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实话,我本来觉得地貉是个世外高人,结果变成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之后,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迅速下降了。”杜丛在门外笑着对司樯说道。
不一会儿,地貉又变成了男子的模样,穿好衣服,让杜丛和司樯进了房间。
“我冒昧地问个问题,如果你的本体就是貉的话,应该是遵从貉的价值观啊,为什么变成人还怕走光呢?”杜丛对地貉奇怪的羞耻观很感兴趣。
地貉白了他一眼:“我是准神兽,可以算半个人,那些真神兽才会光着身子跑来跑去,不过他们毛发旺盛,也能算一件衣服。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说正事。”
地貉指了指司樯:“这位是圣山祭司,或者也可以叫圣庙祭司,其实差别不大,毕竟圣山就是为了圣庙而存在的。”
“圣山到底是什么?”杜丛问道。
地貉端正坐姿,以敬畏的口吻说道:“圣山,是青龙以无上神通,造出的一座山。”
“他能无中生有?”杜丛大惊。
“当然不是,青龙只是将零碎的土石聚集起来,注入灵气,捏成了一座山。”地貉说道,“你这个人见识短浅,大惊小怪,和圣山祭司在一起真是有辱门面。”
“额,”司樯弱弱地举手,“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的。”
“这只能说当年那个家伙太过可恶了。”地貉摇摇头。
“你这是双重标准,”杜丛抗议,“信不信下次你变动物的时候我把你衣服藏起来?”
“你敢?”地貉瞪着杜丛,“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了扔到大街上?”
司樯插了进来:“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地貉继续说道:“圣山被造出来后,安放在极北草原,正好是我管辖的地方,圣山上的圣庙下面埋着一个传送阵,由移动源核提供能量,可以移动到青龙岛各地展示神迹,消灾免难,其实说白了就是在圣庙前开一个空间门,然后再在别的地方另开一道门而已。圣庙的主人掌握着移动源核,被外人称为祭司,认为他们能沟通神明,其实也差不多,圣山本来就是神造的。”
“那后来呢?”司樯问道。
“后来出现了一个极度无耻的男人,欺骗了当时的圣庙祭司,不仅在圣山作威作福,还控制了移动源核,进行了不可逆的修改,将传送地点固定在他的家乡,位于沙河以南的荒漠中,被圣山人抓住、永世监禁,从那以后圣山就和青龙岛其他地方逐渐失去了联系。我记得管荒漠的应该是月兔,当时气愤至极,降下神雷,那个村子正在为独占圣山而摆宴庆祝,直接被神雷从地面抹去。”地貉谈到那个贪心的人时,脸上也是充满了鄙视。
司樯被这段自己从没听过的故事所吸引。而杜丛的关注点不仅是故事,还有那个叫做月兔的,直接用雷电把一个村庄抹去,该有多强大!
“后来嘛,”地貉叹了口气,“圣山内部一片和平,据说圣庙祭司也没什么机会履行祭司的职责,渐渐的这个名字就被忘记了,今天一看还真的被忘记了,不过我记得圣庙里面应该还保存有当年祭司的服装。”
地貉讲完后,圣山的问题基本已经解决了,不过更多的问题又冒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造出了圣山的青龙是何方神圣,青龙岛的名字和他的名字相同,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不过地貉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伸出手:“好了祭司,把羽毛还给我把,我去过圣庙了,羽毛不在那里,想必是被你带出来了。”
“什么羽毛?”杜丛和司樯感到奇怪。
不过很快,司樯就反应过来,问道:“啊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一小捆白色的羽毛吧?”
地貉点点头:“那是我脑后的羽毛,也是我变化能力的根源,当初狰入侵圣山的时候我去帮忙,被拽下了一捆羽毛,当时觉得没什么,正好圣山祭司也需要,就借给他用了。但是最近发现我的变化能力下降了,耳朵变不了了,只能要回我的羽毛。”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杜丛说道。
“人不人兽不兽的能好吗?”地貉质问道。
杜丛笑道:“那是你落伍了,神兽大人,你现在这个样子,耳朵就是灵魂所在,要是去了神都,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贫嘴倒挺厉害,”地貉哼了一声,“打架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厉害。”
“这倒是,”杜丛说道,“你的招数真厉害,能不能教教我?以后再碰到苏镇远,我和司樯也就不用怕了。”
地貉瞥了杜丛一眼:“想学?拿羽毛来换啊。”
“可以可以,”杜丛连连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羽毛不在我们身上,你得和我们去神都取。”
“你答应的这么快必然有诈,”地貉警惕地看着杜丛,“记住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别想耍什么花招。”
一副保护自己刚抓到的鱼的小猫模样。虽然严格来说,地貉算是狗的近亲。
“一言为定,来击个掌。”
司樯看着两人耍宝,有些无语。
突然,她想到了圣山屠山的惨案,问道:“地貉,你是管圣山的,那大概两年前,有人去圣山杀光了圣山的人,圣山的守护兽还失踪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地貉听到这话,顿时变得很沮丧,摇头说道:“可惜我当时正好在海外,回来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件大事,这两年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最近才查到了这里。正好你也在这里,也是为了圣山的事情吗?”
司樯点点头:“嗯,杜丛带着我出了圣山,就是为了报仇的,我们已经知道是这个国家的一些术师两年前去了荒漠,可能就是他们杀了圣山人。”
“既然如此,把术师全杀了不就行了。”地貉说道。
杜丛一惊,这神兽的处理方法,都那么简单粗暴吗?
“不行!”司樯赶紧说道,“杜丛也是术师!”
“好吧,那就留下他一个,别的都杀了。”
“可是也有很多术师都是我们这边的,比如在车站帮我们的三个术师。”司樯说道。
“你的处理方法怎么这么残暴?真是能力越大,良心越小。”杜丛说道。
“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师傅,还不对师傅尊重点?”地貉毫不退让,明知自己理亏,直接拿师徒关系压人。
和地貉的谈话结束后,杜丛又对李梦知说了神都抓捕少阳派术师的事情,这时他才知道,关中城的少阳派术师已经发展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很多不被古落城所容的术师,甚至部分西北道其他城镇的术师,都跑到了关中城来,导致这里成为西北道明面上术师最多的城,包括李梦知和他的那两个朋友,关中城总共有十二个术师,其中九个都是少阳派。
“怪不得要派苏镇远来这里,原来关中城的少阳派力量已经很强了。”杜丛说道。
“这还叫强?”地貉在一旁揶揄道。
“对了,”司樯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遇难,要来救我们的呢?”
李梦知左右看了两眼,问道:“这个人可靠吗?”
它指的是地貉。
杜丛说道:“虽然人不怎么样,但确实是我们这一边的,不用担心。”
李梦知点了点头,说道:“是方陆告诉我们的,他的来信说神都正在抓捕少阳派术师,又说你们要到关中城来,让我照顾一下,所以我就找了两个朋友准备来接你们,谁知正好碰上苏镇远。”
“方陆!”
杜丛和司樯对视一眼,感到震惊无比。
“我见过方陆,他被人监视着不能出门,怎么告诉你们的?”
“方陆有一只灌灌鸟,他通过灌灌鸟和我们通信。”
地貉在一旁说道:“灌灌鸟通人性,会说话,不需要特地写信,平时可以隐蔽起来,虽然不能飞远路,不过确实是传信的好手。”
“你见过灌灌鸟吗?”杜丛问道。
吴照前辈家里的灌灌鸟,除了不能飞原路以外,和地貉说的一个都对不上。
李梦知也说道:“灌灌鸟给我们传信,也都是腿上绑着信件的,它只会骂人,不会说别的话。”
“不可能,难道这里的灌灌鸟退化了?”地貉惊讶道。
“你上次见到灌灌鸟是什么时候?”杜丛问。
“那时间可就长了,我得想想。”
“好了我们接着谈。”杜丛挥挥手,直接把地貉从谈话圈里面清了出去。
“方陆被软禁在祭台上,按他的说法,祭台下面是空的,有人躲在下面偷听,但是祭台上没有人,监视的人也只能远远地监视,所以他只要呆在石屋里面,做什么事一般不会被人发现,他养的那只灌灌鸟是白色的,和祭台的颜色融合的很好,顺着石柱往上飞、在高空离开古落城很难被发现,”李梦知接着说道,“方陆就是通过灌灌鸟和我们保持联系的,不过毕竟有风险,所以往来信件也很少。”
此时,杜丛和司樯对方陆这个人充满了敬佩,身陷敌城,被人监视,还能坚持战斗,保持对西北道局势的控制,如果说杜丛是术师的话,那方陆就是一名战士,逆境战斗的战士。
“我有个问题哈,”心思细腻的司樯又发现了一点问题,“如果方陆已经写信了,又何必给我们出‘野味’这个谜语呢?直接让我们来关中城就行了。”
“关中城的术师中有一个是帝国派的,而且是是神都术师阁派来的,经常冒充少阳派欺骗刚来的术师,然后抓住他们的把柄,再想法驱逐或抓捕,而且有一次差点截获了灌灌鸟的信件,正因为有他的存在,关中城以前是少阳派的天下,最近几年不但少阳派术师的数量没有增加,反而多了三个帝国派的术师。”李梦知说道。
“原来如此,”杜丛点点头,“方陆思考的真是非常周到。”
李梦知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杜丛说:“方陆当时是让我去两个地方,一是关中城,给的谜语是‘野味’,指的应该就是你们;二是幽谷城,给的谜语是‘花艺’。”
“我猜的话,这个‘花艺’有两种可能,一是现实中和花有关的,比如家里有大花园或者穿着打扮明显带花的,二是指修植物系术法的人。”司樯在一旁补充道。
“第二种可能比较大,如今苏镇远虽然被打败了,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叫上其他少阳派术师,收拾一下,安顿好家人,然后我们就去幽谷城。”李梦知说道。
地貉把头凑了过来:“不行,必须先去神都,我的羽毛重于一切。”
“你可真金贵。”杜丛揶揄道。
“那是自然,”地貉摇头晃脑,“徒儿你这句话还算有眼光。”
杜丛扶额。
司樯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呀,你们去幽谷城,我、杜丛和地貉去神都取他的羽毛,取到之后就去幽谷城和你们会合。”
“我们还在被神都追捕呢,我是贼子,你是妖女,我们这么大摇大摆进神都,得小心点。”杜丛说道。
“切!”地貉一扬脖子,“亏你还是我徒儿,怎么如此胆小,如果有人敢来抓我们,直接和他们打一架就是了。”
“抓我们的可是整个神都啊。”杜丛提醒道。
“如果神都里面都是今天那种货色的话,也没什么好怕的。”地貉说的毫不在乎。
“司樯。”
“怎么了?”听到杜丛叫自己,司樯便乖巧地问道。
“我觉得你才是小说故事中的主角啊,自带这么逆天的保镖。”杜丛赞叹道。
“我可不是保镖,”地貉很认真地澄清道,“真要论起来,祭司还算我的手下呢。”
尽管地貉非常想要取回自己的羽毛,但是为了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并防止苏镇远再次前来,他不得不和杜丛司樯留在这里。
李梦知瞒着那三个帝国派术师,把少阳派术师召集起来,把情况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赶快安顿好家人,和自己一起去幽谷城。而和他一起去火车站的那两个朋友中,那个逃跑的受伤过重,只能先去临近的城镇避一避。
小山被苏镇远重伤,也需要休养,好在地貉居然有方法帮助小山,只见他又拿出自己的项链,当把其中一颗牙齿按在小山腿上时,它恢复的速度便大大加快了。
“这么好?给我也试试。”杜丛说道。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完全呢。
“这是当年讹兽之王留下的牙齿,只对讹兽有效。”地貉说道。
不过他还是替杜丛检查了后背的伤口,又用一颗牙齿依次点了伤口一遍。
“可以让我恢复变快吗?”杜丛问。
“想得美,你没看到就算是讹兽王的牙齿,也要一直按着才有效,这个只能让你好了以后不留疤。”地貉说道。
“这么厉害?是谁的牙齿?”
杜丛心想治不治病是次要的,只是可以去除疤痕这点,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我自己的牙齿,怎么样,你师傅厉害吧。”地貉洋洋自得。
杜丛无奈:“你把自己牙齿穿上面干什么,你的嘴里不是一堆吗?”
“难不成让我用嘴咬你?”
直到第四天,一切都安排妥当,杜丛背上的伤虽然没有好全,但也不怎么影响战斗了。这天,一行人来到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火车站,分成两拨,李梦知带着一拨人,登上了火车,关中城不能直达幽谷城,中间还需要换车。
“我们还没买车票。”杜丛说道。
地貉拍了拍他的头:“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你师傅?有师傅在,还用买什么车票,师傅带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