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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将魂索命(下)

不知为何,从发现乔男没有回来后,第五苍的心脏就重重的沉了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吊了起来。

第五苍知道,自己是在担忧。而这份担忧,仿佛是一股有形的物质,随着他心脏的跳动,沿着他血液的流动,弥漫到了他的全身。

他的记忆开始一幕幕的浮现,从被乔男抓进警局,到后来与乔男一起探案,一切仿佛在一个瞬间完成,又重复着在他的脑海回放。

乔男的英气,她的关心,她的信任以及那若有若无的醋意,此刻无不让第五苍越发的失去冷静。

他无法抽离脑海浮现出的这一切,其实,从酒吧那一夜起,从乔男说他的孤独她懂时,第五苍就知道,这个一脸英气的刑警队长,对自己有了一份别样的关切。

乔男不是那种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但第五苍却知道,她坚强的背后藏着一颗柔弱的心,一颗一样需要男人呵护的心。

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孤独感让第五苍不敢轻易的迈出一步,更不敢轻易的让自己与乔男关系更近一步。

这世上的事,总是双面的。一个满怀孤独感的人,随着时间的侵蚀,往往会将孤单感当成了安全感。当孤独感呈现的时候,他渴望有人进入他的内心,却又恐惧别人闯入他空荡荡的个人空间。

时间如流,任严陪着第五苍在空地上又等了一个小时,对第五苍来说,这一个小时宛若煎熬。

将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烟抽完,仿佛内心仅存的一丝冷静被耗尽,第五苍重重的踩灭了烟头,看着幽深的林子说道:“我要去找她,如果两个小时内我没回来,你们不用……”

话音未落,第五苍突然觉得脑袋种种的“嗡”一声,仿佛有人重重敲击了一下他的后脑,他伸手捂住后脑,痛苦的转过身,却未见一人。

“你怎么了?”本还想劝第五苍的任严发现第五苍的声音戛然而止,又见他突然捂住后脑,有些紧张的问道。

第五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眼前依稀可见的景物仿佛不断的开始旋转……

“砰。”

第五苍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意识消失前,他仿佛看到任严紧张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苍猪怎么了?”草头紧张的跑了过来。

“是旧伤复发了吗?”韩黛赶紧蹲下检查起第五苍的身体……

……

漆黑的空间里,冰冷而孤寂。极其微弱的光从铁窗外映入进来,一个头发及地的男孩面目狰狞的凝望着自己布满鲜血的双手。

已不知是多少日月了,在老僧所谓的这心灵的牢房里,他看不到日月交替,听不到哪怕是一丝的声音,空洞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木板床和四面墙壁。

一开始,他担忧,担忧着妹妹,担忧着舍利。渐渐的,他麻木,仿佛失去了五感,他拿手去敲击墙壁,挖掘墙壁,稚嫩的小手变得鲜血淋漓他亦毫无知觉。

他不用喝水,也不需要进食,他感觉不到饥渴。他用头去撞击墙壁,撞击木床,但一切似乎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这黑暗的空间并没有给他哪怕是一丝的回应。

他无事可做,坐在木床上抽打自己的脸庞,他不觉得疼。他想与人说话,但他发现渐渐的他只是在与自己说话。

孤单寂寞早已不足于形容他的心境,呈现在他脑海的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无尽的黑暗。

时间成了他最大的敌人,在这种无声无息却又不生不死的黑暗空间里,他期盼着时间快一点过去,可他却已分不清时间到底有没有来,又有没有走。

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又或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靠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他的面部肌肉抖动着,扭曲着,狰狞的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

他想把它们咬掉,想把自己也咬成一块一块的。

“相公,救我!”脑海突然响起了一声呼救,而后舍利临被抓走时望向的眼色映入了他的脑海。

“是,是这双眼睛,它在让我救她,是……是……舍利!”

男孩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梦,是那个叫梦的男孩,“对,我……我不能疯掉,我要救妹妹,我要救舍利!”

“我不能疯……我不能疯……”梦不断的重复着,开始在这黑暗的空间徘徊,当他感觉经受不住心中要他自残的呼唤时,他便用头去撞墙,他努力回忆舍利当时看向他的眼神。

时间悄悄溜走,当心灵的牢房再度打开时,梦的双眼已无生气,但是瞳孔的深处却仿佛还有着一丝火苗在熊熊燃烧着……

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个牢笼里出来的,当他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时,他正蜷缩着身子坐在古刹的大殿之外。

冗长的头发似乎已将他的全身包裹住,毫无生气的双眼却坚定的凝视着一个方向。他的嘴不断的微张着,不断的念叨着:“舍利……舍利……”

老僧毫无预兆的出现,只见他袈裟一挥,周围的空间似乎再度扭曲了起来,只是一瞬,梦仿佛从定格中突然惊醒。

头发依旧冗长,但他的眼睛却仿佛有了生机,他抬头望了一眼刺眼的阳光,意识渐渐的恢复,他想开口说话,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了。

大殿外的孩子们已经只剩五个,他们和梦一样双眼无神却又渐渐恢复,他们都发现,他们的眼前驾着一口正剧烈沸腾着的油锅,背后各自都站着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和尚。

和尚的手里拿着荆棘一般的藤条,藤条上满是尖刺。

“孩子们,恭喜你们过了轮回舍利的第一关试炼,接下来,你们将接受轮回舍利的第二个试炼——无间地狱!”老僧的话适时的传来。

油锅下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沸腾的油锅传来阵阵的热浪。梦的意识似乎随着老僧宣布第二关试炼的开始而完全恢复,他看着眼前沸腾的油锅,一步步的上前。

“啪!”衣服破裂,梦感觉自己的后背突然一凉,继而是麻,只是转瞬之间他的大脑便向他传递了一种叫痛的感觉,揪心的疼痛让他回望自己的后背,他依稀看到,自己的后背已然皮开肉绽。

他背后的和尚手拿荆棘藤条,荆棘上似乎还挂着梦的一片血肉。回望间,老僧的话再度传来,“把你们的手放进油锅,去感受那业火般的焚烧。你们身后毁业者会用荆棘划破你们的血肉,感受痛楚吧,它们会让你们涅槃重生!”

“啊~”第一个将手伸进油锅的孩子在巨大而痛苦的嚎叫声中倒地了。

“舍利,我一定会得到轮回舍利,一定会找到你!”闭上双眼,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梦缓缓的走到油锅前,将他早已不再稚嫩却伤痕累累的双手伸向油锅……

“啊……舍利,舍利,我受得了……”

……

“啊!”惊恐的坐起身来,梦中的梦的痛觉仿佛传递给了第五苍。

冷汗早已沾湿他的衣襟,他剧烈的呼吸着,冷风一抚,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老同学,你醒了啊!太好了。”韩黛轻轻晃动着自己的双腿说道。

第五苍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抬头望了眼天空,天色已然微亮。

突然,他回头环顾了一眼四周,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抖动了一下身体,“舍利还没有回来?”

“舍利?”韩黛摸不着头脑。

随着第五苍的惊呼,任严等人也都惊醒了过来。第五苍闭上了眼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继而开口说道:“乔警官还没有回来吗?”

众人黯然的摇了摇头。第五苍站了起来走到洞口,望着已泛鱼肚白的天空,兀自说道:“我怎么会突然失去意识?”

韩黛走到第五苍的身边,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突然间晕倒,害人家照顾了你一夜,把我的腿都枕麻了。”

第五苍本能的看了一眼韩黛修长的双腿,她此时虽然穿着一件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长裤,但那双引人遐想的长腿此时的确在微微的哆嗦着,像是太久没有活动后出现的酸麻现象。

“不许,天既然已经亮了,我们得去找舍……乔警官!”

心中对乔男的担忧让第五苍无暇顾及韩黛发麻的双腿,他对着缓缓围过来的众人说了一句,便下了洞口往那些大学生入住的帐篷走去。

“真讨厌,占了人家一夜的便宜一句谢谢都不说!”韩黛跺了下高跟鞋,而后又小心翼翼的下了洞口追着第五苍而去。

第五苍去叫刘峰,刘峰似乎也是因为担心王小莉而一夜没睡,他的双眼微微有些肿。

“你去把张远山他们都叫起来,天已经亮了,我们一起去找人。”

“嗯!”刘峰应声而去,第五苍问草头要了根烟,草草的点上。

“呼~”呼出一口烟,第五苍仿佛将内心的郁结吐出了一些。梦里,梦经历的一切是那般真实,那种痛,那种执念,仿佛深深的将第五苍裹在其中。

“不好了,张远山也不见了……”

“什么?”

高山突然惊惧的拖着他那短短的腿跑向众人,众人既然朝张远山的帐篷跑去,拉开一看,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

第五苍钻进张远山的帐篷轻轻抚摸了一下帐篷的底部,用力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钻出帐篷说道:“帐篷里感觉不到温度,怕是昨晚不见很久了……”

王有道和任严闻言,也都去帐篷里查看了一下,继而他们对大学生展开了问询。

结果是,昨晚寻找王小莉归来后,第五苍久等乔男未归却又突然晕倒,于是任严和王有道决定让大家先休息一晚,天亮再出去找寻,然后大家就各自钻进帐篷睡觉了,那时张远山还在,甄秀说她还是看着张远山钻进自己的帐篷的。

失踪的人又多了一个,任严紧皱着眉头看着第五苍。这个一板一眼凡事按规矩来的警察在没有了乔男可以依靠后,开始指望第五苍带他们找到人。

自孙龙山案发后,第五苍的种种表现以及他的推理,仿佛每次都能让他们找到答案,现如今,三个人在这山谷中失踪,而众人又无法离开寻找支援的情况,任严的心中似乎生出只能依靠第五苍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找人要紧,我们大家一起去寻找,但是,记住一点,任何人都不要脱离同伴的视线,走在最后的人,必须紧盯前面的同伴。我们呈扇形搜索,这样面积大一点。”第五苍咬着牙说道。

林子里长满各种树木与杂草,众人一边呼唤着失踪者的名字一边找寻着,各种不同的情绪在众人心中弥漫着。

“啊!”突然,众人的后发传来一声惊叫。

众人回头间,目疵欲裂,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一颗高大的树木上疾掠而下,刘峰被吓得倒在了地上,那身影轰然一声,砸到了地上,地面竟然陷下,一道圆形的大坑被身影砸了出来。

“不好!”第五苍急忙朝刘峰跑去,待众人赶到,眼前的一幕立时让众人的心凉到了脚后跟。

坑洞内,有着两具尸体,一具便是刚才从树上疾掠而下的白色身影——王小莉。另一具被插在削尖的竹墩上的,是张远山。

众人都沉默着,虽然大家心里都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但这一幕却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令人一时无法接受。

“是王……王小莉和……和张远山,不……不,是将魂……是昨晚的那个将魂索命!”高山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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