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亭从钟府出来时，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崔木早已先一步备好了回府的马匹，候在了钟府的正门外。此时见到崔长亭，立马欢喜道，“公子，你出来了。”
崔长亭“嗯”了一声，飞身跃上马背，他动作干脆利落，飞身上马的身法优雅灵巧，引得钟府守门的家丁目不转睛地看过来。
“回府。”说完打马离去。
崔木二话不说也翻身上马，跟上前去。
昨晚在半山上睡了一夜，天还未完全亮，辞清岚便醒了。睁眼便见天上还有繁星点点，月牙浅浅，不远处火堆依旧燃着，不时有“哔哔啵啵”地声音响起。身侧的二喜还睡着，陈保离得远些，也正睡得香甜。
“醒了？”
是莫天的声音。辞清岚向他看去。只见他手里拿了一块棉布，擦拭着随身携带的弯刀。虽方才说了话，却是头都没有抬起过。
“醒了。”这是辞清岚回他。
四野有虫鸣声阵阵传来，坐云峰山势挺拔，越往上走就越是严寒，加之现在入了秋又是凌晨时分，便觉得露在寒风中的皮肤都僵硬起来。
辞清岚随手扔了几根树枝进火堆里，不一会儿，火就旺了起来，衬得他原本藏在昏暗中的面容都立刻清晰了几分。
莫天的大刀已被擦得锃亮，却没停下来的意思，仍旧仔仔细细地从头至尾，从尾至头地一遍遍擦拭着，辞清岚偶尔转头看他，就见他重复着动作，似乎不知疲倦。
有一声鸟啼响彻在山林间，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辞清岚微微侧耳听了，却不知是哪种鸟儿。
“是黄萼鸟，它脖子上有一圈青色的羽毛。前头受伤了一只落在山寨里，寨子里的孩子不知多高兴，后来飞走了，他们还可惜了好一阵着。”
“寨子里的孩子活得很快活。”莫天的话令辞清岚想起住进山寨这几日，接触到的孩童，虽然吃穿在温饱上还算勉强，但比起山下的孩子却多出许多不一样的快活来。
“你也活的很快活。”莫天道。
辞清岚闻言轻轻笑了出来，反问道：“大当家呢？”
莫天放下大刀，一面将棉布放回袖口里，一面说道，“不知何为快活，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够了。”
“大当家好心性。”辞清岚赞叹道。
“是世道如此。”莫天道。他整理好手里的东西，直了直身子，伸手拿起一根搅火棍翻搅了一下火堆里树枝。
“世道如此？”辞清岚挑眉，“我一直想问大当家为何不叫石头大哥一起上山寻药？”
莫天抬眼看他，少年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在或明或暗的篝火中明灭不定。
“他腿脚不好，这山还是由我们来上吧。”
辞清岚却是立刻笑了笑，“你们两个人真是奇怪。”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莫天却不问什么意思，却是话锋一转，道：“若你这次能治好石头，我感激你。”
“哦？”
“怎么，不信？”
“信或者不信对于我来说，似乎并不重要。治或者不治，对于石头……”她一字一顿道，“和你的儿子来说，才是重要吧？”
莫天目光霎时锐利起来。
辞清岚以为莫天要气急败坏了，却还问他：“大当家可是气恼了？”
“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