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家,八十余人,三十余座家宅,前后整齐六排分布,尘烈一家三口,作为家族主宅,四进院落,被围在正中间。
尘家这种小家族,在极东之地,不在少数。
清晨,朝阳生辉,自海面东升,照亮极东之地,初晨的阳光充满生机,洒落在山林之间,洒落在人们的心间。
尘一鸣在山顶静坐一夜,天亮后,像平日里一样来到练武场,进行炼体修行。
极东之地,修炼环境极差,少有功法,缺乏修炼的土壤,这里的人,对修炼一知半解,境界上,只知道淬体境、通脉境、聚气境,在往上没听人说过。
在这里,修为境界普遍不高,只有极少数达到聚气境,都是摸索着自己修行。
尘一鸣十岁突破到淬体境,如今十三岁,已经达到淬体境九阶,再进一步,便可达到通脉境。
小小年纪就有淬体境圆满的实力,这在极东之地都是少有的,这一切归功于他日夜苦练。
尘家人丁稀少,少年辈的不多,也就十来个,从四五岁到十来岁不等。
在练武场旁的空地上,迎着朝霞,正学着举石墩,哼哈有声的锻炼体魄,那稚嫩的脸庞充满严肃认真的神情,练拳修武,都有模有样。
尘虎阳站在一旁,监督指点,各处巡视查看,每天清晨练武,是尘家必不可少的一项任务。
“阳之初,万物生,人在此刻,生之气最盛,迎着朝霞锻体自然有莫大好处,可充盈人体生机。一天之计在于晨,每日早起多用功,强筋壮骨,活血炼筋,将来才能在这大山中有活命的资本。”站在前方、指点一群孩子的尘虎阳,神情严肃而认真,而后又喝道:“你们可都明白?”
“明白!”
练武场上几个十岁上下的孩子,皆齐声回应,声音清脆响亮,在山林间回荡。
“明白明白...”这是几个还不到六岁的小娃娃,也凑过来,在旁参差不齐的回应起哄。
在尘家,每天的晨练,能走的孩子,都会来练武场,体能训练,武技修炼,弯弓射箭,都是生存的本领。
在极东之地,没有好的生存本领,不能守护一家老小,还会被人瞧不起,有名气的人物走到哪都有人瞩目。
晨练,是所有人都参与的事,久而久之,大家养成了锻炼体魄的习惯。
极东之地,凶兽野兽遍布,偶有妖兽下山,有了实力,在这里才能立足生存。
“尘一鸣、尘星海、尘文轩,你们过来!”
尘虎阳冷着脸,将三人喊了过来。
“你们三人,都十三岁了,少年一代只有你们三人,以后都将会是家族扛鼎之人。
一鸣淬体九阶,文轩淬体八阶,星海淬体八阶,你们的天赋,在极东之地,都是不错的,但不要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是,愿为家族而战!”三人稚嫩的脸庞上,堆满认真和严肃,凝视着尘虎阳,整齐地沉声回应。
“你们三人,基本上同时进入淬体境,现在验证下你们修炼的成果。”
“一鸣、文轩,角力!”尘虎阳喊出两人,让他们比试肉身力量。
角力,通常是两人互相顶一根巨木,中间划条准线,先迈过准线者获胜。
“虎阳叔,别介啊,一鸣蛮力惊人,都有一千五百斤了,我才不到一千,不用比都知道结果了啊,我认输,我认输,嘿嘿!”
三人的实力大概还是知道的,但听到尘虎阳的安排,尘文轩就不乐意了,耍着滑头,笑呵呵地跟尘虎阳诉苦。
“没志气的东西!以后族人遇到打不过的敌人,你是不是也要认输啊,要不要跑过去,跪舔一番啊?”
听到尘文轩的话,尘虎阳顿时心中怒火中烧,冷着脸盯着他,对他破口大骂,言辞之中毫不留情。
此刻,尘虎阳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眼神中仿佛藏着燃烧的火焰,盯得尘文轩头皮发麻,整个人从脚底到头顶,如同被雷电打过一样,浑身不自在。尘文轩万万没想到,平时不算太严厉的虎阳叔,为何因为一句话变得愤怒,顿时,被吓住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又有些委屈。
尘虎阳的这顿呵斥,惊动了练武场的众人,但看着尘虎阳的冷冽严肃,都不敢多说,噤若寒蝉,停下修行。
尘一鸣和尘星海,也有些懵了,彼此对视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选择了沉默。
尘文轩声音有些哽咽,抬起低下的头,不敢直视尘虎阳,道:“虎阳叔,我错了。我比试,您不要生气了。”
尘虎阳走上前,看着不及一肩高的侄子,宽厚的右手按在尘文轩的头上,道:“记住你的承诺,为家族而战。”
说完这话,尘虎阳将侄子的头抬的高高的,温和地说:“叔知道你委屈,把头抬起来,看着头顶的天空,收起眼泪。”
听了尘虎阳的话,尘文轩看着头顶的天空,发红的眼圈里,噙满了泪水,不停地挤弄着眉头和眼皮,将委屈和泪水收了回去。
“你的性子躁动,滑头,记住今天,记住我的话,记住你现在的感受。”
尘虎阳弯腰低首,额头触碰在尘文轩的额头上,右手抱住他的后脑勺,温情的诉说道。
“是,虎阳叔,我记住了。”两人额头相碰,尘文轩低声回答。
片刻后,尘虎阳再次发令,喝道:“角力!”
之前尘虎阳的严厉,让人心中一紧,现在再次听到喝令,尘一鸣和尘文轩齐声回应:“是!”
尘虎阳走到一根三米长的举木旁,右脚放在中间,猛地一个回旋勾挑,百斤重的巨木不断旋转着,飞向身后的空中,大喝一声:“接着!”
尘一鸣和尘文轩两人,应声而动,分立巨木两端,巨木下方就是一道中准线,两人皆双手推顶,巨木就被两人稳稳地夹在中间,两人皆是大喝一声,开始发力。
尘一鸣游刃有余,身体随意弓步,双手顶巨木,稳稳当当;尘文轩脸色涨红,双手颤抖,倾尽全力,弓步抵挡,但整个人被慢慢地往后推移,在地上滑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稍片刻,尘一鸣将尘文轩推出两米远,自己也已经越过中准线了,但尘虎阳没喊停,没人敢松懈丝毫,。
尘虎阳看着尘文轩平尽全力,还是败了,脸上波澜不惊,心里淡淡地说了句:不要怪叔。
尘虎阳静静地走过去,说了句:“星海,准备换人”,随后,右手在巨木下一拍,三米巨木就被打飞,在空中翻滚几圈后,再次恒更在中准线两侧。
此时,尘星海和尘文轩,已经等候在中准线两侧,看准下落的巨木,大喝一声,双双出掌,将巨木定在两人中间。
尘星海和尘文轩实力相当,平尽全力,也是和尘文轩一个结果,尘一鸣再次站在中准线上。
尘虎阳第三次发令,目不转睛,盯着角力的两人,不看尘文轩一眼,喝道:“文轩,你也加入进去。”
听到这话,尘文轩自然明白,这是要合两人之力,对抗尘一鸣了,三两步跑到尘星海那边,两人合力顶住一端。
“输掉的人,训练加倍。”尘虎阳在旁沉声说道。
尘文轩、尘星海两人都是淬体境八阶,力量都接近九百斤,合力之下远远超过尘一鸣。
有了尘文轩的加入,角力的局势陡变,尘一鸣转为劣势,在他倾尽全力之下,还是快速地被逼退,在地上滑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如同被犁过一般。
尘一鸣皱着眉,心中暗道:再这样下去,就得输了。
巨木切口有腰粗,对面两人要完整合力也不容易,尘一鸣抓住巨木边缘,开始左右摇晃,让对面的力量不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果然,这一手使出来,对面的传过来的力量顿时变小了,对方的步伐开始凌乱,巨木的摇晃越来越大,但尘一鸣没再后退一步,感受对方的力道方向,尘一鸣不断的改变木头的方向,开始缓步推进。
不稍片刻,再次站到中准线上,而且推进的速度还在加快,最后,尘文轩两人都被推倒在地,巨木也掉了下来。
角力已经结束,三人皆是气喘吁吁,尘虎阳在旁静静地看着,对着三人道:“人多不等于力量大,破其势,就能破其局,同样,心不齐力不齐,也不过纸老虎一只。今天的角力,好好思量!文轩、星海,训练加倍!”
“是!”尘一鸣三人齐声回应。
尘虎阳说完便走,留下气喘吁吁的三兄弟。
少许之后。
尘文轩、尘星海两人肩上各扛着一块黑色石条,一米多长,大腿粗细,重达八百斤,围着四方练武场进行慢跑。
黑色石条,乃是黑岩沉石,质地坚固奇重,极东之地独有,四五岁孩童大小的沉石,就有千斤重,尘家专门开采凿制,做成各种造型,用于锻体所用。
尘文轩两人绕着练武场,刚走两步,尘一鸣背着一块更大的黑岩沉石,从身侧跑了出来。
“一鸣,输的人又不是你,你凑过来做什么?”尘文轩侧着脸,问道。
“你们在这受罚,你觉着我应该在旁边看着,对吗?”尘一鸣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嘿嘿,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啊!你能过来,我们很欣慰,真的!”文轩笑呵呵地回应道。
“当然要过来,从小到大,十三年了,天天在一起,看着你们受罚,我做不到;要是换过来,我相信,你们也会做这个选择的。”
尘一鸣盯着两人,看了看,颇为感慨地说道。
初晨的太阳,自东边的山顶上慢慢上升,练武场是一派青春勃发,三兄弟扛着沉石,慢步在练武场外围,挥洒着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