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吼声响起,一道红色的身影冲出行宫,朝圆球飞去,正是神兽钢虎。
钢虎踏空而立,质问圆球道:“月兔,你来此何干?”
圆球冷静地说道:“四象出手已经五十日有余,我特来查看,你与地貉到底在做些什么。”
钢虎一扬脑袋:“与你这匹夫何干?”
圆球喝道:“你这脾气还是如此恶臭,真有辱神兽之名!”
钢虎不甘示弱:“你连传承都没有,还敢指责我?”
圆球冷笑一声:“你收徒已经二十日有余,你以为别的神兽这段时间都是死的?”
钢虎亦冷笑:“那又如何?终究比我慢。”
地上的人们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钢虎和一个圆球一来一回地斗嘴,互不相让,以至于忘了猜测这个圆球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和神兽钢虎平起平坐。
天空中,圆球又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精挑细选,不像你,滥竽充数。”
“月兔匹夫,气煞我也!”
钢虎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被挑起,举起缠绕着火焰的前爪,狠狠地朝圆球拍下去。前爪还没拍到圆球上面,火焰便席卷了四周,月光瞬间为之失色。
“快跑!”
敖云程魂飞天外,拉起苏玉就朝远处狂奔。
虎爪拍在圆球上,火焰到处散落,引起的震动一瞬间就将刚刚建成一半的术师阁主殿震塌,就连钢虎神殿也受到了波及。
来不及撤退的术师被火焰波及,纷纷惨叫起来,忍着痛苦向外撤去。
“杀人啦!”葛奕抱着棋盘冲出火海,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天空中,圆球破开,光华散布四野,一只雪白的兔子从圆球中跳出,两只后腿朝着钢虎踢过来。
钢虎一甩头,金光笼罩头顶,硬抗了兔子的一脚,两道闪电从兔脚和虎头碰撞的地方迸出,划过数百米的距离落在地上,在地面上炸出两个大坑。
“看招!”
钢虎从身上取出从魔蝎王处得到的金铁扇,迎风一晃,变成数米长,朝月兔扇去。
金铁扇所过之处,空气也变得扭曲,金色的光芒在扇面上流淌。
“雕虫小技。”
月兔的身体迎风便长,在铁扇到来之前,居然长成十多米长,前掌抵住铁扇,两只耳朵像有了生命一般弯曲,不停地刺向钢虎,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每一次碰撞都会有电弧从耳尖上冒出,落到地上。
“月兔匹夫,休得猖狂!”
钢虎大吼一声,脚下凭空伸出数十道火焰,形成花瓣的样子,开出了一朵径长十米的火莲,从下而上收拢,将月兔的身躯压缩在花苞之中。
月兔抖了抖身子,重新变回远来小巧玲珑的状态,从还未完全收拢的火莲中脱出。
钢虎大口一张,将火莲尽数吸入腹中,随后一朵花瓣连着一朵花瓣射出,在空中爆出一个接一个的火花,整个阳城的天空都亮如白昼。
“居然如此无礼,看招,雷神闪!”
月兔也不甘示弱,雷蛇从背后长出,结成两只巨大的翅膀,带着他在空中飞舞,每次振翅都伴随有轰隆的雷声,无数的闪电袭向钢虎,火花四射。
一虎一兔两只在空中斗法,可苦了附近的阳城人,他们大晚上的还要逃出家门,有的还来得及收拾一些值钱的东西,有的惊慌到裹了一床被子便仓皇逃走,生怕被余威波及。
“哎呀呀,气死了!”
眼看着术师阁就要再次成为废墟,艾落心急如焚,刚刚逃出来的他又闯进了术师阁,想要将刀刃堂的术法道具抢救走。
恰在此时,月兔的托在半空的一个铁球被钢虎一爪拍落,掉落在木棚上,瞬间将术师阁仅存的术法道具压扁,铁球则陷进地面一半。
看着离自己不到半米的铁球,艾落吓得双腿发软,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冒着危险闯进来的叶临渊带走。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叶临渊一边挥剑隔开闪电的碎屑一边拎着艾落飞速离开,直到闪电和火焰再也碰不到他们才停下来,这几乎已经逃出阳城了。
其他人也站在安全地带,敬畏地看着空中的战斗,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一夜,阳城的天空璀璨无比。
钢虎和月兔的战斗直到次日清晨才结束,两个神兽完好无损,但地面上却全是废墟和烧焦的痕迹,有些地方的地面甚至被翻了过来,露出大片的土壤,各种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
月兔降落在钢虎行宫门外,从残破的行宫大门走了进去。而钢虎则来到避难的这群人中间,用尾巴拉起敖云程朝行宫方向走去。
“跟为师去见神兽月兔。”他说道。
敖云程自然不敢拒绝,乖乖地跟着钢虎。
“算我一个。”苏玉腆着脸追了上去,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进入行宫后,敖云程终于能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名叫月兔的神兽。
月兔浮在离地一人来高的地方,被一个透明的光球所笼罩,通体雪白,外表和普通兔子差别不大,只是耳朵更加修长,眼珠也是淡蓝色的,自带清冷的气质。兔子本来就是一类爱宠,因此这月兔的长相,自然是很好看,甚至有些高贵脱尘。敖云程不由得看向钢虎,自己这师傅在长相上便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比了下去。
“这就是你徒弟?”月兔看到敖云程额头的离火符文后,马上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钢虎略带一丝骄傲地问道:“比你徒弟如何?”
月兔摇摇头,说道:“本事另说。只是你怕不是饥不择食,才会定下传承,此人根本不适合修行真金术。”
钢虎老脸一红,虽然他的脸本来就是红的。
“本神兽自然有本事传他术法。不像你等,选徒弟还挑三拣四。”他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说道。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月兔冷冷地说道。
他并无嘲讽之意,但是在钢虎听来,这句话满满的全是嘲讽。如果不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行宫毁掉,钢虎真想一掌把这只兔子拍飞。
“少耍贫嘴。你的徒弟又能如何?”他问道。
“到时你自然会知道,这之前我便暂住此处。”
月兔毫不客气地在钢虎行宫住下,并占据了行宫一半的地方。
对于阳城而言,如果说钢虎的到来帮他们摆脱了困境,月兔的到来却加重了他们的城区重建任务。但是有趣的是,钢虎从阳城不停地索取,月兔却很认真地给予赔偿,包括一些术法道具。甚至连敖云程,都得到了月兔身为师伯送的见面礼,只可惜还没捂热就被钢虎名正言顺地没收了。
当然,月兔不会把自己贴身的术法道具赔给阳城术师阁,用他的话说,自己身上的术法道具,整个阳城术师阁恐怕都换不了一个。他从地上随便捡了些铜铁木石,用雷电劈几次后便成了质量上乘的术法道具,作为砸坏术师阁刀刃堂的补偿。
补偿完毕后,月兔重新回到自己在钢虎神殿的住处,不知从哪里取出三个银晃晃的天枰,往两边添加铁球,天枰的杠杆也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
钢虎和敖云程等人在一旁观看。月兔对此毫不在意,他现在做的事情被称为“推演天机”,月兔本兔更喜欢叫它“推演平衡”。敖云程这种普通人根本看不懂,钢虎倒是能看懂,但是钢虎根本懒得推演,而且月兔的推演本来就是要给他看的。
直到傍晚,月兔的推演终于结束,两个天枰都呈现左边低右边高,而第三个天枰呈现的是左边高右边低。
推演平衡,有天地人三枰,象征青龙岛局势,每枰左侧代表秩序方,右侧代表破坏方,天枰两侧的重量代表两方的对比。从推演的结果看来,月兔所在的秩序方有两杆枰占优,似乎要稍稍占据上风。但实际的力量对比并非简单的相加,所以即便有一杆枰占劣,也要认真对待。
“地枰差这么多?”钢虎有些意外。
月兔沉重地点头:“且不说独龙、灵狐、川豹已死,地貉如今又不见踪影,神兽宫这些年来毫无寸进,衰弱也在情理之中。”
钢虎有些叹惋:“要是灵狐还在就好了。”
“她如果还在的话,就会告诉你,选择传承要慎重。”月兔看着钢虎说道。
“不要对我选的徒弟指手画脚。”钢虎来了脾气,“要不是我选了徒弟,这人枰的高低说不定就不是现在的模样了。”
“神兽宫的传承不算在人枰中,”月兔冷冷地说道,“我这次来,就是要问你,地貉到底去哪儿了,他到底有没有选择传承?”
“我不知道,”钢虎语气不善,“他从来也不听我们的。”
月兔继续质问:“我推演人枰,发现在这岛南,除了你的徒弟外,还有三个修行自然大道的人类。你作为岛南的地司,对此事难道不该有个说法?”
“三个?”钢虎一愣,看向敖云程。
对域水帝国的事情,敖云程显然比他更清楚。
但是敖云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三个来,只能试着说道:“我只能猜出两个来,一个可能是杜丛,现在应该在百羽山;一个是余慈,修雷云术,在神都。”
“雷云术?自然大道哪里有雷云术?”钢虎问道。
“他说的应该是这个,”月兔指着人枰中的一个极小的铁球说道,“修雷霆术残篇,不足为惧。至于这个杜丛,是何来历?”
在钢虎的授意下,敖云程将杜丛的情况也向月兔讲述了一遍。
“地貉的徒弟,为何神兽宫没有传承?”月兔的语气越发冰冷,“如此行事,未免放荡。”
“改日问魔蝎王吧,”钢虎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月兔用修长的耳朵揉了揉脑袋。神兽宫的这群神兽,自青龙隐退后便倚仗实力我行我素,不服管教,还不如魔蝎王这个变异的伪神兽好打交道。
“也罢,此事改日再议,现在需查出其他两个修自然大道的人类。”月兔说道,“其中一人修乙木术,且实力高强,必须小心应对。”
他又从胸口的白毛中取出一个铁球,代表会乙木术的人类修法者,放在人枰的右侧,轻重瞬间颠倒,破坏方占优。
看着尚在摇晃的人枰,钢虎的面色非常凝重。
两位神兽走出行宫,让敖云程将术师阁内的人全部召集起来,询问他们其他两个修自然大道的修法者的线索。
然而只有叶临渊指出苏镇远可能修行的是冰属性的自然大道,被月兔否定了。
王灿羽站在人群中间,心想,这倒是个挑事的好机会。虽说他对武式虎的行为十分不齿,但不得不说,这招驱虎吞狼确实很有用,自己如果有机会,利用这两只神兽让新国难受一番也没有什么不妥。
他这边正在想着该说些什么,苏玉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王老弟,你可是神都来的,想必见识应该比我们要广吧。”苏玉朝王灿羽挑眉。在两大神兽齐聚的地方,大概也就他能如此没心没肺地作死了吧。
叶临渊朝王灿羽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些什么。王灿羽自来到这里后非常本份,叶临渊对他的警惕心也弱了几分。
王灿羽想了想,说道;“我确实,就是,可能知道一些事情。我之前探查过新国的情报,据说新国的活植物都是被一个人制造出来,这个人可能会自然大道吧。”
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说谎,有些结结巴巴,说完后脸上一红,赶紧退回到人群中。
只是在别人看来,王灿羽这是害怕神兽的表现,十分正常,因为其他很多术师的表现还不如他。
当然,王灿羽可能没有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居然蒙对了事实。
听完王灿羽的话后,月兔若有所思。
钢虎在一旁说道:“能驱使活植物,确实是自然大道之乙木术的手段。”
月兔问道:“新国在何方位?”
敖云程回答:“在神都以南,就是青龙岛的最南端,大河就在新国境内。”
一边说,他还一边就地画了个域水帝国简图演示。
“不对,”月兔摇头,“推演平衡的结果,显示此人应该在这个方位。”
一个小小的铁球从月兔胸前飞处,落在域水帝国东部某处。
“这是东海道的位置。”敖云程介绍道。
王灿羽心下暗暗叫苦,没想到这推演平衡之法居然连位置都能算出来。不过你能算出位置,为什么还要问我们?钓鱼?
但是对于月兔的话,钢虎不甚在意:“你一向算不准位置,这两地又相差不了多少,有些偏差也在情理之中。”
月兔点头:“此言有理。”
不得不说,月兔这个神兽比钢虎要靠谱,至少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王灿羽的表情非常精彩。这整个阳城里面全是自己的友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