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夫子这时不再飞行,落在前方高高的树枝上。石风如果走到树枝下,躲藏的四人便对他形成包围。所以石风并不过去,直接停下。
“石风,你不是要仙人指点吗?为何不过来?”皮夫子说道。
守护神殿并未探测到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操纵鹦鹉的法师并不在其中。石风悄悄将神力潜入四人身前大树,只要他们敢有异动,原本遮蔽他们的大树立刻翻脸为敌,看四人如何抵挡。
随后石风缓缓走过去,说道:“仙人在哪里,怎么不现身?”
只听哈哈一笑,四人中的一个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相貌是个少年男子。
“你就是仙人?”石风表示怀疑。
皮夫子介绍说道:“他是吾之主人在凡间所收弟子,修为不过吾家主人之万一。你看到他的手段,便知我毫无虚言。”
石风便静静等待,看少年有什么手段。
那少年说道:“石法师还是有些本领的,所以心中自负,不愿意相信眼前少年是仙家弟子。我问你,你一路紧随皮夫子,用的是轻身符,还是毛腿符?”
“什么符也没用。”石风说道。
那少年一愣,看来没料到他的回答,随即笑道:“但……但这点微末法术或许能在乡村抖抖威风,在青松州城就不算什么了,你还需要多学习,多进步。”
石风没用符文,那少年说他轻功微末也就罢了,怎么能说法术微末?不用符文就能跑这么快,如果是法术,也应该是很不微末的法术好不好?石风心中一动,这家伙在背事先编好的台词!
“不错,我确实需要学习进步。”石风顺着他的话讲下去。
“很好。”少年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仙家弟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神通法术。现在光线不好,你看不清楚。天地间自有灯光,看我为你召来。”
接着他一振衣袖,喝道:“灯来!”
大群的萤火虫出现在周围树林里,随即飞到两人上空,并不离去。这些萤火虫比地球上的同类亮许多,让现场有了几分白天的感觉。
“都说天上如果无灯,白日里为什么天空一片光明?萤火虫便是天地之灯,如今被我用法术拘来,不能随意离开。”少年说道。
石风心想,此人对白天天会亮的解释倒挺有趣,敢情天光是萤火虫放射出来的。如果他不知道另外有三人躲藏,现在说不定被这少年震住了。但石风注意到萤火虫的源头是另外三人躲藏的位置,马上猜出是他们放出来的,然后少年又用了什么手段,吸引住了萤火虫。
石风原以为对方既然能操纵鹦鹉,后面拿出来的手段起码该是法术,想不到少年直接拿戏法哄他。石风以前外出闯荡求师问道的时候,没少遇到这类骗术。但他准备继续看下去,看对方还有什么招数。
少年只以为三个伙伴躲藏得又远又隐蔽,万万想不到石风早就发现,见石风一言不发,以为他被震住了。
少年微微一笑,又说道:“都说法师肉体远不如精神强大,真刀真枪肯定斗不过武林高手,却不知道,如果是仙家弟子,便能炼出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短剑,对着远处一挥,喝道:“斩!”
一根树枝啪嗒一声从树上跌落。少年走过去将树枝捡来,让石风查看,断口平滑,好像真是短剑远远砍断一般。然而石风见树枝跌落处接近一人躲藏的位置,便猜到是他搞的鬼。
少年随后又为他表演了剑刺不死、口喷火焰等戏法,都不及第一个萤火虫有创意。表演完后,少年问他:“我的手段如何?”
“高明。有这样的手段,可以保你衣食无忧了。”石风说道。他的意思,少年可以走江湖骗钱了。
少年没听出他话中讽刺之意,说道:“你不妨也展示一下自己的法术,看看能否和我的相比?”
石风摇摇头:“比不过。”
“相信我是仙家弟子了?”少年又问道。
“相信。相信。”石风连连点头。
“是否诚心寻求仙家指点?”
“诚心。诚心。”石风的语气非常诚恳。
“可惜你再诚心也没用,仙家法术不传外人,也不轻易收徒。”少年装模作样地叹气,随即话锋一转,“好在仙师命我在凡间创立教会,除魔卫道。本教之人,如能忠心办事,积累到足够功德,自然会有仙缘。”
“贵教是什么教?”石风问道,心想不会那么巧,又是那个圣水教吧。
少年说道:“本教名为天理教,我就是本教教主。”
“原来是天理教教主,失敬,失敬。”石风拱手行礼。
“本教正在扩展势力中,亟须用人,我看你也是可造之材……”少年拖长声调,不说下去,期待石风的反应。
石风没有像他想像中那样纳头便拜,却问道:“你要拉我入伙?”
这人是太迟钝还是怎地?少年一振衣袖,说道:“什么入伙?入教!我问你,你可愿意入我教中,服从教主命令,听从教主指挥,有难与教友同当,有福与教友同享,忠心耿耿,此生不渝?”
“不愿意。”
什么?这人太笨了。少年只能提示石风:“本教亟须用人,你入了教好好办事,肯定能学到仙家法术。”
话音未落,周围响起惊叫声。感到劲风扑来,少年急忙闪身躲开,背后突然一紧,已被提到空中,树枝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紧紧夹住他身体和四肢,让他无法动弹。少年再看三位同伴,和他一样被树枝给卡住了。
皮夫子展翅欲飞,数根火箭从它前后左右掠过,将它吓在原地。
“不许动!动了就让你变成烤鹦鹉。”石风笑道。
几根树枝伸出,将皮夫子也给按住了。
“大树,大树,你我俱是自然生灵,本应同仇敌忾,怎能受人类挑拨,自相残杀,令亲者痛,仇者快……啊!”皮夫子脑袋挨了一树枝,只能乖乖闭嘴。
“你敢如此对待我们,不怕仙人报复吗?”少年教主喝道。
“我不怕。”石风一句话就把他给呛住了,又道,“教主大人,介绍一下你的同伴,都在教中担任什么职务啊?”
少年教主哭丧着脸:“他们分别是二教主,三教主和四教主。”
“你们天理教有四个教主,那有多少教众啊?”
“还没有。你进来就有了。”
“嘿!”石风上前搜查四个俘虏,从另外三个少年身上搜出袋子和细线,从少年教主身上搜出短剑和药水瓶,还分别搜出几张符文。
找到短剑的开关,将剑身缩进剑柄,石风用剑柄捅在身上又拿开,说道:“剑刺不死的法术我也会,看,中剑后剑伤马上消失哦。”
少年教主瞪大了眼睛,知道骗局早被识破,懊悔道:“原来你也懂这个。我还以为你是个乡下土包子。”
石风笑了:“萤火虫是预先收集好的,藏在袋子里,然后由他们放出来。但为什么会停留在你头上,和这药水有关系吗?”
“有关系,萤火虫喜欢一种草的味道,药水其实是草的汁水。”少年教主老实承认。
“飞剑斩树枝呢?树枝自然事先已经砍断,你怎么让它从树上掉落的?”石风问另一个少年。
那少年回答:“用细线扣好,放在树上,一拉就掉下来了,离得远细线又看不见,就像刚被砍断,自己掉下来一样。陈江流过去捡树枝的时候,顺便把细线解了,天衣无缝。”
“陈江流是你的名字?怎么写?”石风问那位少年教主。
少年教主将名字的写法告诉石风,石风不由得心中一震。他现在对西游中的人物特别敏感,马上想到陈江流就是唐僧的俗名。
“你是唐僧?”石风打量着少年陈江流,方脸大耳,真有几分少年唐僧的风采。
“什么唐僧?”陈江流莫名其妙。
石风盘问他的家世来历,得知他是城中土生土长的孤儿,名字是从小就有的,也不知道是谁所取。石风心想,也许这只是巧合,但西游世界如今一片混乱,沙僧既然能转世,唐僧转世也不无可能。他现在也没有神通推算少年前世,此事只能暂且存疑。而且在石风的印象中,唐僧是个懦弱无能之辈,能取真经全仗着背景深厚,上面有人,即使陈江流是他的转世,只怕也帮不了石风多少忙。
“符文是哪里来的?看起来都是真的。”石风转而检查那些符文,认出好几张常见的驱煞符文。
“大多是自己画的,也有买的。”陈江流回答。
“都有什么用途?”石风对符文并不太了解。
“这几张是驱赶阳煞的,这几张是活跃精神的,可以让人整夜不睡还不累。只有两张轻身符是买的,我还没学会画,但已经快了。”少年的语气还很自豪。
石风又看向低头不动的鹦鹉:“操纵鹦鹉的人呢?你的骗子师父,现在躲在哪里?”
“你说话小心一点。我们的师父真是仙人,现在当然是在仙界。皮夫子是我师父的灵兽,代表师父在凡间授艺,画符的本事就是它教的。”四位少年如此回答。
看他们的神情不像作假,石风有点糊涂了。这四个小骗子难道也是受害者?
“把你们怎么认识鹦鹉,为什么又找上我的事给我老实交代。”石风命令道。
四个少年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鹦鹉是一年前找上陈江流的,自称是仙人留下的灵兽,要代仙人传授法术。陈江流从它那里学会了画醒神符,发现使用后果然精神健旺,从此对鹦鹉深信不疑。他和三个伙伴都拜鹦鹉为师学习法术,天理教则是他们一时兴起成立的教会。
而他们之所以找上石风,是听鹦鹉说附近来了一个乡下法师,带着一条会发射火箭的红蛇,让他们想办法将这个土包子拉进教内,为我所用。陈江流本来就会一些戏法,之后众人又在鹦鹉领导下集思广益,设计出了刚才表演的一幕。他们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石风根本不上当。
“既然是仙人的灵兽,为什么不直接展示仙人的法术,却要你们用戏法欺骗?你们不觉得鹦鹉的身份很可疑吗?”石风提醒他们。
“可皮夫子说过,仙人的高级法术太过高深,而且需要珍贵的材料和强大的仙力才能施展,它现在也施展不了,普通的法术又怕镇不住人,让我们先用戏法把你骗进教中。”陈江流说道。
“如此胡扯你们也敢信。仙人才不会就这点能耐。”石风知道四个少年上了大当,走过去将皮夫子抓到手中。
那股力量已经从鹦鹉体内消失。力量的主人见势不妙,赶快撤退了。但他若以为这样就能躲避守护神殿的追踪,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