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有些短路,一时间没理解余四海什么意思。
余四海刚才说他知道躺在床上的是个死尸,什么意思?!
我细细的一想,这么大个厂区,只有余四海一个人。招聘培训全是他负责,加上昨天带我来报道的时候让我走后门,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厂区大门在哪里。加上之前先发工资后上班等等的诸多事项,现在一想,莫不是这里是个什么黑暗的恶势力组织。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那些地下贩卖人体器官的电影,卧槽,该不会是被这余四海骗来摘我肾啊肺啊什么的器官吧。这地方在市区北郊很是偏僻,这么大的厂区死气沉沉的,还真特么像啊!
再看看余四海脸上笑眯眯的表情,越看越感觉很是阴森瘆人,不免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师......师父,咱......咱这儿该不会是倒腾人体器官的吧,我这瘦不拉几的,体格不好,内脏估计都烂了,你看我这脸色,白的跟鬼似的,一看就知道我虚得很,摘我的肾估计也卖不出几个钱,不划算啊。”
余四海听我这么一说,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我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想出来。接着就给我大致解释了一下,我也就清楚了具体是个什么状况。
原来我工作的这地方并非什么神秘的黑恶组织,而是市殡仪馆。
余四海是这殡仪馆里的化妆师,当然是给去世的死人化妆的。正规点讲叫葬仪师,有些地方讲的文明点也叫入殓师,具体就是给死者整理遗容遗妆的。
殡仪馆之前有三个葬仪师,年纪都大了,去年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因病去世。从那时起殡仪馆就通过各种渠道开始招聘葬仪式,可这份工作一般人都认为晦气、不干净,很少有来应聘的。偶尔有几个来的,干了没几天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由,都直接撂挑子了。
当时余四海和另外一个葬仪师,俩人搭配着,也能把殡仪馆里的葬仪工作都及时处理好。
直到前两个月,另外一个葬仪师查出了肺癌。
单位也很人道,给那位葬仪师补贴了许多钱,还给他提前办了退休手续,让他回家安享剩下的时光去了。
那位葬仪师一走,就苦了余四海了。
殡仪馆里的葬仪工作全都要余四海一个人来完成,有时候一天里来的死者多了,余四海根本就忙不过来。向单位提了无数次补人进来,奈何来来应聘的实在是没有。
时间长了,余四海自己也急了。干脆直接自己去招人,跟领导汇报之后,单位领导也同意了,只要他能招到人来,福利薪酬一律按照单位的最高标准走。
余四海开始的时候在市区的人才市场上去试着招过几次人,奈何人家一听他说的是殡仪馆的工作,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几次不成之后,他也实在是被逼的急了,便给自己出了个主意:市区没人来,我就去县城啊,再不行就去乡下招,偷摸着不告诉他们具体什么工作,只提薪酬,先把人忽悠来了再说。
这才有了我之前被他招来上班的前因后果。
了解这些之后,我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
别人可能不会来干这种活儿,却是很合我的胃口。
我祖上有二皮匠的手艺傍身,虽然谈不上多么精通,但自认就算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也能保全我自己。
再者我手头紧张,确实很需要钱。
另外这份工作之余,上午的时候我还能正常经营我的裁缝铺,这就不违背祖上的规矩。
一举三得,对我来说很是适合。
想通这些之后,我面上露出笑容来,问余四海,他把这月的工钱都给我发了,难道就不怕我拿了钱却不来上班吗?假如知道是干这工作以后,我立马就开溜,难道他就不怕提前给我发的工钱打了水漂吗?
余四海嘿嘿一乐:“这点我倒是一点也不不担心,看见那里没有。”
说着话,余四海伸手往墙角一指。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瞅,摄像头。
再一细看,这房间里的四个墙角落分别挂着一个摄像头,昨天来的时候倒是没有留意到。
“钱你都收了,只要你小子敢开溜,我立马就报警,证据咱有啊。“余四海脸上带着笑说完,眉毛还不住的往那些挂在角落的摄像头点来点去。
我现在怎么瞅怎么觉的这老家伙脸上的笑容很是阴险,我开始对以后在这里工作担忧起来,我可不想以后因为什么磕磕碰碰的小事情,被他给阴一下。
我这人不光性子大大咧咧,脸上还藏不住事儿,属于那种喜怒露于色的类型。
余四海似乎是把我看透了,我面上的表情全都被他装进了眼里。
“念一呀,报警不报警的其实不打紧,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拦着你,现在每月能开出这个薪水的工作应该还能找的到,要不你回家去好好考虑考虑再决定要不要来这儿上班?”
我现在又有点怪起自己来,昨天和余四海闲聊侃大山的时候,就不该把自己手头有点拮据的状况跟他扯出来,余四海现在吃定了我会留下来。
况且在我们这种三线城市,每月能拿到六千以上薪水的工作实在是不怎么好找。
我确实也是想留下来的,除了对余四海耍了点心眼招人比较介意之外,其他的我还都算是比较满意的,为了以后不这么快就被他使阴招,我决定趁着现在跟他表个态,顺便拍拍他马屁。
“师父说的哪里话,我这人干活可踏实了,认准南墙不回头。既然师父您招来了我,那就是看得上我,说明师父您有眼光,我怎么能辜负了您老的期望呢。刚才看您给床上那个美女化妆那叫一个漂亮,从今以后我就跟着师父您老人家好好干,以后我把您老人家的手艺发扬光大。下了班我请客,咱们去市区吃个夜宵,喝点小酒。”
余四海很是开心,直接答应下来,还夸我小子有前途。
不过他说干葬仪这行的,很忌讳师徒传承,认为这样不吉利,所以让我以后不要喊他师父,可以叫他四叔,也可以喊他老余。
我自然是不能称呼他老余的,只得称呼他四叔。
我们爷儿俩聊着天,他化妆,我打下手,倒也算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