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翎差点儿将他锤吐血。
萧无疾起身将那白衣男子抓起来放在旁边，此时他人已经清醒，可他面容惨白，根本动不了分毫。
男人抬起头看向纪云翎，那张和萧涟瀛相似的眉眼上却露出一抹笑意来。
“跟着的人居然是你。”
白衣男子声音平静，手指一松，那匕首掉在地上，纪云翎走过来将其捡起来，用手摸了摸：“没开刃！”
她愣住，看着男子那张笑的温和的脸道：“你刚才是故意吓唬我的？”
萧无疾抽出腰间的剑，落在男子脖子上，对纪云翎道：“本王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远远跟在马车后面。”
原来如此。
纪云翎是明白了，这是几个大佬之间的角逐，她这个小炮灰只管抱大腿就行了。
将那没开刃的匕首丢在旁边，纪云翎走到男子面前，挑眉问道：“你到底是谁，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男子道：“看到我这张脸，想必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
确实，还有什么比这更真实的证据？
“萧涟?。”
一个名字从他口中倾吐出来，印证了纪云翎的所有猜测。
萧涟?继续道：“年幼时被送出宫来，因为身体病弱，也算是苟延残喘至今。”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纪云翎，眼神极为柔和，像是早就认识她一样。
这眼神看的纪云翎有些受不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子对你可好？”
冷不丁的，他突然问了一句。
柳贵妃显然将她的身份告诉了萧涟?，纪云翎因此也没意外，听到他这么问，她冷哼了一声：“别跟我提那个狗太子。”
他脸上笑意一僵。
目光之中的情绪甚是复杂，带着极为黯然的神色。
纪云翎紧促着眉头，俨然发现了这一点：“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萧涟?重新弯了唇角摇头：“没什么，毕竟你也算是我弟媳，所以关心一下。”
纪云翎道：“关心我就算了，现在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为好。”
他扬唇，眼底却没有任何畏惧：“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
纪云翎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
抬起头向着山壁上方看去，阳光闪烁之下，几十米外，一道银光闪过。
一些黑衣人先后冒出头，手中拿着弓箭逼近。
萧无疾当机立断，直接将萧涟?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当成靶子挡在前方：“藏起来！”
他侧头对纪云翎道：“找个地方蹲着，照顾好自己。”
纪云翎也不想给他拖后腿，连忙后退藏身在山壁侧面一个阴影之中，足足有二十几个黑衣人飞掠而下，然后跪在了萧涟?的面前。
“公子。”
萧涟?道：“大家都别激动，是朋友。”
他神色自然，说慌脸不红心不跳。
那下方跪着的黑衣人抬起头看了看，却发现主人的这个朋友，正用长剑勾着他的脖子。
“属下救驾来迟，公子恕罪。”
萧涟?用手捏住萧无疾的剑尖：“清王殿下，兄弟一场，用不着如此刀剑相向。”
萧无疾放下剑来，那些黑衣人也将武器收了起来，却依旧守在萧涟?身侧不远处。
萧涟?身体不好，面色更加青白，有人脱下衣服不在一块石头上面让他可以坐下。
白衣轻轻撩了撩，萧涟?神色如常。
“他们只是来接我的，不会与你动手，母妃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么多年我的身份都没人发现，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你们揭穿。”
萧无疾扫视了一圈，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的装扮，俊美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警惕。
“收暗楼杀手为属下，柳家的手伸的也够长了。”
原来柳贵妃仰仗着的是这个，就算太后已经安排了人跟着，可有这些杀手在，那些侍卫来多少死多少。
所以，柳贵妃根本不怕这些。
萧涟?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只要没有证据，或者把我活着带到皇上面前逼我承认，空口无凭，即便是说出去又有什么人会相信？更多人只会觉得你们这是在陷害储君，其心可诛。”
他声音平静，只是在和萧无疾叙述事实，像是知晓萧无疾不会再对他动手，他也没了多少顾忌。
纪云翎捂着嘴听着这番话。
暗楼杀手？
她可清楚的记得，上次那个偷偷跑到清王府的刺客便是暗楼的人，若非她当时急中生智，恐怕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萧无疾问道：“那谢家灭门，是你做的？”
萧涟?挑眉，沉默了一瞬：“是。”
他声音轻柔，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直接帮助萧无疾解决了疑惑。
“皇上遭遇刺杀，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萧涟?笑：“你身为京城禁军统领，深受皇上信任，这些应该也查得到。”
没否认，那就是也承认了。
萧无疾拧着眉头，看着萧涟?那张温和却隐含张扬的脸。
“你所作所为，目的为何？”
萧涟?用手敲了敲膝盖，身上披上了属下递过来的一件大氅，被搀扶着起身轻声道：“夜长，梦多。”
四个字，帮他回答了一切疑惑，也让萧无疾终于知晓了这一场刺杀盛宴真相为何。
也难怪萧涟瀛那个蠢的什么都不知道，柳贵妃却对这个儿子如此疼惜，甚至不惜暴露一些也要让纪云翎为他治病。
如果他活着，怕是这整个东陵都在她柳家囊中。
他被那些黑衣人背着离开山涧，很快消失在了茂密林间，纪云翎感觉周围没了人在，这才拍拍胸口走到了萧无疾身侧：“此人王爷怎么看？”
萧无疾道：“相比于萧涟瀛，这个人才最危险，看似柔和，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之辈，你这傻丫头，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他这样子，看样子在暗楼中地位很高，可暗楼不是杀手组织吗，据说强者为尊，他一看柔柔弱弱的什么都不会，就不怕被人宰了吗？”
萧无疾突然屈指，在她额头上一弹。
“说你傻，你还真傻，杀人的办法多的是，又不非得用武功。”
纪云翎揉了揉额头，气的对着他的背影踢了一脚，可突然发现，拉着他们来的马车已经四分五裂，那匹马也已经奄奄一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