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唯一的机会来了!
劳伦斯举起双手,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手势虫子能不能看懂,但毕竟是世界通用的肢体语言,他下意识的就做了出来。那虫母没有动,就那么定在那里不动,像是那雕像一样,张着口器,嘴里满是恶臭,仿佛随时都会吞噬掉他。
“我不知道你听不听的懂我的话,但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劳伦斯快速在记忆中扫过,那个浮雕确实就是雕刻的这虫母,他也明白了那神殿的意义所在。在大概半个世纪以前,最远不超过一个世纪,有那么一群人,创立了一个教派,信奉这诡异的虫母,也就是这“莫瑞安”。而且很显然,这虫母能用一些方法给予这群人一些恩惠,恐怕还不是一些简单的恩惠。
但是,根据劳伦斯去过的那个神殿来看,这教派在很多年以前就莫名其妙的衰败了,以至于神殿都荒废了下来,成了植物的乐园。这也就是劳伦斯想到的方法来源。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接触,劳伦斯发觉这群虫子极其不一般。它们的智力水平远远超出了他们应该有的那样,仿佛神创世之后,遗留下的家禽畜牧。
劳伦斯大胆的猜测,作为某种交易,很可能那些信徒会向这些虫群,或者说是这虫母进贡些什么东西。世界范围内的邪教太多了,信奉的邪神也七七八八,怪力乱神,基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毫无例外的每一个都会蛊惑人心。这也就是劳伦斯所找的机会,这群虫子,这邪神,需要信徒,需要有人替他们做事。
劳伦斯颅内剧痛,一股威压涌了过来,就像是置身于高压环境中一样,劳伦斯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被压碎,五脏六腑像是被挤在一块、团成一团一样,但还是比刚才的经历好受一些,至少这次还能呼吸。
“人类,你太自负了。”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而且找不出声音来源,很沧桑很生硬,很像是某种机械发音一样。劳伦斯四处张望,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朋友可否出来见一面。我是德军勒布将军的手下,救了我荣华富贵随你挑。”劳伦斯战战兢兢的看着四周,整个山洞很暗,只有很少的那种发光苔藓存在,到处都是刺鼻的腥臭味,每处地方都有可能藏着人。
“桀桀桀……为什么你们人类总觉得只有人类会说话呢?”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劳伦斯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声音来自自己脑子里,就在隐隐作痛的那块位置。
“什么意思?”劳伦斯很慌张,他不知道跟他对话的是什么东西,而且那虫母不知不觉中不知道已经爬到了哪里去,劳伦斯甚至听到了虫群在地上爬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看来你还不懂,现在你才是刀俎上的鱼肉。”那声音是地道的德文,而且是劳伦斯家乡慕尼黑的方言腔调,但听起来很奇怪,毫无感情,像是机器声一样。
“别再故弄玄虚了,有话可以直说,好歹让我看见你在哪。”虽然声音是自己脑子里传出来的,但劳伦斯并不相信这一切,总不能自己脑子里塞了微型个录音机之类的东西吧,如果有这样的科技,怎么会有人用在自己身上。
“看来你还是不懂。”劳伦斯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突围的机会,但很明显周围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虫母的脸(应该说是头部)出现在他眼前,甚至直接就脸对脸贴在了一起,冰冷的触感像极了岩石,但更像是某种金属。
“我已经不想跟你玩下去了,你要明白,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不是你要和我做交易,合作做什么,而是我让你做什么,谈交易你还没有资格。”
脑子里嗡嗡作响,大脑皮层仿佛被入侵了一样,有些不受控制了。
劳伦斯知道自己家乡有种生物在寄生以后,是可以控制寄主的思想的。宋·傅肱《蟹谱》上篇:“琐蛣似蜯,常有一小蟹在腹中,为蛣出求食,蟹或不至,蛣馁死,所以淮海人呼为蟹奴。”这是一种小小的,但又很可怕的寄生生物,它遇到蟹子后会钻进螃蟹的体内,然后便开始肆意的生长。一旦感染了这种虫子,螃蟹就会停止生长,不再退壳,直到寄生虫最终控制了螃蟹的大脑,螃蟹就彻底沦为了奴隶,完全被蟹奴所控制。螃蟹就这么成了繁殖的工具。但劳伦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支配,原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劳伦斯浑身都在发抖,他终于明白了,不是这虫母会说话,是自己脑袋里有只虫子,虫母跟虫子交流,这虫子再控制自己的大脑皮层,让自己听到,而且听懂。神殿里的壁画历历在目,原来自己早就死了,难怪自己换了一个头,身上的伤口还全都愈合了。
劳伦斯苦笑,他现在终于明白所谓的永生是什么意思了。保留大脑,保留还能用的内脏器官,来换一个全新的身体,维持本来的生理反应,这不就是跟永生一模一样吗?但活着,也是做虫子的傀儡,像极了中国神话里的伥鬼。
原来所有人苦苦追求的永生就是这个意思,劳伦斯想笑,但笑着笑着就哭了。这是绝望,也是不甘。永生是一个人类一直探索研究的终极问题,也是人类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统一的答案的最关心的问题;更是人人都想实现的梦想。原来这故事的答案是那么的可笑。
“一直活下去,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人类的追求吗?你以为之前那些信徒,是为了什么而信奉我,但他们没一个好东西,我赐予他们永生,他们却一个一个背叛我。”
虫母张开嘴嘶吼,是真的嘶吼,而不是借由翅膀震动发出声响。劳伦斯捂上耳朵,但他的耳膜还是被震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