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桌案旁，总指挥“黄尚”摆弄着一副泼墨山水画，一双老手轻柔仔细的同时还漫不经心的对着桌案前的伫立的黄舒询问。
“已经安排好了。”
黄舒平静，谈不上什么恭敬，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却也十分认真，看的出这位平日里有着温和笑容的年轻副官也是为尽职责的人。
“嗯，挺好。”
老人“嗯”了声，便不在多言，一双略泛浑浊的老眼缓缓在画卷之上掠过，喜爱之色溢于言表，那轻柔的动作也不难看出，这位掌管着蜂巢的老人对于这副画卷究竟有多么钟爱。
画卷黑白，不点颜色，其上方景物大多是山水泼墨，山川鸟兽、鱼虫花木，一条舞动于天穹之上的墨色巨龙栩栩如生，而点缀颜色的也唯有当空的金色烈日，乃是整副画卷上最为显眼的一笔，在下方还有一个褪了色泽的红印，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有些模糊。
老人端详着画卷，黄舒立于案前也未曾打扰。这幅名为“墨画”的画卷乃是老人唯一收藏的画卷，也是整个“蜂巢”中仅有的一副，是他从耗费了大量资源、食物，才从其他蜂巢掌权人的手中予以置换来的，价值可见一斑。
或许是心情不错，老人收展画卷后，沙哑的声音缓缓问道，“对于我的安排，你有没有什么比较疑惑的地方？”
“有！”
对于老人的话，黄舒没有刻意掖仓的意思，他点头，随后继续道，
“叔父，眼下安文的存在不应该是我们手中捏着最好的一张底牌吗？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将他放在第七小队，和那帮不服管教的痞子兵，这可能会给蜂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他和青城号也没有磨合过，能发挥出多少实力也都是未知的，虽然资料中标注在参加实验之前他曾是一位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但沉睡了百年的光景，谁又能、又敢保证他没有在这个过程中遗忘什么，您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
黄舒的一大段话恰好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表露出来，他对着老人询问，眼中满是不解。
而对此，老人也仅是莞尔一笑，并没有去在意，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一个并不相干的地方去。
“知道我都已经这么大把年纪，却迟迟不肯去退到后面，将整个蜂巢交给你吗？”
老人这样问，
“不知！”
黄舒疑惑摇摇头回答，
“诚然，你刚才所讲、所分析的那些都极有道理，很客观，不能说很对，但至少也都不会错。可恰恰是这种绝对的理性是你身上最为致命的缺陷，理性到极致便是不通人性。”
不通人性？
黄舒眼中闪过一些茫然，
“对，不通人性。”老人自然是察觉到黄舒眼中闪过的茫然。而后，他便继续说道，“按照你所讲，将安文放在其他小队，给他充足的时间去和战姬磨合，或许是一个月的光景或是两个月的光景，但之后呢？”
之后？
黄舒颇疑，
“对，说说你之后的想法。”
老人靠在椅子上，给子燃了支烟，吞吐，而后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面孔询问。
“如果按照我所想，有了战姬的加入后，狩猎小队的压力会大大减少，减少人员伤亡，增加收获比例，只要维持足够一阵的良性循环，很快蜂巢就会重回到从前的日子。”
黄舒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答案，而却让吸了口烟的老人摇了摇头，
“或许和你所想的一样，按照那样，蜂巢或许可以在维持三十年的光景，可三十年后呢？人们依旧维持这样的日子？”
老人抬头凝望着棕黑色天花板，扬头吐出个小小烟圈以肉眼可见的环境下向外扩张，
“这样的日子，我不喜欢。”
“你们年轻一辈人和我们这群老家伙不一样，没有经历过那场‘大逃杀’，也没有经历过地面上的生活。那个时候的日子和平、安宁、丰衣足食、没有饥饿，也不存在战争。”
“我和你叔母那个时候喜欢在家里养养花、种种菜、养养狗，溜溜鸟，闲暇时间会到广场上和同龄人一起放着音乐，跳广场舞，周末的午后也会去乡间小河里钓钓鱼。”
“比起这昏暗不见天日的环境，外面的世界有阳光、有雨雪、有微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的美好都存在于那里。”
”老人摇着头，叹息缅怀，
“上了岁数的人啊，就喜欢絮叨，总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将过往的回忆、经历挂在嘴边，怀念些什么......正因为我所见识过这那个美好的世界，所以我才迫切想回到地面，想有一日的所有人的人类都不必躲藏在黑暗中。”
黄舒没有说话，可眼中却也充满了向往之色，虽然有些词汇他不太懂，却也能感受到老人在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神往。
说到这儿，老人重重叹息了声，随后将自己发散的思绪逐渐收敛起，继续说道，
“小舒，理性很重要，却也不能让绝对的理性大过人性，历史上诸多王朝的覆灭往往都是因为君主残暴不仁，一味驱使，不考虑民众感受，所以才会有覆灭一途。”
“而那些起义者而非甲士，大多只是些耕作劳作的普通人，他们为什么能够战胜一个王朝，因为带领他们的人给了他们希望。”
“是他们眼中的英雄，而眼下，我们也同样需要一位——英雄，你明白吗？”
老人的话讲的有些深奥，让黄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此，老人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的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的话说的古怪，有些风牛马不相及的味道。”
“嗯！”
黄舒点头，没隐瞒，
老人笑着，深吸口气，继续说道，“等你能够理解这番话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你有能力真正可以执掌蜂巢，届时我会交给你。”
听到老人的话，
黄舒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