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丛喊了声小二,让他把碗收回去,两人便起身赶路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司樯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总不能在街上贴个告示,悬赏术师方陆的下落吧。”杜丛也感到有些头疼。
然而司樯却若有所思起来。
“你不会真的要贴告示吧?”杜丛笑问。
司樯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古落城有没有术师阁呢。”
“我很确定没有,术师阁拥有赐予术师玄牌的资格,只有神都和阳城有术师阁。”杜丛很肯定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类似术师阁那样,把古落城里的术师聚集起来的这样一个地方。”司樯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杜丛脱口而出,“这不是要造反吗?”
“造反的话,反正古落城也不缺这一条。”司樯的话又像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分析。
杜丛连连摇头:“如果古落城真的这么办了,神都知道后必然会大军压境的。”
司樯却似乎并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但是也不想和杜丛争吵,便笑道:“哈,我们在这里争论也没用,不如找人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术师方陆吧。”
杜丛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找谁问比较好呢?”
“街上这么多人呢。”司樯说着,便随手拉住一个路人。路人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比较接近圣山人的衣着,而和杜丛这样的域水帝国术师相差甚远。
说起来,杜丛身穿修身的黑色术师正服,衣服下摆还坠着流苏,站在古落城里实在是非常扎眼,相比之下司樯的衣着倒显得比较正常了。
“有什么事吗?”路人被拉住,问道。
“是这样的大哥,我们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方陆的术师?”司樯问道。
路人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话说古落城有术师吗?”
“古落城怎么可能没有术师?”杜丛在一旁说道。他记得很清楚,曾经和自己一起在庄伏洛名下学习的术师中,就有一个被派往了古落城。
“不知道,我从小在古落城长大,从来没听说过古落城有什么术师。”路人再次摇头否定,然后走开了。
杜丛感到很意外:“术师是一个城镇的核心之一,这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司樯耸耸肩,只好继续去问别人。
然而在街上走了一圈,问了不下十个人,每个人都说不知道方陆,有的人知道古落城内有术师但是不知道方陆,有的人干脆和第一个一样,根本不知道古落城有术师这回事。
问了一圈过后,司樯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和杜丛来到一处树荫下,面容严肃地说道:“如果古落城真的有术师,但是这些人不知道的话,那情况可能就比较麻烦。”
“你是说古落城把术师的存在隐藏起来了?”杜丛也不笨,很快猜到了司樯想要说什么。
“可能吧,总之这个古落城不简单。”司樯说道,“我们这样像个没头苍蝇似的问下去也没什么用,应该另想办法。”
“先往城里走走,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标志性的建筑,到时候进去问问。”杜丛说,“一直在城门附近转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商量出了结果,便继续前进,顺着这条小路,走过一条小巷,眼前便豁然开朗。
两人来到了更加宽阔的大路上。杜丛估计这应该就是古落城的主干道了,这条路两边宽得有三十米,都快赶上神都的皇宫大道了。
道路两边也没有了那些席地而坐的小贩,取而代之的是装饰华丽的店铺,偶有一些小商贩推着小车穿梭于人群中,做着他们的生意。
“杜丛,”司樯指着一个小贩,对杜丛说道,“我想吃糖葫芦了。”
“好,”杜丛摸摸司樯的头,“给你买。”
于是他走上前,喊住那个小贩,正准备买下一串糖葫芦。
这时人群突然朝他们这边挤来,还夹杂着呵斥声。
“怎么回事?”杜丛问道。
小贩看了前面一眼,说道:“是王公子出行,要清理路面了,我们得赶快避让。”
说完,他也不管杜丛这个顾客,推着插满糖葫芦的小车往路边走去。
杜丛不明所以,被人群挤到路边,只来得及抓住司樯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很快,人来人往的街道中被清出了一片空地,几个凶神恶煞的红衣男子拥簇着一个华服的年轻人走来。年轻人看着自己前方空旷的路面,满意地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走着,时不时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路边的众人。
这种人明显就是出生于达官贵人之家的纨绔子弟。杜丛不想和他发生关系,拉着司樯准备从人群后方走开。
与此同时,年轻人在路中央站定,他的护卫上前一步,说道:“明天是王公子的诞辰,王公子要在这里宴请宾客,所以从现在开始,这段街道被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伴宴席应该在府邸中吧,为什么要到大路上?”人群中有个声音小声嘀咕。
“嗯?”被护卫环绕的王公子缓缓转头,“刚才是谁在说话?”
人群马上推了一个人出来。
王公子上下打量了这个人一眼,身穿劣质的粗布衣服,明显就是个平民,便不屑地说道:“本公子想在哪里办宴席,就在哪里办。你这个平民,难道还想来搅事不成?”
“话是这么说不错,我也只是——”
平民话还没说完,王公子身旁的护卫便走上前扯住他的衣服:“王公子在训话,你居然敢顶嘴?”
“我没有!”平民争辩道。
“还敢顶嘴!”护卫一巴掌甩过去,平民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再也不敢说话,盯着护卫腰间的佩刀,双腿不停地打颤。
“算了算了,”王公子摆摆手,“没必要和平民计较那么多,放他滚吧。”
护卫松开手,称赞道:“还是王公子宅心仁厚。”
平民再不敢说一句话,一溜烟跑了。
“这还叫宅心仁厚?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杜丛腹诽道。
不过他也不想和这个什么王公子纠缠,带着司樯离开了这附近。
前面有个小贩推着辆车,见自己要走的路上似乎有些事情,便拦住刚刚离开的杜丛和司樯问道:“敢问二位,这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个叫王公子的,说自己生日,把这段街封了。”杜丛说道。
小贩听说,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好在自己刚才没有莽撞地冲上去,要不然此时挨骂事小,恐怕少不了一顿毒打,还得搭上自己这一车货物。
见小贩似乎面色不对,杜丛不禁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小贩回过神来,拍着杜丛的手,感谢道:“刚才多谢兄弟告知。不然我走过去冲撞了王公子,那就是大罪了。”
“你们怎么好像很怕那个王公子啊。”司樯在一旁说。
“这位姑娘刚来古落城没多长时间吧。”小贩看了司樯一眼,说道。
杜丛回答道:“我们是刚刚来到古落城。”
“我想也是,”小贩点点头,“兄弟,我得提醒你一句,在古落城里面,千万别惹四大世家的人啊。”
“多谢告知,只是不知道这四大世家指的都是哪四个?又为什么不能惹呢?”杜丛问。
小贩露出害怕的表情,说道:“这四大世家,指的是古落城内的王家、赵家、柳家和许家,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是古落城的主人。”
“主人?”杜丛大惊,“古落城没有司长吗?”
要知道古落城是西北道的主城,神都应该会派一名司长前来镇守,就像其他道的主城那样。
“确实有司长,”小贩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可是如果司长不听四大世家命令的话,他就绝对没办法活着出古落城。”
司樯又问:“这么说这里的司长只是个傀儡。那西北道的管理怎么办?”
杜丛惊讶地看了司樯一眼,没想到她还知道西北道和司长的关系。
“我在你家看过书啊。”司樯朝杜丛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
小贩说道:“这位姑娘问得好,其实整个西北道,除了帝国大铁路外,可以说全部掌握在四大世家手里。”
杜丛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惊讶之下继续追问:“司长被四大世家架空,神都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派兵收服?”
小贩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古落城掌握在这四大世家手里,兄弟你千万不要招惹他们。”
说完,小贩便推着车,从来的方向离开了。
小贩走后,杜丛盯着不远处已经清空的街道,百思不得其解:“这不可能啊,古落城又不是完全封闭的城池,只要神都随便来个人,站在街上一问,就能知道西北道的情况,神都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没反应呢?”
杜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为什么,便问司樯道:“司樯,你知道为什么吗?”
“古落城没有被神都占领,就说明神都不能、或者不想占领古落城呗。”司樯轻松地说道,似乎在阐述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可能,不要说神都术师阁和圣灵卫,就是五万铁甲骑,也不是古落城能抵挡的。”杜丛连连摇头。神都坐拥整个域水帝国最先进的科技和最强大的军队,没有道理怕一个小小的古落城。
“算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杜丛决定把精力放回到寻找术师方陆上。
“你说,我们去问问那个什么王公子怎么样呢。既然他是什么世家的公子,应该是知道方陆的吧。”司樯指着那边正颐指气使让街道两边店铺关门的王公子,说道。
“从一方面来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个王公子似乎不欢迎平民。”杜丛耸肩道。
司樯用她无辜的眼神看着杜丛:“可你是术师啊。”
杜丛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忘了自己是个术师!
真是有够迟钝的。
杜丛整理了一番衣着,把术师玄牌重新从衣服下面掏出,挂在胸前,朝被封的街道走去。。
“什么人?”外围的护卫拦住了杜丛。
“我是一名术师。”杜丛说道。
护卫看到了杜丛的术师玄牌,马上敬礼道:“失敬了,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王公子。”
听到这话,护卫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杜丛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您请稍等,我去通报。”
王公子此时正命令一家饭馆关门,听到护卫的报告后显得有些不耐烦。走过来,直接问道:“这个术师,你说要问我事情?”
看起来这四大世家在势力很大,以至于这个王公子对术师都爱答不理的。杜丛心想。他点点头,正色道:“我想问一下,王公子知不知道古落城有个叫方陆的术师?”
此言一出,王公子吃了一惊马上变了脸色,刚才还只是有些不耐烦,现在则似乎如临大敌:“你问谁?”
“术师方陆。”杜丛重复了一遍,但是实际上对这次询问已经不抱希望了,看样子这个王公子虽然八九成知道术师方陆,可是并不会告诉他方陆的下落。
“这么说你是神都来的?”王公子盯着杜丛,问道。
杜丛觉得还是否认比较好,说道:“不是,我是从百羽山来的,准备去登天城,因为以前和方陆有旧,所以顺道来看望一下他。”
“哦,原来如此,”王公子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这么说兄台是来看望故友的?”
“正是。”杜丛心想自己这个慌应该是撒对了。
“那恐怕兄台这次是来错时间了。昨天方陆刚刚领司长之命,前往西北道各城巡查,恐怕一时不能回来。兄台如果想见方陆,可以去登天城等他,按照方陆的行程,想必过两天就能到那儿了。”
杜丛心想我撒谎,你比我更会撒谎。不过他还是颔首致意道:“那就多谢了,我这就离开。”
说罢,他转过身,回到司樯身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没问出来,我们先离开这条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