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蒙德回到实验室,发现自己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回头再三确认,确定没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放心,他没跟来,我记得他的气味。”阿克蒙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才发现ξ躺在手术台上,头正斜着往这边看。
阿克蒙德还想说些什么,ξ竟然从手术台上直起身子,衣服滑落,露出少年嶙峋的肋骨。拘束衣看来已经被他搞开了。阿克蒙德本能的往后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别慌,博士,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用的是地道的柏林腔,阿克蒙德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镇静了下来。“我废话少说,我想知道你们下一步的计划,交换的条件是我能保你活下去。”
阿克蒙德有些诧异,虽然这少年人给他太多的震撼,但还是把心里的疑惑涌了出来,“你现在自身难保,怎么保我?”少年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阿尔曼斯博士切除了我的脑白质,还植入了一块芯片,他实际上是一种简单的信号器。”
少年人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头,向阿克蒙德看了一眼,阿克蒙德点头表示能理解,虽然电气化才刚开始不久,但这种简易的信号发射装置对帝国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大问题。
少年人穿上衣服,继续开始自己的叙述,“我的记忆也因此失去了大部分,但最近我想起了一些东西。”阿克蒙德找了个椅子坐下,手边是一个警钟触发器,他在犹豫要不要按下去。“博士,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我就没有你存在的价值,没有价值的人会被丢掉。”
阿克蒙德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外表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能想到这些。他抬起手示意少年继续说下去。
“我近一年的时间里,我逃出去过差不多一百次,我不是为了逃出去,有信号器在,逃不出去的。我只是为了摸清这个集中营。整个集中营总体分为四个区,分别关押着死刑犯、未成年的孩子、异教徒还有……”“还有什么?”阿克蒙德来到这里差不多半年,但活动区域只被限制在这一小块,他对其他区域根本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那个区我只知道只关着一个人,他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出来过一次,但他周围的驻兵却是最多的。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很危险,要么他很重要。”阿克蒙德有些诧异,“但我想不出这里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所以,我需要知道你你所知道的一切。”
“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他们在下一盘大棋,这是我们唯一的翻盘点,我们完全可以拿这个来要挟他们,不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沦为棋子。”
犹豫良久,阿克蒙德还是把刚到手的资料和了解到的一切全盘托出。他得先活下去,才有机会,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按照你所说,那个关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菲尔劳斯的弟弟。”
“菲尔劳斯说是他弟弟把你带来的,你对他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你们在西藏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不知道,我也想弄清楚,那部分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是礼拜天,将军会安排弥撒,大部分的人都会去校场集合,我打算再逃出去一次,弄清楚。”
“没那么简单吧,基本的驻兵你打算怎么解决?”
“校场上有一条下水道,那个宽度足够我通过了,每部分的监禁室都有一条下水道。”
“下水道那么多道路,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别做冒险的事情。”
“放心,我昨天出逃,在劳伦斯办公室找到一份集中营地图,都印在脑子里了。”少年指了指自己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弥撒大概不会很长时间,结束后我需要20分钟。”
阿克蒙德心里一合计,二十分钟应该不是问题。点头答应了。
少年把资料放在桌子上,阿克蒙德站起身来,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垂了下来,苏童瞥了一眼,那是很古老的工艺。“阿克蒙德·爱因斯坦博士,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苏童。”
阿克蒙德有些感慨,好久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他起身,把门口的士兵叫进来,让他们把少年关回去。
“这盘棋局,不下到最后,谁是棋子还犹未可知。”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我站在沙漏里数着一粒粒的白沙。
浓雾弥漫在漆黑的夜里。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息,寥寥几只萤火虫在空气里像是下落的星星。
银头发的少年疾速的往前跑,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里。他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只是依稀记得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他。前面是一片亮光,好像有一个人向自己招手。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奇怪的是他越是往前跑,他越是觉得疲惫,身上也慢慢遍布了伤痕。终于,他跑到了那人面前。那是个女孩,漆黑的长发在风中曼舞,蓝色的发带在风中凌烈作响。男孩觉得女孩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突然,刺眼的亮光笼罩,世界仿佛变成了炼狱。
一切都在崩塌,一切都在破碎,他朝天望去,无数陨石坠落而下,少女的身子笔直的往后栽去。她朝男孩伸出手,不知怎的,男孩焦急的想拉她一把,女孩却一把推开他,身子瞬间变作弥散的火星。不知道怎么回事,男孩瞬间感觉如潮水般的悲伤把自己淹没。一切重回黑暗,只剩沉重的喘息。
这是梦魇,也是预兆。
“这盘棋已经开始了。”黑夜里男孩惊魂未定的轻语。
只是他不知道,黑夜里有人跟他一样,惊魂未定,还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