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一阵剧痛传来,王玄直接被打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到在地。
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吟声,手往面庞一抹,低头一看,满手的鲜血,王玄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口中低声呢喃道
“我在哪”
周遭景色慢慢映入眼帘,低矮的围墙把四周围住,地上铺满清灰色的石砖,似乎是一个围起来的小广场一般的地方,而头顶无遮无挡,有些灼热的日光从天上洒下,晒得他皮肤有些生疼。
再往前方看去,一神色桀骜,面容与自己有些相似的年轻人口中正发出怪笑,挑衅地看着自己,捏着的拳头上还沾染着丝丝鲜血。
“是了,我在练武场,这畜生,又来找茬,这次居然直接在练武场揍我,也不怕教头责罚他吗?”
缓缓看清周遭景色,王玄渐渐重拾记忆,心头不由生出丝丝惧怕之感,王麟竟然已经敢在练武场揍自己了,难道他当真不给自己活路?
艰难地想要爬起,但浑身剧痛无比,根本无法起身,不由又是发出一声痛呼。
想来不只面上挨了一拳,先前肯定挨了不少胖揍,只是自己完全被打蒙了。
眼前之人见他挣扎不成,哈哈一声大笑,指着自己就是大声道
“有生没养的小杂种,上次在柴房让你跑掉,你居然还敢回来,胡福来也是个废物,抓不住人都不敢回来了,我呸,枉我爹当年收留于他,跟你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稚嫩,只是和这略微恶毒的话语格格不入,听得王玄心头极不舒服。
王麟说完见他毫无反应,也是略感无趣,走上前几步,抬手就要再打。
王玄不由伸手护住面庞,只是许久也是未曾等到那落下的拳头,只听到耳边有声音道
“果然是废物,小爷我不赔你玩了,不过以后你见到我都要先给我鞠躬行礼,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麟得意非常,脸上满是快活的神色,放下那佯装再打的拳头,哼着小调从练武场侧门离开。
直到王麟离开,王玄护住面庞的双手都是没有放下,呆呆坐在青石板铺成的练武场中心,炽热的正午阳光把地板晒得滚烫,但他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过得半晌,低低的呜咽声在空无一人的练武场上回荡,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与落寞,只是没人任何人听到。
直哭得累了,王玄才是抹去面上泪痕,艰难地爬起来,四周依旧空无一人,没有父母,没有大哥王天元,就连教头也是不在。
一股无法言喻的孤独感在他心头生出,如果就此了却一生是不是也不错?
心头莫名生出轻生的念头,王玄被吓得倒退几步,口中不断嘟囔,脸上满是惶恐之色,如若有人在近前就能听到,他嘟囔的一直是同一句话
“好死不如赖活,好死不如赖活”
拖着有些踉跄的步伐,王玄出了练武场,往自己唯一可以栖身的后山拆房走去,一路之上时不时也会见到一些王府下人。
但所有人在看到他这幅凄惨模样之时都是视而不见,急步离去,更有甚者还在一旁出言讥讽几句。
王玄置若罔闻,这么多年过来,这种情况他早已习惯,前些年甚至有个打杂的下人将他痛打了一顿,不过之后那人就被赶出王府,只是他的处境并没有任何改变。
先前在练武场之时早已哭累了,后山柴房离练武场又有些距离,王玄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只是到了这熟悉的栖身之所,王玄看着凌乱的满地残木,他终是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深深地埋在其中。
眼前哪还有那略显温暖的柴房,只剩一地狼藉的木料,其上一处还刻有他用来测量身高的刻痕,这一切无不说明,他唯一可以寻得些许温暖的地方,被拆了。
眼泪在眼里打转,但王玄用尽全力咬着嘴唇不让它流出来,直到咬的嘴唇流出鲜血才是停下。
只是刚刚松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稚嫩的哭声在夜空回荡,传入远处黑黝黝的森林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拍打自己面庞,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王玄发现天光早已大亮,自己竟然就在这山头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眼睛略微有些不适,想来是哭了太久苦累了就直接睡着的。
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下人打扮的中年人正有些焦急地看着自己。
心头疑惑,但这人见他睁眼起身,就直接拉着他往王府走去,路上才开口跟他解释。
王玄哪能抵得过一个中年人的拉扯力气,被拉着一路小跑,身体上的剧痛再度传来,只是听到眼前之人的诉说,又不敢抱怨,只得拖着疼痛的身躯一路小跑。
这人说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朝天子,今日不知为何突然驾临王府,更是指名要见他这无父无母的边缘人物,王家虽在临城算土地主,但临城只是一边缘小城,这等事情从未遇到过,所以如今整个王家都是战战兢兢,悄然四处派人寻找,才寻到他这躺在草地上熟睡的病秧子。
王玄心头一阵乱麻,他有些搞不明白,王麟说他偷跑未被抓住,怎的自己又跑回来了?
他记忆之中他那日怕被胡福来捉住毒打,没了命一般往后山上狂奔,只是之后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他根本记不起来,而今怎么连当今圣上都突然出现在王家府上,还指名要见自己?
心头有什么东西被触动,王玄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毫无所获。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王府,门口早已有女眷在此等待,见得王玄到来,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急急从下人手中接过王玄,又带着他往府里深处走去,一路急行,还不停用湿布擦去他脸上泥泞,甚至还直接给他套上一件崭新的衣服,布料柔软华丽,他已经很多年没穿过这种衣服了。
王玄被搞得有些蒙圈,但他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增,似乎一切的关键就是在他从王家逃离之后那段记不起来的记忆里。
拼命回想,但所有记忆都停留在自己飞奔向后山的那一刻,之后的一切就如同根本不存在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逐渐深入王府,看这路径,是往府上供奉先祖牌位的灵堂方向,那处他只在很小的时候,随父亲去过一次,已经完全没有了相关记忆,圣上怎会去那处?莫非他是王家之人?
心头生出这有些荒谬的想法,王玄来不及继续细想,一旁搀扶自己急行的两位女眷就退了回去,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伸手接过快要摔倒的自己,王玄抬头看去,此人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脸上似乎永远洋溢着那带着淡笑的表情。
这人是王家的骄傲,家主的长子。
而且,他是现在唯一一个还在关心自己的人。
大哥,王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