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火烧左右林
禹在这个静园里面快乐的生活了两年多。
胭脂告诉了我,这左右林每隔八十一天就会开林一次,一次一天,那时,如果我想要出去也就不需要她带路了。我本来是想要出去的,我还在惦记着吴二,自从无量宗被灭,我也就再也没有吴二的消息了,不知生,不知死,你说我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呢?
可是看着胭脂的肚子一天一天在变大,后来又有了禹,再看着禹一点一点的长大。
我知道我得有所取舍。
《狂魔刀》还是在第八层,第九层始终是不能突破。盘古禁地的那一个卷轴,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参悟,还是空白的一片。不过还好,《乾坤咒》倒却是修得顺利,我已经是来到了第十层。而我的修为也已经是进入了临空界八重天四层。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安安静静的过下去,等再过些年岁,禹就长大了,我也会冲破太虚。然后我会重回人间去看一看,去看一看王宫,去看一看秋,也去看一看姬山。也不知道姬山那个时候是不是还活着,也可能早就又改朝换代了吧。就是去看一看,纯粹的看一看。我已经不再去想着报仇的事情了,因为就算是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我杀了你,然后他再来杀我吗?冤冤相报又何时了呢?
我想我是应该放下了,可是没有想到,弥水洞却是阴魂不散。
那一天,已经是入了夜。我没有去算日子,不过胭脂说正好是开林。
我们生了火,禹就在那炉堂边跳来跳去的,边笑着,还时不时的拿起了树枝往那炉火里面扒拉几下。胭脂烤了些鱼,这是我白天在那净北湖里面捕的,串上串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些水滴顺着那鱼背正往下滴,然后碰到了火苗,“扑哧”“扑哧”的,火苗反而更是旺了一些。
我正盯着那火苗看呢,突然我听到了林子的深处,远远的有人的说话声。
樟树精也是听到了,他迅速的从那小山包上赶来了静园的台地上。
是弥水洞。还有十三门和灵山。弥水洞领头的是长孙长空,灵山领头的是氏挚已,十三门领头的则还是端木宣。一伙人是凶神恶煞的就冲上了台地。
“破骨。”氏挚已二话没说,一双鹰爪便是恶狠狠的对着我掏了过来。话音落下,那鹰爪已经是幻化成了十数把白晃晃的勾刀,在那月光和炉火的映衬之下,白的、黄的碎光已经是铺满了我住的小楼的外墙。零零碎碎的,忽有忽无的,竟却是也有着几分的美意。只是,刀光落下,我那小楼也是轰然倒塌。看来《嗜血爪》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来不得半点的怠慢,我轻舞着双手便是在胸前来回的扇动。“如风。”《乾坤咒》第十层。火光之下,台地上迅速的幻化出了白色的烟雾,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然后又是迅速的旋转了开来。卷杂起了沙石,卷杂起了草木,接着,又是那炉堂里窜得正旺的火苗。原本白色的云卷就这么着被点燃了,形成了一个三四米宽,十好几米高的火柱。
就在那嗜血爪落下的时候,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舞动的双手迅速打开。那原本竖立的火柱之中,突然便是飞出了九条火蛇,向着氏挚已和长孙长空那一行的人,然后又是迅速的化分出了更多的火蛇,紧接着,那些个火蛇便是一一爆破。夜空之下,无数的火苗从静园的台地上飞散而出,向着青水河,向着净北湖,向着那一群的凶神恶煞。
长孙长空惊住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像得出来他那一刻的表情。火光之下,那原本应该是被印得通红的脸上,我只看到了煞白。
不过煞白的可不只有长孙长空,氏挚已、端木宣也都是大张着嘴巴。而在他们的身后,尖叫声已经是乱成了一片。恐慌、火花,弟子们倒地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火苗窜动的声音,还有水声、风声、树叶的“沙沙”声。
我想这左右林里恐怕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的吧。
台地上、台地下,一直是到那青水河边,都是横七竖八的倒着那些个宗门弟子的尸体。不过还好,打斗开始前胭脂和禹本来是躲在那座小楼里面的,但就在氏挚已鹰爪落下的时候,樟树精是已经把他们安全的护在了我的身后。
“《乾坤咒》?”长孙长空的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的惊恐,我是看得明白的。只是为什么呢?
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弥水洞在抓走了吴二之后,有一天,长孙无忌突然跟长孙长空提起过《乾坤咒》。只是那似乎也只是那么不经意间的一提起,长孙长空是完全没有过多去想的,毕竟这《乾坤咒》可是随着那善才老祖云游太虚便也是彻底的消失了。
“怎么,你又怕了?”我冷笑了一声,“又怕我要入了魔?”
“怎么来的?”长孙长空的脸色已经是更加的煞白,完全没有了血色。
氏挚已也很是惊讶,“《乾坤咒》?”
“这《乾坤咒》不是……”端木宣也是走上了前来。
“《乾坤咒》又怎么了?《乾坤咒》就不能学了吗?”
我这么吼叫着,不过我却是看到了眼前的这三个人是各有着心思。这也难怪了,想来这《乾坤咒》可是这魔窟里面的两大神技之一,还是那唯一冲破太虚界的善才老祖在进入太虚界时所修练的功法。可能简单了嘛。这后世之中,为了能够得到这《乾坤咒》而重回上古林海的人可是多了去的。
“快把《乾坤咒》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你死无全尸。”氏挚已确实是个暴躁脾气。
“就凭你?”我也没并有示弱。
“那就试试吧……裂魂爪。”氏挚已话音未落又是亮起了那白晃晃的勾刀,但勾刀之下却是带着巨大的黑气。
打斗又开始了,这一次是一对三的混战。不过长孙长空却是迟疑了一下。
刀光在火花中飞舞,鲜血和汗珠一起滴落。谁也没有手软,谁都是使了浑身的厉害。
台地上的小楼已经成了一片的废墟,静园的周边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的火海。青水河也早已经不再是青绿了,月光之下,水面上正泛起着红光。空气的味道也已经是变了,不再有白天绿的清香,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欲望。是忌妒,是抢夺,是不择手段。
只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更何况长孙长空可还是一个临空界九层的高人。
我已经是要招架不住了,不过还好,下了台地,樟树精便是带着胭脂和禹逃进了那左右林里,我也是少了后顾之忧。
打斗从台地来到了净北湖,又从净北湖上了小山包。不过很快我就发现端木宣不见了。是的,端木宣并没有跟来净北湖。
端木宣是追胭脂去了。我来不急猜想,但我却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他们杀不死我,却是可以拿着胭脂和禹的性命来要挟我。多么卑劣的手段呀。我又想起了姬山。哦不,姬山可没有拿我的性命去要挟候的。
可是我却也只能是瞎想想,甚至是连想想都还不能多了。一个长孙长空我都是对付不了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氏挚已呢?我也只能是逃,我也是闯进了那左右林里。
不过长孙长空和氏挚已却是没有跟进来。
月光更是明亮了一些,左右林里面却是没有了应该的清爽。是的,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了,这左右林开林已经结束,林了里面又是重新恢复了本来的迷途。
不过就在我逃进那左右林的时候,林子里面却是突然窜出了大火。火,是那些个宗门弟子放的,起初还只是零星的几点,但很快就已经是烧成了一片,从那静园的里面,那个左右林的中心,一点一点的向着四周扩散了开来。
只是那火却是离得我还远,我知道那一定是端木宣。我甚至是听到了禹的哭泣,我甚至是看到了胭脂的惊恐。
我得去救。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是自不量力,你一定会说我是以卵击石。可是,明知那是刀山火海那我也得去救呀。那胭脂,那禹,那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哪怕只是割一刀,那也是要流血的呀。
只是,我又能救得了他们吗?
林子里的火越来越大了,整个夜空都已经是被那火光给照亮了个透。
“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是樟树精。就在我快要赶到那火海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是从那火海之中腾空而出。
樟树精怒了。是的,他怒了,他彻底的怒了。他是最见不得火的。想来每次晚上,只要我跟胭脂一生火,他便是会独自上了他那小山包的。他说他不喜欢火,因为那火,烧的是他的心,那些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树枝,那可都是他的同胞手足呀。
樟树精的声音很低沉却也很洪亮,他继续的说着:“《狂魔刀》又怎么了?《乾坤咒》又怎么了?有必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吗?只会是窝里斗。你们怎么不想想基牧川。你们不是知道他已经来了吗?你们怎么不去想想办法对会他呢?还在这里大火烧了七弥古陆,你们可知道这七弥古陆到底是有着什么作用吗?”
樟树精这么说着,不过我却是自始至终也是不知道这七弥古陆到底是有着什么作用的。因为樟树精并没有来得急告诉我。
樟树精大笑了起来,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然后突然,一个白色的光团,是樟树精,用尽了他全部的修为化生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团。
我看到了樟树精的决心,我也知道了樟树的懊悔。这是守了多少年呀,孤孤单单的守了多少年呀。只为了对翼的承诺,只为了那不知道的未来。可是付出了那么多,但这就是他要守护的魔窟吗?
左右林已经是快要烧掉了一半,端木宣一定是还在追逐着胭脂和禹。
我看到了火光之中樟树精那无奈的笑,那生无可念的笑。我知道他已经是做出了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