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的何蓉,其实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她这个周末不回家不是和父母吵架了,而是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邻城参观一个古迹,爸妈都同意了,她又和同学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去了,这才两头撒谎的跑到寒山这里了。
她在想,下个星期要以什么理由不回家再次跑寒山这里借宿呢?这么一想她脸又红了,深呼吸一下快步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寒山去了一次采石场,后面的每个星期都会去一次,不仅是看他们的训练情况,也是周末无聊。而何蓉,后面的几个周末都没有再来找寒山了。
在学校,华少倒是一直很认真的听课,学校附近的小混混明显消失了,原本三天两头有人闹事的地方这段时间变得异常的安静。华少除了认真上课,竟然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按照寒山所说,华少每天都是跑来学校再跑回去,以前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健朗,寒山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让寒山再次大跌眼镜的是,在月考中,华少的成绩竟然是班上的前十!这让倒数的寒山觉得很不公平也无话可说。
就这样,在平静的学习中,暑假很快就要到来,临近期末,各种考试层出不穷,寒山也因为应付期末没再去采石场,华少也没有再提教他功夫的事,彼此似乎是心照不宣的样子。
这天,期末考最后一科结束,寒山走出教学楼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说:“呼,终于放假了!”
“你放假有什么打算?你应该不是市里的人。”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寒山也没注意身后有人。可听到声音,寒山就知道是谁了。
“我家在农村啊,当然是回乡下去了。”寒山头也没回,回答道。
“不打算留在城里?”身后的人问道。
寒山笑着说:“我觉得还是农村好,要不要去我家做客,请你吃纯天然的野味?”
“行,什么时候去?”没想到身后的人一点也没犹豫,直接说道。
寒山直接转过身说:“靠,我就谦虚一下,你倒是会借驴下坡啊!”
身后的人一点也没觉得脸皮厚,笑着说:“你都邀请我了,我拒绝的话怕伤害你的自尊心,所以就答应了。”
寒山止住笑容,对那人说道:“行了华少,不开玩笑了,说真的,我看到了你的进步,我也打算带你去见识一下另一个世界!”
寒山的话引起了华少的好奇心,他可是一个早就混迹江湖的孩子,对农村的生活很好奇,却一直没机会体验过,他的印象中,农村都是又脏又乱,晚上出门还要当心被谁家的狗给吓一跳。顿时就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世界?”
寒山也不点破,神秘的说道:“动物和黑暗的世界,哈哈!”
华少一阵恶寒,不会真是自己想的这样吧?他想跟着寒山一起去,并不是真正因为好奇,而是想要离开之前生活的圈子,要是他一放假,肯定还是会回到那个百人簇拥的大哥的生活中,所以他和华龙商量过后,打算和寒山去乡下呆上一个假期。
两天后的早晨,寒山华少两人下了长途车,站在一座大山脚下,华少背着行李包,寒山扛着一个蛇皮口袋。
华少疑惑的说道:“我们走路?”
寒山一笑,抖了一下蛇皮口袋说:“当然啦,山里不通车,对了,我们走近路,下午就到家了。”
刚准备移动脚步的华少差点没摔倒,现在最多才八点不到,还要走到下午?这是得多偏僻的农村?当华少提着箱子再次准备走得时候,他这才发现根本没什么路啊!只见寒山走在一条延伸向山中的羊肠小道,而且还非常陡峭,走这条路,和空手爬山没什么区别吧,更何况自己还提了个装满了的行李箱?!
寒山见华少半天没跟上来,又几步返回去,另一只手把他行李箱接过来说:“走吧,我走慢一点等你。”
华少吞了一下口水,手脚并用的跟在寒山后面。
中午,两人已经翻过了那座山,走到一个山坳里,六月的气温加烈阳,让两人都是汗流浃背,坐在一棵大树下,喝了点水,华少气喘吁吁的说道:“还有多久能到啊?”
寒山白了他一眼说:“这句话你都问过几十次了!”
“我靠!谁让你一直说快了快了,这都快几个小时了还没到!”
“我不是说了要下午才到吗?谁让你一直问一直问?”
“我…得,是我嘴贱。”
“你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么点山路你看你成啥样了?”
“不和你废话!”华少靠在大树上,闭上了眼睛。
寒山又把蛇皮口袋扛着和行李箱提着说:“走吧,再不走天黑了都到不了家了。”
华少可怜巴巴的哼了一声,爬起来继续跟在寒山后面。寒山也没有为难华少,走得比较慢,自己和师父走的时候,那速度要比得上华少小跑了。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翻过又一座山垭,眼前出现了寒山十分熟悉的那座山峰。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寒山对不断翻白眼的华少说:“快点,前面那座山就是了。”
“啊?那么远?!”
“不远,下了这座山,再爬二十分钟就到了。”寒山却是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开始往山下走了。
华少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半路上已经喝了两瓶水,可还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啊!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要走一片灌木丛,华少跟在寒山后面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边的灌木丛有些异常的动向。他叫住寒山说:“那边有东西。”
寒山不自觉的嗅了嗅,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就几头狼而已。”
“哦,啊?狼?!”华少本来没反应过来,很随意的回答道,但反应过来后这才差点跳起来!
好像为了印证寒山的话,那灌木丛中就传来了一声响彻山谷的狼啸!
“我的妈呀!”华少一听真是狼,吓得他拔腿就跑,直接跑到了寒山前面,寒山是笑得前仰后合,转身对灌木丛说:“兄弟,谢啦!”
灌木丛中,探出来三颗狼头,对着寒山低吼了几声,随后从灌木丛出来,走在寒山后面,寒山跟着奔跑中的华少,也是假装惊吓到一样吼道:“狼来啦!就在我们后面!”
华少慌张中回头一看,三头体型硕大的白狼就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华少又是一声妈呀的大叫后加快了脚步!
寒山暗自嘀咕: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一天没吃饭不说,走了那么久的路现在竟然能跑那么快,哈哈,好玩!
一片小树林中,华少躺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喘着粗气,寒山靠在一棵树上笑着看着他。华少歇了好一会儿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狼跟来没有?狼都是群居动物,刚才看到三头,附近肯定还有更多!”
寒山假装看了看四周说:“可能被我们甩掉了,休息好了吗?起来吧,前面就是我家了。”
寒山用下巴指了指树林深处,华少在地上侧眼一看说:“你家在这树林里?”
“是啊!走吧,我师父应该做好饭了。”
华少不情愿的爬起来,听说快到了,也是稍微有了些力气。
来到木屋前,寒山看到偏房里升起了阵阵炊烟和饭菜香气,就朝屋子大喊道:“师父,我回来啦!”
偏房里走出一个端着两盘子的柳青松,他朝寒山说道:“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寒山走进院子,看了看身后一动不动的华少说:“进来啊,准备开饭了。”
华少打量了四周,问道:“这儿就你们两个人?”
“是啊,我和师父相依为命,这山里就我们两人。”
“那晚上会不会有野兽…?”想到此,华少直接打了个冷颤。寒山一笑说:“会啊,你再不进来,野兽很可能就把你叼走了!”
华少赶紧的跟着寒山走进院子,一刻也不敢在外面停留了。
院子里摆了个木桌,上面放了七八个菜,三人就着傍晚的夕阳,坐在桌边吃饭。
柳青松给华少夹了块肉说:“小虎,经常听小山提起你,来,一路上累慌了吧,吃块野猪肉。”
野猪肉?!华少看着碗里的肉,一时间不敢动筷子。寒山倒是吃得不亦乐乎,好久没吃到熟悉的味道了,他是食指大动,狼吞虎咽的。看华少没动,寒山又说:“快吃吧,吃完带你去个好地方!”
柳青松溺爱的看着寒山,假装冷漠的说:“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华少试探着把野猪肉送进嘴里,味道还真不错啊!然后他每个菜都尝了一下,也马上成为寒山那样狼吞虎咽的人了。在华少眼里,各种好菜吃过不少,可比起城里的饭馆酒店,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山珍海味啊!
吃饱喝足后,寒山拉着华少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晚上的去哪儿?”华少虽然吃饱了,却有些心虚的看着寒山。寒山神秘的一笑说:“去了就知道了!”
偏房里,柳青松说道:“早点回来,我给你们铺好床。”
就着刚爬起来的月亮,寒山领着抱怨不断的华少在山林中穿梭,寒山是轻车熟路,华少可是第一次在夜里走山路,不抱怨才怪呢!
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块轿车那么大的石头后面,寒山蹲了下来,示意华少也蹲了下来。华少探出头一看,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前方不远处,一群恶狠狠的白狼,正在围攻一头凶狠的野猪!野猪的体型足足有两三头狼那么大,可白狼却是游刃有余,看起来狼群的围攻很有规律。
寒山对华少说:“他们是在拖体力,有时候围攻一头野猪要花两三天时间。”
华少本就惊吓不已,此时更是痴呆的看着寒山,因为他看到了寒山眼中那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寒山没听到华少的话,推了他一下说:“快看,野猪不行了!”
华少应声看去,一头白狼扑到野猪身上,獠牙狠狠地咬住了野猪的脖子。野猪皮糙肉厚,也不惧怕,只可惜另外有几头狼扑上来,分别攻击野猪的四肢,没多久,野猪就倒在地上哼唧不已,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见野猪倒地不起,一群伤痕累累的白狼都发出了仰天的长啸,像是在宣告战斗的胜利结束!
“走吧!”寒山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来说道。
“去哪儿?”华少又是一惊,只见寒山已经朝狼群走了过去!
“快回来!你想死啊?”华少小心的提醒到。寒山回头一笑说:“放心,不就几头狼吗?”
华少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刚才那几头狼,正朝着寒山奔跑而来!
“完了完了,你武功再高有何用?和狼群斗,我还是赶紧溜吧,和你师父说你被狼吃了!”华少刚准备转身就跑,可他却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那几头狼奔向寒山,华少明明看到一头狼扑向寒山,却没有听到寒山的惨叫或者白狼的惨叫,而是听到了寒山的笑声?!
华少转过身一看,乖乖!寒山正抱着一头狼在地上打滚,而那头狼在寒山怀里,不断的用舌头舔着寒山的脸?!另外几头白狼也是围在寒山身边打转,时不时的跳到寒山身边又跳开,看得出寒山和狼都很兴奋,这一幕可把石头后面的华少给惊呆了!这寒山和白狼,竟然那么熟悉?!
“别闹了,你口水好臭啊!”地上的寒山把狼推开,擦了擦身上的口水和白狼身上野猪的猪血,坐在地上。
白狼直接人性化的踢了他一脚,寒山又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家,哦对了,我还带了个朋友,对他友善一点,别吓着他。”
说完,寒山就走到石头后面把惊呆的华少拉了出来!
白狼一见到华少,又是龇牙咧嘴的在地上刨着腿,把华少一身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寒山却对华少说:“他们都是我兄弟,哈哈!”
华少吞了口唾液,半天才憋出来四个字:禽兽,野人!
寒山把那头两三百斤的野猪,直接嘿了一声扛了起来对华少说:“走吧,去我另一个家看看!”
华少心惊胆颤的跟在后面,一群白狼也跟在后面,对华少来说那群白狼都是虎视眈眈,他轻手轻脚可不敢出一口大气!
山崖底下雪狼洞,玄月高挂,几十头雪狼或站或卧的在四周的石头上,寒山和华少站在洞口,华少已经神经大条了,也可以说被吓傻了。寒山却是直接跪在洞口朝里面喊道:“狼妈,小山来看您了!”
狼妈?这个称呼华少倒是第一次听说。所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寒山也没解释,直接看着黑漆漆洞口。
不一会儿,洞中走出一头略显瘦弱却精神奕奕的白狼,走到寒山面前直接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寒山抱着狼脖子认真的说:“狼妈,我想你了!”
霎时间,整个洞穴附近,都响起了狼啸,所有雪狼一齐呼啸,每一声都让华少是胆战心惊的。
华少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寒山和那头雪狼“耳鬓厮磨”,好半天才回到他身边。
狼群慢慢的走回洞中休息去了,没多久就只剩下寒山华少两人。寒山满足的活动了一下身子,对华少说:“很惊讶吧?师父和我说我小时候喝的第一口奶就是狼奶,就是刚才那头狼的奶,所以我一直叫它狼妈,因为没有它,我可能已经饿死了。”
华少吞了口唾液,寒山继续说道:“这群狼是罕见的雪狼,在树林里那头是狼妈的孩子,和我同龄,算是兄弟吧!只可惜另外的狼兄夭折了。”
华少憋了半天才问道:“狼可以活那么久吗?”
寒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你不知道狼的寿命平均在四十年左右吗?常识好不?”
华少尴尬的一笑,寒山继续说:“我小时候经常和它们一起捕猎,经常在山里追野兽,我的功夫一半都是和他们学的。”
华少这才恍然大悟,我的乖乖。原来如此啊,那么猛的寒山原来是和狼一起长大的!
寒山似乎陷入了一段难忘的回忆,许久之后才说道:“师父叫我武功,教我读书识字,叫我做人,而狼群却教会了我什么叫着适者生存,什么叫做真正的狼群法则!”
华少也是若有所思,直到现在,他对寒山的想法才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以前或多或少抱着某种目的,而现在,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同情与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