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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处心积虑

花如语惊愕难禁地与旻元相视了一眼,慌忙来到殿中跪下,颤声道:“臣妾愚昧,臣妾该死!”

皇太后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面上再无笑意,只余一股凌厉如芒的凛然,于绝美出尘的眉眼间妆点成慑人的威冷。

“皇帝后宫充盈,唯独爱重于你,乃至不惜违了哀家之意,亦要破例迎你进宫。哀家当日曾对皇帝说过,进宫之例可以破,规矩可于皇命之下,皇帝若是一意为之,哀家自当是不予阻挠。只一句哀家是坚持的,便是进宫为妃者,必得守‘德’这一条。有人说过的是与非,哀家并不记心,只不过,如若有人以为哀家不闻六宫事务,便可越过宫规之律行事,罔自横行于宫中,那么无疑是异想天开。”皇太后凤目渐次锐利如冷箭,语调淡然道:“哀家眼中并非揉不下沙子,偏偏是容不得有人鱼目混珠。你若是犯错,冒犯么,哀家可以一笑置之;只是你若企图在哀家跟前撒那欺上罔下的弥天大谎,扰乱宫闱的话,便休怪哀家无情。”

皇太后的每字每句如森冷的芒刺毫不留情地落于花如语心头,殿中洋溢的安宁心神的气息,于此时竟如摧毁人心志的夺命香,使她整个儿轻软如虚脱,只余胸腔一点惊惧与恐慌充斥着躯体。她勉力维持着仅剩的冷静,不使自己乱了阵脚,然而当话至嘴边,只不过是空洞无力的一句:“臣妾不知所犯何事?”

旻元的脸色越显煞白,双唇紧抿,隐忍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怒意,双目难掩愤怨地注视着皇太后。原来当日的宽容与接纳,只为着今日的示警与发难。宫中所有的人与事,从来只掌握于她手中,无一幸免,绝无例外。而他唯恐自己可用作抵御的力量,是否仍为不堪一击,终是徒劳无功?

皇太后目含讥诮地看了一眼旻元,复又冷冷地注视地上的花如语,以不容商榷的语气缓缓下令:“樊氏罪犯欺君,传哀家懿旨,将樊氏禁足于清宛内,非哀家赦令不可出。”

花如语惊愕地仰头看向宝相庄严的皇太后,教她如何能背负罪犯欺君这一致命的罪名?她仓惶颤声道:“太后,臣妾愚鲁粗蠢,不知规矩,多有冒犯,求太后恕罪!”

皇太后冷笑一声,道:“你当真为一愚笨蠢妇,竟连哀家的话也没听明白。罢了,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从来罪名只在于你是否有错,你既是错了,便难逃罪责。”眼光一凛,高声道:“来人,把樊氏押下!”

眼看着数名内侍自殿外应声而进,旻元面容僵冷如霜,急忙扬手阻止:“慢着!”转向皇太后道,“母后,柔妃是儿臣的妃子,再者您既说柔妃罪犯欺君,那么此事便该交予儿臣处置!”

然而旻元的话却未能阻止内侍们的动作,只不过一刻间,她便感觉到来自双臂的钳制痛楚。皇太后的话音阴凛清冷一如冬日中不带温度的飒风:“有劳皇帝做主的事情太多,便容哀家替皇帝清肃后宫,亦可算替皇帝分一点忧,哀家的苦心,想必皇帝是能明白的。”

旻元脸色一片灰白,双目惊急交错地瞪着押送花如语的内侍们,扬声道:“你们放开她!”

内侍们不得已停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座上的皇太后。

皇太后只冷冷吐出两个字:“押下。”

花如语整颗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喘息的余地。她意图用力挣一挣内侍的手,却是徒劳无功,更是慌得面白如纸,电光石火间冒出一念,皇太后虽是意指她以假身份进宫,却从来没有在言语间明示,恐怕当中尚有转圜之机?唯今之计,便是绝不可贸然认罪!思及此,她止不住戚然叫道:“太后、皇上,臣妾不知何罪之有!臣妾冤枉!”

旻元不及多想,霍然于殿中跪下,恳声对皇太后道:“求母后恕了柔妃之罪!”

皇太后如花蕊般的朱唇不经意地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皇帝对柔妃,果真为用情甚深。当真是如此难以割舍吗?哀家真有点不敢相信。”她眼内精光一闪,厉声道:“先将樊氏押返清宛宫,严加看守,非赦令不可出!”

旻元回头看到花如语被内侍押出了殿外,急得马上站起,就要追上前去,却听皇太后气定神闲道:“皇帝,难道不想向哀家证明,此女当真为你必得保全之人,好使她免于罪责吗?”

旻元惊疑地站住了脚步,背对着凤座,侧头用眼光余光警戒地注意着皇太后的一言一行。

皇太后接过万姑姑递来的茶盏,一边悠然自得地用青瓷杯盖拨着成朵饱满的洛神花叶,缓缓道:“皇帝可知哀家何以会染病?方御医诊脉时说,哀家的虽是小恙,却是因为劳累多思,心神难安所致。朝中的事,有姚中堂相辅,倒亦尚能应付,只一事,哀家是无论如何也难放下心来。”啜了一口花茶,方继续说道:“先皇在时,便曾向哀家提及,平远将军蒋丛其人,虽用兵神勇,却居功自傲,心胸狭窄,前次西定国一战,本便是姚中堂另派镇西将军前往援兵,方得大获全胜,他偏妄自揽功,不仅于朝堂上以功臣自居,更向天下散播谣言,指朝廷言而无信,也罢。这陵州本是吾朝屯集兵力之处,他竟于此处兴兵,欲自封为王!朝廷并非不能出兵讨伐,只是如此一来,未免致令生灵涂炭,祸及百姓。哀家与几位朝臣商讨平息此事万全之策,最为妥当的法子,便是皇帝降一道赐婚旨意,将瑶章许配给平远将军,招其为驸马都尉,亦可算为朝廷对他的最大安抚,皇帝,你觉着如何?”

旻元始料未及地怔住了,道:“把瑶章赐婚于蒋丛?”

皇太后的轻笑声中是淡淡的冰冷:“想来,瑶章如今年近双十,合该为她好生安排一宗合适的婚事才是。皇帝,事不宜迟,只等你一道圣旨。”

旻元脸色一沉,道:“母后,瑶章的意愿如何?”

皇太后低头看着杯中绛红莹澈的茶水,当中隐隐地倒映着自己暗含冷嘲的面容,“从来只有问事情于何处有利,某一个人的意愿如何,是微不足道的。”

旻元想起适才于殿外荣德音满带无助的双目,遂转过身直视着皇太后,坚定道:“如若瑶章不愿下嫁,儿臣便绝不能下这一道旨。”

皇太后却出其不意地笑了,道:“皇帝,哀家太了解你了。”笑意益显嘲讽,“哀家知你与瑶章兄妹情深,自是不舍心爱的皇妹下嫁一介莽夫,只是,哀家更知道,皇帝心目中有了更为爱重之人,或许,反倒不必再为瑶章之事为难了。”

旻元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深重,“母后言下之意到底为何?”

皇太后语调随意,似是在言及一席普通不过的家常话:“哀家并非不知皇帝是如何为心爱的女子费心打点周全,使其堂而皇之地进得宫来,安享高位妃嫔之尊荣,事实上,宫内的人所言所说,哀家并不在乎。哀家在乎的,从来只是皇帝一人而已,只要皇帝喜欢,哀家便喜欢。樊氏这女子,确是比宫里的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哀家想,如若瑶章不愿下嫁,那么,倒可将这樊氏赐予蒋丛,想必,比以欺君之罪赐其死罪会更为妥当?”

旻元惊错难平地注视着泰然自若的皇太后,几欲冲出喉中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太清楚,面对这样的她,他所言每句均是徒劳无功。自进宫第一天,他匍匐在她座下时开始,他便知道,她将是他日后最大的牵绊,是超脱于权位的一份桎梏。她的气势,在无声无息中将他臣服,纵使他不甘不愿,他亦只能于她面前称一句是,无从反抗。

然而,他更告知自己,这样的日子,终会有一天是尽头。

走出慈庆宫大门的时候,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田海福走上前来躬身道:“皇上,可是移驾清宛宫?”

旻元想了想,沉声道:“摆驾颐祥宫。”没有再多想,纵身上了驾辇。

荣德音果然已候在颐襄殿中,一看到在殿门前不自觉地伫了足的旻元,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道:“皇兄,您终于来了!”

旻元看着面带急切的皇妹,向前迈了一步,只有他自己方能感觉到脚下的沉重。

瑶章公主荣德音,是先皇最为年幼,地位也最为低微的女儿。若不是先皇当年一场酒醉,于西楹小花园内宠幸了一名当值的莳花宫女,这宫中便不会有这位宫女所出的三公主。

初登皇位的他,对宫内的人和事都觉着陌生,唯独与这个眯眼笑起来如阳明媚的皇妹十分投缘。

“皇兄,宫外是怎么样的?可是像宫里,镇日冷冷清清,规行矩步?”艳阳高照的午后,她笑眯眯地问他。

“宫外的日子比宫里热闹一些,自由一些。”他笑吟吟地回应,从来没想过一语成谶,“你要真想知道,朕便为你赐婚,把你嫁到宫外去看一看。”

旻元心头微微揪紧,面上的沉郁如一层浓不可化的雾霭,连同那一抹悲怜之色一并掩藏。他别开脸,轻声道:“德音,你便依了母后之命罢。”

荣德音神绪紧张,一时并未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旻元侧过身子,垂下头,声音低缓得几不可闻:“下嫁平远将军,离开皇宫,未尚不是一件好事。”

荣德音好不容易听清了旻元的话,整个儿有如电殛,面容更显苍白无色,清灵双目内的不可置信在看到旻元隐带无奈与决绝的侧脸时,渐次转变为椎心的绝望。

“皇兄,你在跟德音闹着玩儿呢,是吗?”她却仍然不愿意相信,尽管既成事实的灰败与哀凄正不留余地将她的希望全数覆灭,“在宫里,就只有你最疼爱德音了,你怎么可能会置德音于不顾呢?”

旻元深深吸口冷气,森凉的气息直捣心胸,摧毁了他仅余的一点摇摆:“德音,皇兄会封你为瑶章长公主,赐享亲王俸禄,平远将军战绩显赫,为我朝功臣名将,可谓当世真英雄,堪与德音匹配。”

荣德音眼角蕴起一抹淡红,哽咽道:“当日他进宫里述职,德音曾看到过他,什么真英雄?分明便是一个莽夫草寇,跟宫里的侍卫说话,满口污言秽语,而且……据闻他好女色,早已有了好几位夫人……皇兄,这样的人德音如何能嫁?”

旻元沉默不语,似是在作思虑,面色越发显得沉重。荣德音脚步发软地走上前一步,在他身旁站定,泪盈于睫道:“皇兄,德音求求你,不要把德音赐婚于那人……”她“扑通”一声跪伏于地上,湖蓝色的织锦石榴裙如同失落的花瓣般散开一地,更显得她身躯娇柔纤弱。她双手掩面,悲戚地低泣出声,一如往昔那个大雨淋漓的孤绝之夜。

旻元眉头深锁,深滇的瞳仁内是浓不可化的哀怜,却由始至终不敢投向皇妹一眼,唯恐只一眼,便会惹来更深的负疚。

“德音,此次事关重大,母后有此安排,亦是因为形势所迫。”他每吐出一个字,便觉得心头跳一下,每一次,都是生生的揪疼,是一份不可言状的挫败与沮丧,此时此刻,他纵然有与皇太后抗衡之心,却无抵御之力,更有如言的安危在前,他断不可轻举妄动。

荣德音自满是泪湿的掌中仰起头来,惨白凄楚的面容若雨后的梨花,于光息晦暗不明的殿内朦胧成一抹凄迷的哀绝。

“皇兄,你告诉我,母后可是以柔妃相挟,逼你为我赐婚?”

她的声音空茫若游丝,在大殿中盘旋成惊心的回响。

旻元脸色骤变,良久,方道:“朕只知,事既身不由己,结果若是必须要牺牲,那便只能选择最为有利的方向。德音,此一次,皇兄有负于你。”

荣德音用力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冷笑道:“母后向我提及此事之时,我还对母后说,皇兄一定不会答应这个安排。母后却没有动怒,她只说了一句话,皇帝自会权衡轻重。德音如今终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她的目光渐次地黯淡,慢慢地流露出一丝怨恨,“德音不知何为最有利的方向,只知此次是德音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皇兄心中当真在乎我这位皇妹,殊不知,皇兄真正在乎的,却是新宠美人。”

旻元垂下头来,殿内恍若有一丝幽冷的风动于此间流转,直让人寒彻于心底,“德音,朕的遗憾与在乎,朕一直以为,只有你最明白。”

荣德音泫然,语凝哽于喉中,再难以成言。皇兄为皇为帝却不可主掌政权的辛酸与无奈,她知悉,亦明了。再多的不甘与怨怼,只能是她顺应皇命而为一同带离皇宫的包袱,而不能加诸于皇兄身上,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愁肠寸断之间,一个模糊而呼之欲出的念头于脑中隐隐而现,或许,她不必就此绝望,因为自离开皇宫的一刻始,面临的该是更多的变数与转机。

花如言一行三人到得青州境内之时,是离开陵州境的第五天后。夹着寒霜的冬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她们三人正好进入了青州的柳原镇,雨雾茫茫中,看到忙不迭四处奔走躲雨的人们,她们唯恐马儿急奔会有所惊扰,遂下了马冒雨走了约摸半箭之地,看到一家点着金黄灯笼的酒肆坐落在街口,为灰蒙蒙的偏狭小路带来了一点和暖的光亮。

她们循着那缕氤氲淡淡的光向前走去,来到酒肆的朱楹青阶下,抬头看进那一排六扇的门面内,只见内里食客三五成群,人声鼎沸,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月貌大大咧咧地用衣袖擦去脸上雨水,对同伴道:“咱们便进去躲一会雨罢?”

没等花容和花如言回应,里头一个跑堂的便殷勤地迎了出来,语调高亢而有节奏地吆喝道:“三位姑娘,马儿由伙计为你们拴了——里边请,楼上有座!”边说着,引着她们三人拾级登上楼阁,果然清静雅致,五间红松木雅座一径儿靠北,南边打通留出宽敞的客座,临着的雕木排窗用棉锦帘遮蔽,挡了寒风也屏了雨声,一室安静和暖。

月貌看当中的雅座空着,上前推开玻璃栅门,仔细审视了里内,方招呼花如言和花容道:“这边好。”

三人进了雅座,伙计马上送来了热腾腾的茶水,花如言想起了什么,嘱咐伙计帮忙去买三件簑衣。

等伙计应了下去后,花容皱了皱眉道:“这雨不过是下个一时半会,可不需要另外备簑衣吧?带着多费事呀?”

花如言把茶杯捧在手心里取暖,微笑道:“我看这雨还有一阵子下呢。我们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不要受凉才好。”她话音刚落,便听得隔板雅室壁传来一声:“该孙大人抽下一签了。”音色温沉,含着几许低浅的笑意,乍然传进耳畔,脑海中遗忘已久的一抹记忆似于不经意间有些微蠢蠢欲动起来。花如言不再说话,怔怔地沉默了起来。

“好,这下一签,可有点讲究,我要愿着你们俩都喝这一杯,我方解了刚才连饮两杯的恨!”说话的人爽朗大笑起来,与此同时,掣签声响过,那人抽得签来,念道:“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抽签者心里记恨之人,各一杯!”那人笑道:“这下可好,趁了我的愿了,你们俩都逃不过!”

“孙大人心想事成,我们甘拜下风!”那个撩拨起心头一点思绪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和钟卫一起干了这杯!”淅沥的倒酒声过后,他又道:“我来抽一签。”片刻后,朗声念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自江南来者饮!”

花如言的手不自觉地轻轻一抖,茶水自杯中溢出,洒湿了五指,却似浑然不知,依旧一言不发地听着这别具意趣的词签酒令。

“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君君不知。心怀思念者饮!”

她垂下眼帘,似是掩住了目中氤氲的水雾,下意识地举杯一饮而尽,分明是龙井茶,进得口中只觉有着苦酒的辛辣与迷醉。

“天上人间何处去?旧欢新梦觉来时。黄昏微雨画帘垂。家有娇妻者饮!”

听得他们笑声连连地各自饮了,花如言亦重重地放下了杯子,在花容月貌二人诧异地目光中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心下却激荡得如翻江倒海般汹涌如潮。

“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令人立尽梧桐影。今日误过时辰者饮!”

她侧过头去,眼光透过玻璃隔栅往外望去,曾有一刻的冲动,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问个究竟,然而,终究是在渐次沉落的思绪中打消了念头,她只不过是咽了一下,便忍下了泪意,更压下了那份激动。

“子钦兄,你这些词签怎的都是愁肠寸断的?这酒入愁肠愁更愁,不是让我和孙大人都把肠子都给愁断了?”

身后隔板邻壁的声音越发清晰,孙大人哈哈大笑起来,却听他的语调依旧是温吞如水:“词中本可无意,原只在于诵念之人的心思,孙大人和钟卫兄心怀畅悦,自是不受愁绪所扰。”

无愁无绪,无思无念,或许,便是当日他的选择?所以,才会一去不复还。她低低冷笑,有森寒的峭冷直抵胸臆,曾以为会一如当初的心怀痛楚,却发现原来只剩得遗憾的怅然,不再有半点留恋。

眼见月貌欲招伙计来叫吃食,花如言忙一摆手,轻声道:“我们走吧。”

月貌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道:“走?什么走?”

花容到底心细,早已察觉花如言神色有异,心绪不宁,遂问道:“如言姐姐,可是觉得有不妥?”

花如言却对她们摇了摇头,一言未发,径自站起身来推开玻璃栅门,不曾想加茶水的伙计正来到了门前,笑嘻嘻地高声道:“这真个好巧,多谢姑娘了!”

花如言不予理会,回头催促满脸茫然的同伴道:“时候不早了,快去投栈为要。”

花容正要依言动身,月貌却噘起了嘴道:“这是着急什么呢?外面雨还没停歇,就不能过一会再走吗?”

花如言心怀不安地立在雅座外头,正要再说什么,竟听到他的声音从一旁的雅座里传来:“孙大人,茶水不多了,我到外面去找一下伙计。”心头不由一紧,正要转身返回雅座内,花容却在这时起身来到门前,道:“如言姐姐自有道理,我们还是走吧……”

花如言慌得连忙打断花容,急声对伙计道:“我们的簑衣呢?”

伙计道:“在楼下掌柜那儿,咱这就下去为姑娘带上来……”

“不必了!”花如言顾不上多说,耳听一旁雅座栅门拉开的声响,她迅速背过身去,快步走向梯间。

身后是沉稳的脚步声,不知是否花容月貌二人正跟了上来,只不敢往后回一下头,渐次地有一种感觉,那脚步正紧紧地追随着自己,也许还带着焦急的眼光,因为她觉得那不依不饶的感觉正越发的加重,直令她每走一步,均觉依旧于某一种过往的沉溺中,无从躲避。

“如言?”

这一声半带试探的低唤,自身后传来。她浑身一颤,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强自从容地步上台阶,往楼下走去。

在不自觉间,加快了步伐。浑然不知,如此一来,竟成了欲盖弥彰的掩饰。

“如言!”他语含肯定地扬声,以至她能听清他从来是波澜不惊的声音里所荡起的一抹激动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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