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早就知道的,我跟悦贤、慧贤哥妹俩是老邻居。从我学会走路开始,就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玩耍。自从我搬到新家以后,因为距离老居较远,就很少跟他们一起玩耍了。我实在想他们了,爸妈偶尔带我去看看他们。
我和悦贤一般大,都是属猴的,一起报名上的学。我们小学只有一个育红班,所以我们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你说巧不巧?老邻居就是有缘分,老师把我俩安排成了同桌。
上学在一张桌上上课,放学后,她还经常邀请我到她家写作业。
我到她家写作业的时候,她哥哥的两、三个同学也经常到她家写作业。写作业的人多,一张小桌子撑不下,都是放两张小桌子。我和悦贤用一张,她哥哥和他的同学们用一张。
写完作业后,要是她哥哥和同学们都出去玩了,我们就在一起吹牛聊天。要是她哥哥和同学们在门前玩耍、做游戏,我们有时候也会加入其中。每次写完作业以后,我们都玩到天黑,我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由于经常到她家写作业,所以经常把铅笔、课本甚至书包落在她家。
有一次特别的逗,只顾着玩耍了,竟把一双凉鞋落在她家门前的麦秸垛旁。天黑了,我要回家了,就是找不到我的凉鞋。她从家里拿来了蜡烛,和我一起找,也没找到。没有办法,我就光着脚丫子回到了家。但我正在低着头挨妈妈的数落时,她和哥哥找到了我的凉鞋,结伴给我送来了。
上了一年级,你说巧不巧?我换了新老师,但是没有换掉旧同桌。老邻居就是有缘分,新老师又把我俩安排到了一张课桌上。
我发现老师是这样安排学生座位的,每张课桌上都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好多同桌跟仇人似的,经常吵架,互不相让,课桌中间还画一道横线作为临界,谁也不许超越。若是谁不小心超过了界线,谁就要受到惩罚――不是挨骂,就是挨打一拳呗!
而我和悦贤的课桌中间,俩人从来没有画过线。即使有时候别的同学不知道咋想的,还帮忙画上界线,我和悦贤也从来没有拿它当回事儿。
照样,和在育红斑上学一样。上学了,在一张课桌上上课;散学后,还经常到她家写作业。日子一天一天这么过,感觉一切很正常,没有什么稀奇的。
直到有一天,同样还是在放学后,我被她邀请到她家写作业。一切都那么正常,有什么好稀奇的吗?
我们班有个留级生,名字叫做朋广,比我和悦贤大两岁,以前跟她哥哥一个班级,现在跟我们一个班级了。他是一个特别爱捣乱,不爱学习的学生。以前,他跟悦贤的哥哥一个班级时,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跟悦贤的哥哥来这儿写作业。今天,不知道什么风儿,把他给吹来了。
我和悦贤正在低着头,在一张小桌子上写作业;他哥哥和三、四个同学也在另一张小桌子上挤着写作业。我正在纳闷,为什么他们宁愿挤一挤,也不跟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
突然,那个名字叫做朋广的留级生来了。他不是来写作业的,因为他没有背着书包;他也不是来找悦贤的哥哥或者我们玩耍的,因为他没有说明要来做什么;他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跟做贼似的。
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站在家门前,一只肩膀靠在门框上,在默默的冲着我发笑。那笑容非常的怪异和夸张,让人难以忍受!他本来就是一个调皮鬼,捣蛋鬼嘛!这时,我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不知道他来要搞什么乱子。我不喜欢他,就没理他,埋下头又写起了作业。
突然,他亮大嗓门大喊大叫:“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吓了我们一跳。
一开始,我没听懂他喊的是啥意思。只见悦贤的哥哥非常的气愤,扔下手中的圆珠笔,攥着拳头,站起来骂着脏话就去追赶他。吓得他扭头就顺着巷子往外跑。看样子,悦贤的哥哥是能降住他的。我猜想着是,因为他当过朋广的班长,而且身体比较魁梧的原因吧。
本以为悦贤的哥哥把捣乱的朋广给赶跑了,我们又可以安安静静的写作业了。谁料,悦贤的哥哥回来坐下还没写几个字,那捣乱的朋广就像尾巴一样,偷偷的跟了回来。
这回,他偷偷站在门槛上,一手抓一只门环,把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突然像暴风雨偷袭一样,又大喊大叫起来:“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引得慧贤哥哥的同学们笑了起来。他们以前都是同学嘛,本来就知道他是一个爱捣乱,爱搞笑的人嘛!
我这回听懂了一些,好像是在说男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写作业啦,玩耍啦,就和爸爸、妈妈两口子一样。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头上开始冒汗,全身热乎乎的。
这回,朋广把她哥哥气急了,扔下手中的圆珠笔,从座位上跳起来,攥着拳头骂着脏话,就去追着打他。
谁知他早有防备,像乌龟一样,把头往回一缩,双手把门环一拽,带上了门。任她哥哥使劲儿敲门,他死活也不肯开。这时她哥哥面红耳赤,看起来是真的怒火冲天了。他发动来家里写作业的几个同学跟他一起把门拉开。
朋广最终没能招架住慧贤哥哥的攻势,弃门而逃。慧贤哥哥哪能轻易放过他,就冲出家门,拼命的追赶……
我受朋广呐喊不良内容的影响,感觉一下子加深了对男女之间的分别,第一次感到和悦贤在一起写作业有些不自在,有些难为情了;又见到慧贤哥哥为了保护我俩的“名声”而跟捣蛋鬼朋广骂架、打斗如此激烈;我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就收拾书本和铅笔放进书包,准备离开。
悦贤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把拽住我的书包,不让走。慧贤哥哥的几个同学也帮悦贤拽着我不让走。
他们都劝我说,慧贤哥哥一直当着班长,很强势的。你若不告而别,他会不高兴的。你真的要走,也得等他回来再说。
我以为又让那捣蛋鬼逃掉了,没想到慧贤哥哥竟然把他真的抓了回来。
慧贤哥哥一手拧着他的胳膊,一手揪着他的耳朵来到家里边。慧贤哥哥要求他,向我和悦贤道歉。
我赶紧阻止,说:“算了吧,算了吧。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离开便是。”
慧贤哥哥一本正经的说:“那可不行!他说了你和悦贤坏话,必须得让他来向你们道歉。”接着,他一用力拧他的胳膊,揪他的耳朵,又说了声:“快,道歉哪!”
他感觉逃脱不掉了,只能向我们道了歉。同时又被迫向慧贤哥哥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做了。
本以为这回他道了歉,又做了保证,就会悔改,或者不敢这样做了。谁料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当慧贤哥哥松开了他以后,他嬉皮笑脸、慢慢吞吞、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家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迅速用双手拽住两扇门的门环把家门再次狠狠的带上。
慧贤哥哥见他不知悔改,又马上发动几个同学上前去往开拉门。
这时,朋广在门外又大喊大叫起来那句特别扎心的话:“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不停的重复着呐喊。
愁得我低头红脸皱眉头,恨不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悦贤一边写作业,一边不慌不忙的安慰我,说:“把书包放下来,赶紧写作业吧。管他呐喊什么呢,让他呐喊去吧!”我发现他的脸色不红不黑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已经没有心思写作业了,只想着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之地。
朋广一人哪能抵挡住四个人跟他“拔河比赛”。很快他就丢下门,口里仍然呐喊着那重复刺耳的脏话,一溜烟的顺着巷子往远处跑。慧贤哥哥再次冲出家门,向朋广追去……
我攒足了劲儿,找机会,趁悦贤和她哥哥的几个同学不注意,也一溜烟跑出了家门,加速向悦贤哥哥追赶朋广相反的方向跑去……
跑出去了老远之后,我才感觉到心里轻松了许多。慢下步子,嘴里念叨着朋广重复呐喊的那句话,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美滋滋的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
第二天,我刚上学到学校,就听见同学们风言风语的说,我和悦贤在一起写作业的事情。有的同学还扎堆,在不远处偷偷的轻声对我喊叫:“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好喽――好喽――,闺女和小子,打扮两口子喽――……”我一听便知,是朋广作的怪!我想报告老师,但是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也就算了。心里想:让他们说去吧,有什么呢?我和悦贤是好朋友,又没做错什么,不怕他们说。
到了放学前,悦贤偷偷的告诉我,说:“今天还到我家写作业吧!?”
我有些犹豫,小声的说:“还是算了吧!?不去了。怕朋广再到你家闹事儿。”
悦贤胸有成竹的说:“放心吧,我会让他看不到你。再说了,还有我哥呢。你怕啥?”
我又想去,又怕朋广来捣乱,没敢答应她,说:“我怕在回家的路上,别人看到我去你家写作业,再告诉朋广,鼓动他去闹事儿。”
悦贤用食指抠着嘴巴,眼睛在眼眶里打转儿,突然高兴的说:“有办法了。你这样,放学后不要跟我一块儿走,也不要走一条路;你走回你家的那条路,然后看前后没人注意,你就串胡同到我家。好吗?”
我一听,嗯,是个办法,就高兴地答应下来。
我按悦贤指给我的好办法,安全顺利的到达了她家。
他哥哥安排我和悦贤到院子里边的一个角落里写作业。这里比较隐蔽,门口到这里隔着一堵墙,足足拐了180度的弯。朋广站在门口是看不到的。慧贤哥哥告诉我俩,说话小声点,不要让墙外听到了。
他又安排和几个同学在门洞前写作业,意思大概是为了拦截不速之客的来临。
果不其然,不盼着来的人就来了。我隔着一堵墙,听到他嘻嘻哈哈的跟彗贤哥哥说话,意思是说来找我玩的。慧贤哥哥告诉他,我没有来这儿写作业,就撵他离开,他不肯离开。之后我听见,好像慧贤哥哥在推他走开,他赖着不走,就用手扒着门框和门环……两人还好像打斗了一会儿,我猜胜利者当然是慧贤哥哥了……
我和悦贤面对面眨眼睛,一句话也不敢说,而后埋头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好像慧贤哥哥擒住了朋广,巷子里传来了朋广的恶骂声,并丢出一句狠话:“你放开我吧,以后咱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巷子里没有了叫骂声和打斗声,我猜着是朋广离开了。
慧贤哥哥轻轻走到我们面前,小声的说:“别上他的当,继续不要说话,只管写作业。”
我和悦贤点了点头。
没想到,就在这时,朋广突然窜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非常的惊慌。
慧贤哥哥和几个同学立即把他包围起来,想要把他推出去。没想到他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赖着不想走,口里边那刺耳的“歌谣”大声的“单曲循环”着……
慧贤哥哥机灵一动,说:“来,兄弟们,把他拖出去。”
“四大金刚”把朋广拖出了家门外,然后回来上了门栓。任凭朋广怎样敲门,怎样叫骂,唱多少遍“歌谣”,谁也不给他开门,不理他,只管写作业。
我也在安静的写作业,不过我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我不应该拖累大家,让大家不能安静的写作业。所以我决定,明天绝对不来这里写作业了。
直到我的作业快写完了,门前才安静了下来。我们都以为,他觉得无趣,离开这里了。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悦贤家的房顶上。面对我们,一蹦一跳的做着鬼脸,不依不饶的口中唱着那“单曲循环”的“歌谣”……
我算是佩服得他透透的了。你说他脑子笨吧,他是净想着法子整人;你说他脑子好使吧,就是学不会课本上的东西。真是矛盾的很哪!
我再有一行字就写完作业了,但我无法坚持下去了。我的心被他捉弄得已经烦躁透了。你看,他在房顶上开始向我的书本抛下小东西了。你说,我还能不能再写下去了?我都快气炸了!
我站起来,用仇恨的眼睛盯着他。他一点都不觉悟,还是嬉皮笑脸的“唱歌”,闹腾。我想了想,跟他打架吧,没有意义。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人家。还是“一走了之”吧!
我带着自己英明的决断,收拾起书包要回家了。这回他哥妹俩没有拦我,而是送我出了门,再三的向我表示抱歉。
我不怪他们哥妹,我只怪我自己命不好,不能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写作业,玩耍!我哭着告诉他们俩,说:“你们都看到了……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不能再到你家写作业,玩耍了。我要是来了,弄得你们也不能安神。再见吧!”
……
后来,我再也没有到她家写过作业,只是偶尔到她家逗留一下就走。我怕了,我怕他再来无理取闹了!
不经意间,我发现我们班的女同学海涛经常到她家写作业。我不承认是吃醋了,但是我心里边觉得酸酸的。
我瞎猜,最近悦贤对我态度有些冷淡,有可能是海涛在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为了证明这一点,我选择了跟踪观察。
放学后,我悄悄地跟在悦贤和海涛的身后,看海涛是不是在对着悦贤说我坏话?反正我也没有听到她们说我什么,只见海涛时不时回头看看我,还交头接耳的跟悦贤嘟嘟囔囔的说上两句话。更让我怀疑,她在说我坏话!
见到她跟随悦贤拐进了悦贤家的巷子,我逗留在巷子口,没有马上离开。这时见海涛又回头看看我,又交头接耳跟她在说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顿时火冒三丈,跑到她前边拦住她,问:“你到底跟悦贤说了什么?让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不太好了。”
悦贤赶紧上前拦住我,说:“你误会了。她不是在说你,而是在说别的事情。”
我把悦贤推开,说:“你不要拦我。我今天必须得问清楚,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咱们之间的朋友关系不好了。”
不知道是海涛被我吓住了,还是觉得事情发生的突然让她不知所措,反正她愣在那里,张嘴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脸色通红通红的。
经过我再三逼问,她才说:“我真的没有说你什么。我们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说的是……说的是……说的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想听吗?”
我愣住了,不敢再追问。我不敢打问她们之间的事情,怕传出去了,同学们再嘲笑我。但是她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呢?我猜不透,只是觉得很神秘!就向后退步,不好意思的向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掉了。
她俩见我跑开了,会意的捂嘴发笑。我听到她俩的笑声,暂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她俩见我回头望笑得更欢了,我的脸突然有些发烧,继续向前跑去,拐过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