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后,无所事事,在表哥的推荐下,我学了一个月电脑培训班,班内数十人,除我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退休老干部,我整天忙于给他们开关机。给他们端茶递水。
时光荏苒,一个月的集训我一无所获。表哥将我介绍到他同学的公司,做正式工。我的任务是电脑制图。因为腹内无货,我惊慌的一夜未眠。在图书馆努力了一上午,事与愿违。我根本看不懂……什么都没学到,学了一身惊吓。
我学着同事的样子,依葫芦画瓢。键盘敲击的咔咔声,充斥着我的耳朵。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躲在洞内的土拨鼠,伸长了东张西望的脑袋。这时候,后面传来吼声:“我看你这半天都在搞什么鬼?你到底会不会你个蠢货!”老板像一只狮子,张开着血盆大口。
浑浑噩噩的到半夜。一声巨响,打破了充满睡意的宁静。一个桌子被老板一脚踹翻,接着刺耳的谩骂声如海浪般袭来:“什么东西你,老子叫你打折了吗?你这畜生,这钱从你工资内扣……”说完提着一个大黑袋子,装满了一天的收入,掂着肚子出了门。那咒骂声感觉比吃人啖肉的狮子可怕,不但吃人啖肉,还嗜血。
深秋的寒风透过玻璃破碎的窗户,如子弹一样凉透了我的心。我怯生生的如一只过街老鼠,趁着这晴初霜旦,不辞而别。在家门口我看到了楼上的母亲,眼神里些许失望,我仿佛听到一声悲伤的叹息,冬天如期而至。
如父亲所料,在一段时间过后表哥的电话来了。说我不争气,不行就去他那,反正他不会赶我的。与往常一样,父亲又挑了一些自家种的农产品,领着我来到表哥的照相馆。照相馆比较大,要上两个楼梯一个大巷口,才到主要的客厅,我放慢着脚步,迟迟未迈入客厅,远远的就听见表哥的大笑声与掌声。
“麦迪35秒13分,连老天都感动的哭了!姚麦组合冠军胜券在握!”客厅的大屏幕,正放着NBA,父亲脚步慢了,我似乎感觉此时父亲有点怯生生的。
“我把舟带过来了,你看……”
父亲有点支支吾吾。表哥缓缓起身,嘴里招呼着“舅舅来了,头却盯着大屏幕。
“嘿!好球,球进了!”篮球播音员,激动的说!”
表哥手舞足蹈,跺脚声在地板上打出“噼里啪啦”的音符。
父亲在墙角找了把椅子示意我坐,自己搬了把小凳坐我边上。看看我,看看电视机,又看看表哥,搓着手。表姐过来招呼,要留着吃饭,父亲唯唯诺诺的说着,生怕打扰,说着手上忙活,便离开了
表哥训斥我一窍不通,在同学面前丢了他的脸。那晚我失眠了,表哥给我布置任务,叫我偷学同事电脑修图技术。对此我感到愕然。我竭尽全力的熟悉着一些修图的应用工具,借着我2.0的视力优势,一点点的窃。(偷学)
修图的员工一共4人,但是专职做修图的却只有两位,(小万,人长得漂亮,活干的也漂亮。经常受到表哥的赞赏。)(小锐,一脸稚气,且生性刻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某天,店里来了一对夫妇,男主穿着一件灰白宽松的大衣,衣服随着脚步徜徉,如同摇晃的躯壳。裤管长出一大截,耷拉在一双黄胶鞋上。女主穿着碎花裤,脚踩着一双飞跃牌球鞋。那摇晃的外套好像也大了一码。远远看去就好像两个游走的灯笼。
拍照的时候小万拿各种玩具,逗得孩子咯咯大笑,小夫妻很高心临走时,塞给小万一个红包,小万数次婉拒。这情景却惊扰了一旁修图的小锐。“乌龟上街装鳖,打着灯笼装阔佬。”在鄙夷声里,不断啧啧有声。
因为结婚,小万请了长假。我暂时坐了小万的位置,不巧的是,那天气温骤降,寒风透过门缝,不偏不倚正好吹在小锐的背上。小锐怒气冲冲的讲:我刻意占了位置,,故意坐过来让北风继续吹她……”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哥连连示意,我起身让座。小锐起身想要坐,用余光窥视着表哥,将脸一横一屁股坐下,我感觉到了她一身五花肉在颤抖。
“我才不稀罕万坐的地方。”她不屑的说着。
经过了这次事件之后,我还是隔了一个空位。每次我一扭头想看点什么,她就把身子一斜,身宽体胖,把屏幕堵的严严实实,千里眼在此时也要望而生叹。想着想着我便笑了起来,“窃书,不能算偷乎?”
日子一天天的,小万迟迟未来,半个月后表哥示意我做一本影集,虽然心里发虚,但多少偷学了点东西,手忙脚乱忙活了两天。影集算是成功了。几个同事相互交换着眼色,面面相觑,嘴里说着还好,脸上却挂着尬笑。表哥的脸耷拉了下来,连连摇头……“你把影集做成这个鬼样子,这行得通?赶快重做……”表哥愤愤的说着。
人轻言微,内心被恐惧占领,胆小如鼠,诚惶诚恐,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工。倾尽我所有的心血。表哥说我做的影集比昨天好得多了!不过还是鬼样子……说罢就予别人讲,我朽木枯才,怀疑、揣测、推理着我的智商。看客不嫌事大,他们一致认为,我做的挺好,是那对新人长相差强人意。若一定要过分修图就是欺骗,就是亵渎。众人帮忙圆场,此事作罢。
一天老家来了个亲戚,酒过三巡,便问起我来。“呵,恰酒,恰酒。莫管他……”表哥的不屑撩起了那厮的好奇心,一问再问。“呵,幸亏他没上高中,不然浪费国家资源,连舅舅都要被他气死、累死、劳心死,太蠢了,真的蠢,没见过……”表哥端起酒杯又放下,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
当天傍晚我回到家,一言未发。早上我又煮起了饭菜。“怎么还不去照相馆?”母亲有些急迫。在母亲的追问下,我全部的苦水一涌而出。“我不会,他叫我偷学,那个女的不想我学会,以前老师也没讲过这样的东西,他自己都不会却叫我偷学,我做了相册,别人都说好,他说我做的是鬼样子,不管我怎样的去认真弥补,他还说我做的是鬼样子!还跟亲戚说,我是蠢货,我不去了,就要在家里煮饭,不去了,不去了……”
母亲拿着扫帚用力扫着地,用力的拖着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