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沈含章端坐正堂，萧衍坐在下首，杨氏与萧韵各自坐在萧衍与沈含章身侧。
见他们寒暄的差不多了，萧韵这才开口，笑眯眯的看向杨氏，似是极为好奇，“而今母亲可否将嫁妆单子交与女儿一观？”
眼瞧着杨氏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萧韵心里畅快极了，好奇的眼神不变一变，想看杨氏此时应当如何应对。
她许久不言，沈含章忽而将手中茶盏放下，三才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杨氏浑身一震，萧衍心中也带着几许不安。
“永昌伯夫人这般推辞，莫不是私吞了先夫人嫁妆，此时心有不安担心大姑娘瞧出来？”
沈含章这话说得不好听，可杨氏却不敢有半点不悦之情，一则，他是王爷，即便当今圣上态度不明，也不是他们这伯爵人家可以轻易不敬的。
二则，沈含章说的是实话，在心中的打算杨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若是让人发觉，那便是她这个嫡母不慈。
冯若兰就萧韵这一个女儿，萧韵的嫁妆比当年冯若兰嫁进来的时候差太多。
丢人的是永昌伯府，更是萧衍。
不明就里的人只会说萧衍靠着女人的嫁妆养，哪怕人死了还亏待人家姑娘。
萧衍最爱面子，怎么会容许外人说这般话？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杨氏。
可若让她就这样交付出来，到底还是不甘。
当年冯若兰的嫁妆杨氏死死把控在手中，已经视为自己的体己以及将来萧灵君与萧灵馨的嫁妆，怎么会轻易交付出去？
她不说话神沈含章也不着急，就这样盯着她，她不开这个口，沈含章便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萧衍看不下去了，“恭亲王容禀，韵儿是我家大姑娘，她的嫁妆我们自是应当斟酌着准备，圣上这才下旨多久？还只草草定了一些，有不少都没有写进去呢，便不给王爷瞧了，一会儿王爷该嫌我家小气了。”
说着萧衍自己笑起来，这话究竟有多好笑，那就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了。
听见这话，沈含章轻挑起眉头，“原来如此，这倒是本王有些误会永昌伯了，看来伯爷对大姑娘还是极疼爱的。”
沈含章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看了萧韵一眼，这一眼之中有多少促狭也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基本上跟萧韵有过接触的人都能够听出来萧衍的话中有多敷衍，可此时沈含章却也没有拆穿。
“还未定下那本王就不看了，只是永昌伯可千万别让本王在嫁妆聘礼上吃太多亏才是。”
有些人情世故经验的人都知道沈含章这话是闲话，毕竟女子的嫁妆一般来说都是女子的私产，将来是要传给儿女的，若是没有儿女，那娘家人领回去也是使得的。
只有最没用的人才会用夫人的嫁妆，当年萧衍用冯若兰嫁妆用的十分隐蔽，除了府里的人几乎没有多少人知晓，其实也是因为冯若兰并没有将此事说出去，她那个人不甚在意身外之财。
可萧衍不仅没有感激，相反的，还对冯若兰唯一的女儿视而不见，让外人愈发没有怀疑过这般可能。
只是娶了新媳妇儿有了新妇腹中出来的女儿之后对萧韵疏忽了些。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绝不是说笑而已。
听了沈含章的话，萧衍心里不由得暂时松了口气，“多谢恭亲王体恤。”
可同时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发苦，方才沈含章送来的聘礼有多少他草草看了一眼便也发觉。
并不比当年冯若兰的嫁妆少，若是要让萧韵有一等同聘礼的嫁妆，冯若兰当年的嫁妆就都得吐出来！
用沈含章的聘礼给萧韵做嫁妆？谁也不是傻子，草草一眼便能够看出来的事儿，萧衍爱面子，不可能做出来。
虽然算起来并没有吃亏，可萧衍打心眼里不愿。
对于萧衍的态度视而不见，沈含章忽而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向萧韵道：“不知萧大姑娘可见过亲母的嫁妆单子？你心里应当有数才是。”
沈含章这话无疑是神来之笔，方才萧韵还在担心他就这样草草被萧衍给敷衍过去了，而今才意识到她的想法纯粹多余。
这男人还算的上是一言九鼎。
萧韵老实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见过。”
她多次想要看，可萧衍跟杨氏却一直说她还是个小孩子，等到嫁人的时候自然会给她看这样的话来搪塞。
前世萧灵君在她面前炫耀的时候她曾见过一眼，虽然没有细看，可从嫁妆单子的长度上便能够看出里头的东西不菲，今世是真的一眼都没有瞧过。
“听闻当年冯夫人嫁与伯爷时正可谓是十里红妆，前十抬都进了永昌伯府的门，后十抬还没有出冯家大门，这般盛况，只可惜本王生的迟了。”
沈含章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看上去十分可惜似的。
不怪他这般想，毕竟冯若兰的嫁妆哪怕是时至今日都是整个京城贵胄人家嫁娶中最多的，哪怕是皇室公主郡主出嫁，也没有冯若兰那般排场。
到现在京城贵胄人家嫁女儿的时候，还有百姓用这跟冯若兰的嫁妆相比。
沈含章的好奇情有可原。
实际上萧韵也很想瞧瞧，冯若兰的嫁妆究竟有多少。
“今日正好赶上了，不知永昌伯与夫人可否拿来给本王一观？”
沈含章笑眯眯的看了萧韵一眼，不给萧衍半点拒绝的机会。
“想必萧大姑娘也十分好奇，这早先是冯夫人的嫁妆，将来必然也是萧大姑娘的，而今先瞧瞧算是见见世面也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理不清嫁妆可就让人笑话了，萧大姑娘说是也不是？”
深知沈含章的打算，萧韵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恭亲王所言极是，父亲母亲，而今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否瞧瞧我娘的嫁妆单子？”
“夫人切莫说单子找不着了，听闻永昌伯夫人管家很有一手，若是连这般重要的东西都丢了，那这般名头可就真成了枯名钓誉了。”
