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吕二人不明所以,都投以不解之色。沈师看着药尘的背影道:“你们觉得很奇怪,对不对?”二人顺着沈师的目光望去,同时点头。
夕阳把药尘的影子拉得很长,陈桂一班人见药尘孤身前来,尽露轻蔑,玩弄之色皆现于表。沈师道:“因为我感觉他是杀过人的。”
张、吕二人同时失声道:“什么?”沈师凝望着药尘的背影,轻轻握过吕小颜攥紧的手,安慰道:“当然,我并不是说他真的杀过人,你们还记得当初他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的情景么?有那么一瞬间,站在他身旁的我如入冰窖,像置身于修罗地狱般,很是心惊。虽只一息即逝,但那气势分明告诉我,他是经过血浴的。”她目光深邃,似想起往事。
两女松了口气,均想:“你单凭这感觉就断以李平经受过杀戮,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沈师见二女的表情,知其不信,笑了笑道:“所以我来的目的,不是来帮新同学,而是来打救旧同学的哦。”
张、吕二人两颗心本来就忐忑不安,见此处有沈师坐镇,心下稍安,现又听得沈师说话有趣,都不禁展颜。
三人伴着夕阳往下看去,见陈桂一方已隐隐把药尘八方退路隔断。药尘行近陈桂五步远处站定,扫了周围人一眼道:“人来齐了?”陈桂笑道:“对付你,够了。”
药尘冷笑一声道:“好!”猛然伸手向陈桂抓去,陈桂大惊,连忙往后倒退。药尘正是要逼他后退,喝了一声:“食泥吧。”左脚就陈桂退势在其胸口一蹬,陈桂立足不定,翻到在地,狼狈不已。
众人见状,齐声叫嚣,纷纷围拢。药尘静立如山,冷眼而观。待陈桂被人扶起,道:“一齐上吧!”
陈桂面色难看之极,叫道:“上!”众人得令,擎起拳头便往药尘身上招呼。
药尘丝毫不惧,摆开架势,闪身让过前方扑来那人,脚尖往上一挑,借势在其背上一推,那人登时跌了个狗抢屎。
众人一看,这还得了,纷纷加紧进击。药尘展开身法,如鱼入水,左窜右出,竟无一人能触及他一片衣袂。他存心戏弄,出掌蕴力不发,只把人推倒,却不伤人。
张、吕二人见药尘身法飘逸潇洒,不禁神驰,又见其双掌翻飞,有如蝶舞,伸展趋退间,行云流水,想是古之隐逸修仙道者,大抵如此。
众人惧意渐生,早萌退意。怎奈药尘越战越酣,一股快意涌上心头,不禁仰天长啸,足下越点越快,不多时便只见其影,不见其人,虚实难辨。但虚影晃处便有一人倒地。一套‘踏风追云’使完,已无站人,哀嚎之声遍地。
陈桂从地上撑起,大叫:“住手,我认输!”
药尘旨在立威,现敌既示弱服输,便即罢手,傲然看向石阶。
张、吕二人对望一笑,突然同时失声道:“当心!”
原来陈桂见张宜瑶脸露喜色,显是对药尘获胜的结果不胜欣喜,不由得妒恨,一股怒气直冲上胸,抽出藏于身上的利刃,趁其转身不备之时,施以袭击。
药尘早生警觉,亦不转身,左脚向后反撩,踢飞利刃。
恰时一阵晚风吹过,一阵寒意自背心传至全身,众人都不禁打了个激灵。时值盛夏,虽已近晚,但所吹之风亦绝无寒理,众人皆静望着药尘的背影不敢作声,风过之处,扬起少许尘沙。
沈师在阶上见了,对张、吕二人道:“我们下去。”吕小颜对陈桂暗施偷袭,心有芥蒂,不愿去帮,沈师道:“再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两人不解,但见沈师脸色凝重,知事态严重,只得跟随。
宇宙虽乱象横生,淫掠抢杀皆成习常,但于“信”一字看得极重,说是其重若性命亦不足为过。陈桂先言认输,却反施偷袭,失信如此,怎教药尘不怒。
沈师虽不知药尘真实来历,但亦知这个世界有一类特殊的人群,称之为“术士”,其视诺如逆。龙喉径尺有鳞逆生,触之,怒必杀人,故信诺于术士而言,便如龙之逆鳞。
药尘缓缓转身,陈桂早由怒转惧,见药尘肩动,吓得魂不附体,犹似惊弓之鸟,急忙躲于众后,叫道:“拦住他。”
众人甫动,正要移步靠拢,却听得一声雷霆暴喝:“谁敢挡我!”众人心胆皆震,不敢挪步。
药尘目含虎威,眼光冷如寒霜,扫视一周,在场诸人无一敢与之触目。他缓步而行,更似猛虎巡山,百兽战悚。步愈近,气氛愈是压抑。药尘又再踏前一步,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不知谁人大叫一声:“快跑!”群人惊觉,尽作鸟散,四处奔逃。
药尘又喝了声:“谁敢!”可伶陈桂请来的帮手,还没走出几步,乍闻喝声,如触惊雷,个个耳鼓震得嗡嗡作响,脚腿发酸,有些已然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张、吕二人走至药尘十步远处,已觉压迫,不能再向前迈步。沈师见状,径自往前。
药尘蓄力于掌,垫在陈桂额头,便要按下。陈桂已知无幸,不觉泪如水注,顺颊而下。
沈师眼见势急,慌忙喝止,药尘如若未闻,掌心轻拾,作势要按。沈师怒斥一声,五指成爪,便要往药尘后心爪去。药尘听闻声辨位,右手仍然按着陈桂的额头,左手往后支招。
两掌相交,药尘惊“咦”一声,立即收掌后退,同时不忘起脚将陈桂踢翻。沈师暗骂:“胡闹!”
药尘立定,对沈师笑道:“老师,你来了呀?”沈师白了药尘一眼,笑道;“你这小魔头无法无天,我能不来吗?”然后环视四周,见个个灰头土面,狼狈不堪,亦不忍俊。药尘见状,知其并无责备之意,连忙道:“他们要欺负我。”这时张、吕已然走近,听之无不暗笑。
沈师心知肚明,但仍作态询问。沈师一到,药尘便将外泄的威压收回,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如获大赦。听沈师这么一问,一人正要答话,突觉一道寒芒向自己投来,心中一凛,慌忙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