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夏日的夜，很闷热。八福家里的破空调不堪重负的吱扭扭转动着，顽强的吐出一丢丢几乎毫无作用的冷气。
刘晓鸥是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很少熬夜。偶尔和同事去唱个K第二天都起不来床。但是今天，她却一点也不困。作为一个普通到底的女孩，忽然间眼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领域，这个新世界里有无数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准确点说是各种新鲜的生命形式，有一个满身纹身但脸庞却略显幼稚的少年，有一只嘴巴贱贱声音滑稽会说话的八哥犬……居然还能有一份offer！
刘晓鸥只迟疑了3秒。
“这……份工作，我可以胜任……吗？”这是刘晓鸥对两位面试官做出的一个试探性回答。显然，她并没有听明白这两个货说的“收入”和“赚钱”的差异。
九爷有点小开心，作为八福的长辈的长辈的长辈，虽然因为姜家对九爷有恩，九爷才义无反顾投入姜家并且守护每一代的传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九爷早把自己漫长的生命捆绑在姜家，姜家的每个人都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同时作为一个老古董……九爷总觉得八福这孩子对异性似乎没什么兴趣，作为纹身师接触女性不算少啊？那就是还没有感受到爱情的魔力……这可不行，必须要给他找个媳妇，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这个小姑娘算不上绝世美女，但看着很舒服，而且味道很适合九爷，好闻好闻。最厉害这姑娘先天条件极好，而且莫名其妙就跨过了入源的门槛。这要是和八福生个大胖小子，那先天条件要多好！？！所以九爷打定主意，先把人忽悠来，孤男寡女朝夕相处，然后在一起经历点事情，何愁八福无妻？哈哈哈，小子，我还可以帮你带小八福的！哈哈哈！不对，她刚说什么来的，胜任工作？什么工作？
八福心里大概明白九爷一部分想法，这老家伙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额，也不是了，就因为他，在光头男那里浪费了一瓶塑灵散，15个英招币！15乘30万，450万！！！虽然在上海这点钱房子都买不起，但对于八福和九爷这种勤俭持家最多叫点外卖的社会底层来说……这可是可以躺吃多年的一大笔财富。想到这个，八福后槽牙就直痒痒。所以九爷虽然原则上不做亏本买卖，但实际上因为他的冲动经常导致了八福亏本……一大把年纪真的活到狗……是真的活在狗身上了！！！九爷想要招揽刘晓鸥，不就是看中人家比我资质好，而且觉得人家好闻……这老色狗也是奇怪，不看脸只闻味，要不他这么契合小八的身体……我的小八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没关系，九爷至少可以让你长命百岁！长命百岁的狗……不是成精了吗？对了，我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姑娘还在对面傻站呢！九爷，你提的茬，你要接着啊！这什么年代了，还要收徒弟吗！！
“…呜呜旺……咳……，你被录取了，明天就来报道吧！”九爷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八福觉得好丢人，早就和九爷说了不要看那些该死的电视剧，你看看一把年纪，说话的语气像个虚假low到底的富二代总裁，我们不是在帮祖师爷招徒吗？怎么变成招工了？
“什么？我上班……不对啊，我还没辞职呢……不对不对，我还根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事情……”，刘晓鸥羞恼自己不争气想要换工作的念头占据了主导。但又庆幸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
“九爷，你就别逗人家了，人家是有正经工作的……”八福知道再次消除刘晓鸥的记忆有点难并成本高，而九爷提议的让她来学做画灵师，的确是最经济实惠的处理方式，不过八福还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干活。因为九爷本来就不是人。
“滚一边去！”九爷怒斥八福，然后冲着八福眨着眼使眼色。
“……九爷……你挤眉弄眼的我都看到了……”刘晓鸥很无奈的叹气说道。
“你可别误会，不是要诓你……单凭你入源迅速的资质，就足以做个优秀的画灵师，我只是觉得不要浪费你的天赋！”九爷假装严肃的对着刘晓鸥说，眼神不再游离。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就是个普通人……今天下班没事逛了个夜市，原本看到你们就是打算打个招呼……然后莫名其妙就多了很多记忆，结果就……就你们所说的什么入源了，还听一只狗，对不起，九爷我不是歧视狗……还听你们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突然就要给我一份工作……早知道……早知道，我真不应该去纹那个身……哇哇……哇……”，刘晓鸥说着说着觉得好委屈，居然就哇哇的哭出声来。
八福看着忽然开始哭的刘晓鸥……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先去看窗子关好了吗！这老小区隔音差，大半夜忽然有个姑娘哭起来，那些睡眠有障碍的老头老太太说不定会好心帮忙把警察叔叔请过来。不过还好刘晓鸥就干嚎了几声就迅速变成了抽泣，估计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并没有完全奔溃，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八福也就放下心来，跑到窗户边抽起烟来。
刘晓鸥其实自己也纳闷，说着说着自己情绪就上来了，按照经验，眼看着就要失控大哭，没想到心里有一阵清风拂过，别说嚎啕大哭的感觉没有了，身上都感觉凉爽了许多。
九爷毫不在意刘晓鸥的反应，自顾自跳上餐桌，用嘴巴拱开虚掩着的披萨盒，衔出一块披萨，抖着头吧唧吧唧吃了起来。他一点都不担心刘晓鸥的情绪，也不担心她会拒绝……因为很简单，残灵的能量，让刘晓鸥不可能再是一个普通人。
果真没几分钟，刘晓鸥就完全平复了，内心和盆地里的胡泊一样，一点涟漪都没荡。刘晓鸥自己也大概率猜出自己的身体和内心都应该被九爷所说的某种能力影响……难不成这玩意还能影响我的性格？那以后我还是我自己吗？刘晓一晚上内心各种的波动和起伏，现在反而彻底明白了。默默摸摸右肩胛，纹身应该还在，被这个纹身所改变的一切都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挽回。不如，往前多走一步。
“你好点了没？”八福拿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给刘晓鸥。
刘晓鸥白了八福一眼，瞅了瞅像是打过仗的餐桌，“给我一瓶啤酒吧……”。刘晓鸥忽然想喝点酒，自己的酒量其实还不错，可能是遗传爱喝白酒的老爹。哎呀，老爹要是知道我不务正业会不会把我弄回老家？算了算了……不说不就不知道了……
八福吃惊的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了刘晓鸥，还怕女孩吹瓶不方便拿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杯子，顺便帮九爷也把酒碗倒满。刘晓鸥嫌弃的看着那个还有莫名污迹的杯子，居然就对着瓶猛吹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咳……咳……好……好了，九…九爷，我还没答应要来的，你们两个至少有个人要详细解释下这份工作要做什么，怎么做，上班的时间地点，薪水怎么算，交不交五险一金，年底有没有双薪或者奖金，一年年假有多少，有几次outing，加班是否有餐补和补贴，有没有内部培训体系……”刘晓鸥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八福和九爷压根听不懂的东西。
八福还算个人类……但没上过一天班，画灵师这行自打诞生就是混迹在世，说白了是干了几千年的自由职业，生存能力是绝对没问题，就是没有听过那个画灵师上过班……刘晓鸥这个office范儿一摆，八福有点懵懵哒！！九爷就别提了……他通晓古今众多秘密，深知天地玄奥大事，虽然看过点垃圾电视剧……但电视剧都说是垃圾了，能学到个屁！九爷天真的以为录取报道上班就和几百年前收个徒弟一样简单。
“不是不是……九爷的意思不是全职……就是抽空来做个兼职，或者说就是学徒，学徒！”八福多少和不同的客人聊过天，略知一点皮毛，总算是把九爷的意思翻译清楚了。不过八福倒是不报太大希望，收徒弟自己可还没有这个本事……
“兼职？！学徒？！你们刚才不是说画灵师就是一个职业，就是一份工作吗？”刘晓鸥感觉上了当。
“没错，没错。画灵师就是一份工作，不过这个工作和你理解的工作略有不同……也就是说，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除了薪水……其他都没有，但你可以学到很多超棒的技能，比如那天我帮你消除记忆的东西……呵呵……抱歉啦……，还有就是我们没什么固定时间，你要是愿意就过来学，除了画灵师一些门内的事情，我也可以教你一些普通的纹身技巧。”八福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先说了。
“额……听上去，你们现在找徒弟还要给徒弟钱？……”刘晓鸥反应还是很迅速，这行是有多落魄。
“对啊，这么好的条件，你还犹豫什么？”九爷觉得被侮辱了，流传几千年的画灵师，放在几百年前多少人想学都因为资质不够学不了，这小姑娘条件那么多，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东西！气人，哦，是气狗！！九爷倒是越来越认同自己八哥的身份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也有一些限制，比如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和工作性质，毕竟你知道……现在是个和平和谐的年代。”八福省去了一些关键句子，因为他也怕过不了稿。
“不用全职？”
“对”
“有空就来？”
“对”
“不来也给钱？”
“额……有活参与了就有钱……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哦对了，项目提成。”
“那多久可以参与你说的项目？”
“看你学的进度，我当年从入源到第一次独立干活用了五年……不过九爷说你资质好，你入源只用了1个小时不到，估计你三个月就可以初步参与了……我估计。”这句话八福说的又自卑又羡慕又没有底气。
“那要是我能参与你们的‘工作’，一次可以分多少钱啊？”刘晓鸥还是挺关注收入的。
“……额，这个……”八福脑子又闪过英招币可观的市场价值。按照一个普通善灵10-20不等的收益，每次都可以有………300-600万的钱！（我的天啊，怎么这么夸张。原来这个行业这么赚！哈哈哈哈）。那就大方点吧。不过不知道九爷怎么想，他数学应该不怎么样。想到这里，八福扭头看九爷。
九爷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凭着爷俩多年的默契，了然于心然后无动于衷。
八福气愤的瞪了九爷，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的报了一个数字，“要不，1万你觉得怎么样？”
“1万！！！参与就有吗？还是要像你那样会纹身纹在别人身上？”刘晓鸥财迷的目光紧紧锁住了八福。
“也不是了……要是你可以像我这样……你就可以独立了，如果过了上面那关，你就可以出师自起炉灶了……学徒阶段帮忙打打下手就行吧”，八福从来都是自己独来独往，九爷更多像个军师，不会主动帮忙，所以八福其实并不知道打下手可以干什么。
“上面？你们还有上面？”刘晓鸥又被分心了。
“额，这个以后再说，你自然会知道，毕竟你还没有正式入门……呵呵”八福自知说漏嘴，尴尬而不失掩饰的微笑。
“那一般你们多久可以完成一次‘工作’啊？像我这个飞猪这种！”
“每个月差不多1-2次把，运气好可以有7、8次……都要看纹身的人多不多，如果人家都是自己带图的，那我们画灵师就只能是纹身师……”八福也很无奈。这不就是靠天吃饭吗？
刘晓鸥这个时候脑子里都是钱。就算每个月参与一次，就有1万块，还是税后，应该是税后吧！他们这种生意怎么会去交税。一定是！那我每个月加上工资，岂不是……！！！哈哈哈，老娘可以奢侈了。也是这个时候，刘晓鸥确定了那种九爷所说的什么能力，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和心智。刘晓鸥还是个财迷，这点毋庸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