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树上的小鸟又开始聒噪起来,叽叽喳喳的。如同隔壁的英语学校,念着一些骗人的,高大上的口号。同时我们公司也注入了一部分新血液,收了一堆学徒。
“玲”与我一样是父亲送来的,与我不同的是,她家在城市,我家在农村,与我不同的是,我父亲挑的土特产,她父亲送的香烟。见有人来,我起身泡了茶,她长相清秀,身材娇小。当我走近她的时候,心头一惊,她右脚不方便,右边的裤管显得大了很多。我连忙收起目光,怕她觉察出我的怜悯。在大师父与她的父亲交谈中,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些信息。比我大一岁,年幼发烧,医疗事故,造成的腿部残疾。
这时候有个师傅姗姗来迟,听同事讲;他是这里的员工,以前在家游手好闲,政府看见他极度贫困,做了介绍,学习了大半年,回家了两月,所以姗姗来迟。玲的父亲见状说尽了好话;作为师兄又是长辈,多多教诲,多多担待。那厮口若悬河,大言炎炎的讲起了大道理,一本正经的样子。
午饭间大师父打趣到:玲与我年纪相近,都是鲜活小鬼,将来不定成为一段好事。大师父说着哈哈笑。玲,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含情脉脉的。饭刚闭,那厮便向玲提出教她练习推拿,几个师兄弟面面相觑,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一师兄道出了实话,那家伙40有余,因为困苦才搞份工作度日,数月前也有一些女学徒,不堪其扰,所以辞了职。同事说着有些愤慨。我讶异道:“为何不举报他?”同事摇摇头,“举报他?不行的,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一个孤身,你举报他,积了怨怎么办?大师父与介绍人关系也挺好……”同事极力的解释着,眼睛里显露出一丝胆怯与无奈。
“我来教你点穴,这是‘中府’……”我好奇的伸长了脑壳,“中府”?中府穴是肺经的幕穴,从胸走手,虽然是从胸上连接,但也不在那里啊?更何况大师父嘱咐多次了。说异性有些隐私部位,是要绝对避开的,关系到职业道德与法律约束。我睁大了眼睛,那家伙还在那不断循环着,“‘中府’记住了吗?我明天要考你的,包括下手的力度也要考……”我睁大了眼睛,把视线转向玲,玲一手捏紧了床沿,仿佛屏住了呼吸,面有难色,但一言不发。
“你揩油!”我大喊了一声,那厮一脸的荡笑立马收紧。“我在教她穴位,穴位是基础知识,你懂个屁……”看着他的强词夺理,我三步并为两步,找来大师父。
“大师父,您讲‘中府穴’在第一胸肋旁开6寸,具体位置接近于肩膀?异性较为隐私的部位可以省略!”大师父连连点头。“但是这厮他并没有旁开6寸,她开三寸,不信您问玲?”
我愤愤不平着。玲虽然不懂穴位,但毕竟高中毕业,旁开6寸与3寸她还是懂的。年轻就是好,譬如玲,譬如我,就敢说这实话。
可能是我年纪较小,可能是我经历太少,我算是公司最青涩的一个了。跟异性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年纪。我觉得玲可能跟我一样罢。但未必!几天后,玲熟悉了环境,熟悉了所有的同事。话便多了,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比马路边那些麻雀还聒噪,拍手跺脚完全没有了刚来的那股矜持。时间就这样的过着,玲越来越让我反感,我甚至讨厌她,觉得她不自重,整天与一群上了年纪的男人讲着黄段子,讲着谈男朋友的经历,我觉得她恶心起来了。
大师父还是与往常一样打趣着,而我却一脸不屑,终于还是没忍住:“五条腿的蛤蟆没有,四条腿的猪婆满地跑!”大师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吃饭吃饭!”
到了一楼,大师父时不时瞅瞅我,不断发笑。说我肯定受了什么腌臜气。说我一把年纪还不知道要老婆,傻的可爱……这一逗,简直是火上浇油!
“你爹呢?76了他才是一把年纪,先让给他罢!”大师父像一只怒气冲冲的大猩猩,操起凳子就要打我,好在我练过长跑,一直追到了体校广场打着圈,他才放弃。
数月后我也开始上手了。因为刚出师。对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人轻言微嘛。
顾客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每次排到我与那厮的时候,他总会在推拿间笑眯眯的跟我讲,“小鬼去搬套火罐过来先。”那笑容看上去很真实,很平和。我也很欣慰,一直担心这家伙记仇,不想他大人大量!我从杂物间搬来火罐。“您好!您先推拿头部,还是颈椎?”对我的提问,那客户冷冷的窥了我一眼。“我等你师父!”
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只要我与那厮一起,就必定。我也怀疑、疑惑、推理。但我没有证据,更何况他是一孤身,没有证据惹恼他,他会变本加厉!
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天我刚忙活完下楼,下面已经有人等了,就是他,就是那个曾经对我冷眼相望的家伙。“今天算我倒霉,没时间了。就让徒弟来吧!”看着他高傲的嘴脸,我虽然气愤,但又不得不!我尽力平缓心情。用心的推着。他开了口,说我悟性高,是个材料。比大师父推的好,而且好得多!我像一只受惊的鸦雀,怎么可能呢?大师父从小到大几十年了。我说着自己的疑惑。那人只摇头,“我不骗你,我说真的,上次你师父说你,年纪小有前途,说他看着你长大的,然后叫你去搬了套火罐……”天啦!我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这家伙一直充当着我师父的角色!难怪每次笑眯眯的叫我去搬罐子!怒火蔓延了我的全身,我感知到了我的热血沸腾!把这些全部告诉了大师父。大师父也被气得嗷嗷叫,“这家伙,看他一把年纪,看他可怜,他却不自知,专门干些不要脸的勾当!”
死鸭子——嘴硬,那厮并不承认此事,还到处说我造谣,当我说起要找顾客与他对质,他声音小了很多,表现出了惶恐。玲开了口,“上几次我在门口,也听见他说过好多次!”此时房间里变得雅雀无声。
大师父下了最后通牒,看在他可怜的份上,若有下次绝对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