久？”
“你问这个做什么？”肃老爷还是谨慎。
顾梦叹了口气，把治疗方案说了一通。
“实不相瞒，肃公子的顽疾我需要以针灸之术辅之，一旦开始，每七天一次，具体什么时候停，这就要看肃公子双腿什么时候才能有知觉，三五载还好说，这时间要是长了，肃老爷扬州那边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
肃老爷沉吟了一会儿，抬抬眼：“那不知顾大夫可否随我一起回扬州？”
倒是没想到肃老爷会这么说，顾梦一愣，接着摇了摇头：“就算顾梦有心，也是不妥的。”
说着指了指肃阳：“肃公子的双腿已经神经萎缩，经不起路上的颠簸，依看我，呆在京城救治才是良策。”
肃老爷又不说话了，眉头紧锁，顾梦心里也打起了鼓。
路上她可是听顾长新说了，肃老爷在扬州是大户人家，官府都要给三分薄面，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才能有这番做派？仅仅是有钱可不够，有一句话说的好，强龙难压地头蛇，肃家，就是地头蛇。
气氛顿时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儿，肃阳打破了沉默：“如顾大夫所言，那我留在京城便是。”
“阳儿！京城你人生地不熟……”肃老爷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怎么能留在这陌生的地方。
虽说京城富庶，但总归不是他们扬州，万一出了事，来回动辄也要一个月。
顾长新也开了腔：“老爷子我看肃阳留在京城也好，大不了住我府上，彼此间也有个照应，我最近生意都在京城，正好能让肃阳帮我参谋参谋，肃老爷我上次见您的时候您不是还说打算在京城做点生意么。”
见肃老爷还是没说话，顾长新循循善诱道。
“我和这顾大夫关系不错，她看在我面子上一定会对肃阳多加上心，肃老爷您想啊，这十多年您找了不少大夫，都没瞧出肃阳是被人下了毒，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身边有人心怀鬼胎！
肃老爷也浸淫商场多年，怎么会听不懂顾长新的潜台词？
摆了摆手，长叹一声：“让我想想再做决定。”说罢出了门。
肃老爷一走，顾梦就感觉屋内的低气压没那么重了，她眨了眨眼，看着顾长新，一脸奇怪。
这人原来这么不要脸的么？
关系不错？哪门子的关系不错，今天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吧？甚至第一次见面都没说上两句话。
这就关系不错了？
顾长新仿佛知道顾梦心里想的什么，冲她挑挑眉，邪肆的一笑，用口型比划了三个字。
认出那三个字是什么的顾梦，脸色瞬间红的像是要滴血，背过身去，假装对着药锅继续检查。
心里暗道：这和唐以深有什么关系！
她和唐以深关系好，和……和顾长新有什么关系！
爱屋及乌吗，呸！
背过身去的顾梦自然没看到顾长新满脸揶揄的表情，肃阳看了个清楚，他不知道来龙去脉，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可当他目光注意到药锅的时候，脸色一暗，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抹娇俏的身影。
原本以为自己身边有个知心人，没想到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肃公子，肃公子？”
顾梦喊了两声，肃阳才从思绪里回过神，下意识嘴角勾起浅笑：“顾大夫有什么事？”
“和你说说注意事项。”顾梦撇撇嘴道。
其实是她刚才看药锅的时候，胖太又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药锅里面，除了那些麻痹神经的，还有几味是夜交藤、合欢皮、缬草……
用现代来说，就是安眠药的前身。
虽说有安神静心的作用，可也架不住天天用，时间一久，人便会丧失精神，做什么都有气无力。
这看起来和体虚很像，实际上就是安神过了头。
顾梦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肃阳的气弱体虚和双腿顽疾都找到了原因，只要有原因，对应下药就简单了。
“肃公子这几日最好不要沾荤腥，至于汤药，是万万不能在喝了，酒更是碰不得。”
顾梦倒是想试试这药茶，但手上没有合适的工具，只好作罢。
“还有，等会儿我会写张药浴的方子，肃公子早晚各泡半个时辰，一周后，我自会来给肃公子针灸。”
对于顾梦的建议，肃阳自然是应允的。
可以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让他可以在重新站起来更激动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